一千四百多公里。
这是渝城到苏省的距离。
宋如海是开车带宋离他们几个去的茅山，这意味着他们兴许是刚到，就遇到了什么麻烦。
项如眉本来也是要开车的，但因一夜未眠，又想到项雪说的话，她把我跟阿亥花带到了机场。
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心情多少是忐忑的，不只是我，连阿亥花也有些紧张。
坐在机场的候机室里，看着宽敞明亮的室内，数不清的人淡定自然的坐在金属椅上等待，那些人或玩着手机，或与同伴闲聊，阿亥花唯有不停的跟我说话，她问我飞机会不会掉下来时，项如眉笑了。
相较于别人，我跟阿亥花没见过什么世面，阿亥花与我不同的是，很多事情，她有勇气说出来，而我，则是默默的去学，不去张扬自己的浅显。
项如眉到底是担心我们太过紧张，玩笑着解释，没多少飞机出意外的可能，十年里，因飞机失事而枉死的人，还没有一天之中出车祸死的人多。
她的话，我是相信的，可是，从上了飞机开始，我就没松开过自己的眉间。
这起因是我悄悄替阿亥花算了一卦，算的是此行的安全，卦象显示的是困卦，且是困在空中。
我们乘坐的飞机升空后，整个机舱大部份时间都特别安静，除了空姐推着餐车给乘客送饮料以外，几乎没多少杂音。
我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白色的云海，恍然是做梦一般，这往日高不可攀的云朵，与我触手可及，让我忍不住想起神仙。
传闻中，云海里住着神仙，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谣言。
要真有神仙住在云海，凡人这样穿云直上，神仙岂不是要动怒，一个雷劈过来。
我刚这么想，飞机就出现了一阵颠簸，窗外的云渐换了颜色，本见到的都是纯白，忽积压压的灰成一片，留神去看时，云层中甚至有流动的金线。
飞机上的广播里，传来空姐对乘客的安抚，讲的是忽遇天气异变，让大家不要紧张担心。
阿亥花听不进这些话，坐我旁边，抓住了我的手。
“天星，这是有人做了恶事要被天打五雷轰？还是有妖怪要在飞机上渡劫？”
“……。”我看着她扑闪的双眼，无言以对。
我认为，该没有这两种可能，若真是上天惩治恶人，不会伤及无辜，但凡会渡劫的必不是凡人，他们会不会隐藏在人群中，我不知道，但渡劫这种忧关生死的大事，他们不会显于人前，多会选择荒无人烟的地界。
我刚想跟阿亥花说这些，坐在阿亥花另一侧的项如眉忽怒的看向阿亥花。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乌鸦嘴？”
阿亥花被项如眉突如其来的凶，吓到了，吐了吐舌头。
我正想替阿亥花说两句，发现项如眉的怒，不是对着阿亥花，而是向着坐我们左前方的座位。
看其后脑勺，长发披肩，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从开始到现在都很安静。
一定是项如眉发现了什么，项如眉才会如此不淡定。
我没学过道术，没她的本事，想要了解，就只有开口问这一种法子。
“项姨？”
项如眉隔着阿亥花看了我一眼，从她的手拿包里掏出了一个精制的小本子，还有一支笔，飞快的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写道。
“我们倒霉，遇到了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我忙拿过项如眉的笔，在纸上问她。
“真的是精怪渡劫？”
项如眉瞥了一眼，对我摇头，拿过纸笔去，写下。
“只是看着是人，却不是个人的畜牲而以，也不知道在哪里知晓自己要遭天谴，竟想到以这种方式来躲避。”
我看完项如眉所讲，深吸了口气。
阿亥花的困卦，应该就是指此。
不只是她一个人被困，而是我们这一飞机的人都有可能被那个人害死。
该如何是好？
如果什么都不做，无疑是坐以待毙。
可该怎么做呢？
我总不能跑去跟空姐讲，这飞机上有人要被天打五雷轰，会让我们有危险，让他们把那人从飞机上扔下去，这绝无可能。
别人信不信是其次，重要的是，项如眉说过，飞机在升空后，不能打开舱门，那样做，会导致飞机失事，一飞机的人都会死。
飞机仍在颠簸中，空姐在广播里温柔的提醒所有人系好安全带。
我却在这时，把自己的安全带解了开。
事关生死，我总要知道有几成活着的机率。
项如眉猜到我要做什么，无声的配合，让阿亥花收了收腿，使我可以走到过道。
为防空姐发现后制止，我的动作很快，迅速的往前走了几个身位，回头看了那女人一眼，牢牢记住后，快速的回来，坐回自己的座位。
闭上眼睛，细算自己看到的一切，包括那个女人望见我时的眼神。
与项如眉描述的有所差异，那个女人是苦相当先，并非十恶不赦在前头，她的命运应该是在她十三岁那年，是转折点，碰到了一个男人，运势急剧下跌，苦厄连连。
像是一只兔子，入了狼群中，倍受欺虐，长期受害，令兔子的心渐渐变异，她的罪恶从她无差别的报复所有人开始，直到如今。
从她的面相逾沉，可以看出，她至少将上万人拉进了深渊。
老天难得的开眼，即看见了她的罪孽，她自知要受天遣，特意选了乘坐飞机来赌一局。
这一定是受了谁的指点。
为她算命的人，要跟老天比狠。
有一半的机率，天雷会击在飞机上，让整个飞机上的人都为她陪葬。
还有一半的机会，是飞机上有人有着天不愿挡的气运，能带着她逃过一劫。
此招甚是高招。
作为懂得命算之理的人，我都不能说对方阴损。
但是，让我心安的不是知道了这些，而是，我从她的脸上，没有看到死劫。
这证明，这次，对方赌得很正确。
万事有输赢，老天输了这局。
放过，即是杀生。
我从那个女人面相看到，她还会继续下去。
如果任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命殒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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