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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玄鸿 第二章 赎身

小说:千山玄鸿  作者:乐千山  回目录  举报

降落云头,我被送到了一座青楼的前面。而且人间还是大半夜,唉啊,天上人真是不知寒暑日月,人间可是有黑白饥寒啊。

我可怜兮兮的,在青楼门口坐了一夜,不过如今我已经不是凡体,到也不觉得冷饿。无聊罢了。

早上青楼开门,出来一个打扫的小厮,见我一身一尘不染的,也不像无家可归的样子,遂说:“客官,您可能来的太早了,再说我们这儿一般也不接待女客。”

我心想,既然我的任务是在这儿等人,那我肯定要待下去啊。所以我说:“我想在这里谋个差事,不知道您这里还收不收人?”

小厮一脸不可思议,不过还是说:“我去找瑞云妈妈。”

原来这家青楼的主人叫楚瑞云,以前家中是楚国的贵族,后来秦朝建立,楚国灭亡,家族四散流亡。楚瑞云的父亲本不姓楚,为纪念故国,遂以国为姓。支持项羽的军队讨伐暴秦,秦朝灭亡后,因为刘邦也是楚人,楚瑞云的父亲不愿见到楚人自相残杀。所以退出了军队。

在长安地界,开了一家聆音阁,专门收留江东女子,可怜她们有的失去父亲,有的失去丈夫,都因为战乱没有家了。

瑞云妈妈走出来,倒不是想象中浓妆艳抹,看起来还挺素雅端庄的。

问我:“姑娘家是哪里人?为何清早出现在此?”

我心想我总不能说我来这里等人,三天之后就走,况且如果我住下的话,也没有钱呀。虽然现在国家刚刚统一,流通的钱币较为杂乱。可是我哪一种钱币都没有。

我扑通一下跪在瑞云妈妈面前:“求您收留我吧。我们一家从楚地过来,想在此处谋生,不想遭遇山匪。一家人只有我幸免于难。如今财物马车都无影无踪。我无处可去了。”

瑞云妈妈看着我,一副欣赏演技的表情,说:“不用如此诅咒父母吧?再说这附近百八十里地我都熟悉,好像没有山匪。”

我立马收起凄惨样子,站起来说:“好吧,我就不瞒您了,我是梦云山玄清观里的人,我师父让我出来找个人,说在您这里等候即可。可是我出来的时候分文未带。所以想让您收留一下。”

“原来是这样,”瑞云妈妈说:“家父也爱研究道家学问,逍遥游、养生主、秋水、至乐都常常吟诵。”

“不管你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住下吧,也陪我多聊聊天。”

“那就多谢瑞云妈妈了。”

就这样,我就在聆音阁,白吃白住下了。就这样等了三天,又等了三个月,一直到第三年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原来青灵说的三天,是天上的三天。

到了人间,自然就成了三年。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托着腮,在聆音阁的二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一边想着我的有缘人什么时候出现。

忽然,长街的西面来了一群人大概有七八个,大声谈笑着往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人绀青色衣袍,黑色靴子,半束发,一副侠客模样。

我觉得我认识他,因为他跟我梦里的陌生人长得一样。在我梦里微笑着不说话。

大概他就是我要等的人吧。

我在二楼眼见他们走进了聆音阁,我迅速走下楼去,想看看他是谁?见到我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谁知他们几个就这么从我身边走过去,看我一眼都没看。我在旁边听到他说:“张让兄弟,你非要让我来此地,想必是有不得不欣赏的绝妙曲子?还是有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那个叫张让的肤色黑黄,胡茬满腮,着实粗犷。只听张让回答道:“倒也没什么新鲜的,我是怕你一个人整天念那些神神道道的书,再变傻了。出来听听琴,唱唱曲儿,开心开心。”

我正在那里听他们说话,聆音阁的姑娘采蘩,过来拉住我,说:“发什么呆啊?在这里想心事呢?”

我问她说:“瑞云妈妈呢?你跟瑞云妈妈说,我今天要伺候客人。”

“什么?你不是从不伺候客人吗?”采蘩说道。

我说:“你别问了,走,替我打扮打扮,再用一下你的瑶琴。”

只半刻时间,我准备完毕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们几个人正听玉瓒姑娘弹琵琶,唱采薇。

我穿着曲裾深衣,玉簪环佩,头发只简单挽在后面。而且我故意穿了跟他差不多的青色衣服。

我走过去,微微行礼,道:“各位客官,小女子是这里的新人,从未伺候过客人,今日有一新曲,愿请各位鉴赏。”

只听张让最先说道:“好啊,以前就在这里见过你,瑞云妈妈说你是客人。怎么今日开了先例呢?千山兄弟,这个女子莫非是因为你来了,才要献技?”

我心想“原来他叫千山”,又听另一人说:“不会的,乐将军不爱出门,怎么会认识这位姑娘呢?你不要总说这些闲话。”

我心中又想:“哦,原来叫乐千山。真是好名字,遨游四海,行乐千山。不正是我的愿望吗?”

我微微抬起头来,却看到乐千山在微笑着上下打量我,随后笑着说道:“既然姑娘要主动献曲,我们就不要负了姑娘的好意,且静听她弹奏一曲可好?”

他的朋友们连忙接连说道:“好!好,好。”

于是我站起身来,走到案前,轻放瑶琴,既不奏高山流水,也不弹陌上桑,我弹了一曲曾在梦中听闻的曲子。

其曲先是低回婉转,继而忽然有明亮之音,又大气高亢,最后余音渺渺。

弹奏完毕之后,几个人竟如同呆住了一样,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个个拍手称赞。

乐千山首先问道:“姑娘,这首曲子是你自己作的,还是从何处习得的?我怎么觉得如此耳熟?”

我回到:“将军,小女是在梦中听闻,所以这个曲子叫做梦魂引。”

再看乐千山时,他的神色若有所思。他站起身来,走向我,在我面前说道:“我愿给姑娘赎身,请姑娘到我府中做一名琴师,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

我心下暗喜,心想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吧。到他府中然后想办法嫁给他,陪他一生。这应该就是了解尘缘了吧。

我说:“小女自然愿意,只是将军不必为在下赎身,在下只是在聆音阁做客而已。只是把日常吃穿用度花的钱补偿给瑞云妈妈就可以了。”

乐千山道:“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几个兄弟,却开始起哄,张让哈哈大笑说道:“怎么回事啊,兄弟们,咱们几个经常出来散心取乐,也没有把青楼的姑娘领回家里过。乐将军平时倒是看不出来,这一下就抱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大美人回家。这怎么说,你是不是得谢谢我们几个,把你从家里拽出来啊?”

乐千山也不理睬他们,带着我找到瑞云妈妈,辞别谢礼之后。

走到聆音阁门口,他问我:“今日我是步行来的,要不你也跟我走回去,并不远,路上还可以说说话。”

我笑着点头道:“好。”

其实他们几个人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了,如今在聆音阁逗留许多时辰,现下已经全黑了。

幸好月色正好,清辉满天,路边人家的灯笼也散发着或黄或白的光亮。

我在他身后跟着,有一两步的距离,忽然一股秋风吹散旁边一棵树的黄叶子,哗哗的落下来,砸到我身上,我感觉有点冷,就拿双手紧了紧衣服。

他突然停下来,我差点撞到他身上。转身问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哦,我叫林玄鸿,将军叫我玄鸿就可以。”

“冷吗?过来。”他拉住我的手。“马上就到了。”

终于一座古朴的宅院出现在我们面前,走进院子更是简单。前后三进的院子,只有几个卫兵把守,另外有一个打扫采买的下人和一个做饭的老妈妈。

他说:“这里的房子你随便挑,想住哪里住哪里。我在前院中间的屋子住,如果你想来,也可以。”

我有点惊讶的看着他。他继续说道:“以后你就陪我读书弹琴。”

我默默无语,心里却想着别的事。如今该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我是不是应该去度化那只金鳞巨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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