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助理教练刚完成回程清点工作，从大巴车尾回到车头，一屁股坐在凝眉沉思的沃材型身边，一脸疑惑。
“这场比赛没什么值得你如此费神吧？奇怪！”
沃材型看了这个和自己共事多年、配合默契的搭档一眼，想了想又侧了侧身子，抬头苦着脸对着他轻声道：“我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哟，什么事能把你烦成这样？”
助理教练乐了，沃材型这副模样可不多见。
“我在想刚才那个少年。”
“少年？”
助理教练一脸茫然，接着一拍脑袋，不确定道：“那个天朝少年？”
助理教练多少有点不解，他没想出那个天朝少年有什么值得沃材型如此重视的地方。
“那天朝少年咋啦？”
沃材型还未出声，坐在他身后的通亚倒先接过了腔，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探出个脑袋。
其他队员闻言，也顺势围了过来，沃材型小课堂再次开讲！
“说说，说说。”
塞库洛夫意动，主教练竟然对一个和自己同位置的球员感兴趣，他本能地有点不爽。
“教练，那天朝小子中场是不是嗑药了，怎么上下半场完全就像两个人？”
沃材型不以为异，见大家都感兴趣，他也不避忌，缓缓开口。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有些球员在特定情况下能发挥出大于本身的实力，比如自身兴奋、或球队大胜的情况下，就是我们常说的踢顺了。”
“但是，也有少数精神属性特别强大的球员会在受刺激的情况下爆发，这些刺激包括球队落后、客场被嘘等等，你们的球队老大哥c罗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沃材型继续道：“我猜今天的那个天朝少年也有这样的属性。”
“他怎么能和c罗相比？”
塞库洛夫撇撇嘴，c罗不只是球队一哥，更是当今足坛独一档的存在，那个黑发棕眸的小子也配？
沃材型摩挲着下巴微微一笑，也不解释。
“我只是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做出挑衅球迷的举动。”
“说不定脑残呗！”
沃材型对叶斯的评价和肉眼可见的兴趣让塞库洛夫有点酸，只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沃材型眉头一皱，横了塞库洛夫一眼，让车厢中正在爆发的哄笑无疾而终。
车上众人都清楚这个教练虽然平时毫无架子，但对众人的言行举行要求甚严，塞库洛夫刚才犯忌讳了。
“教练，或许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德温特拿着手机挤到沃材型身前，打破了车上短暂的尴尬气氛。
刚才，听到众人谈论叶斯之际，德温特直接通过巴黎圣日耳曼官网找到叶斯的相关资料。运气很不错，居然还让他找到了叶斯的推特。
“这是叶斯刚发的推文，或许能解答你的问题。”
塞库洛夫暗暗对德温特比个大拇指，两人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哦？”
沃材型收回瞪视塞库洛夫的目光，接过德温特手中的手机看了起来。其它球员见状，也纷纷掏出手机看了起来。
“我是一名球员，我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深爱足球，也曾深爱这片草地。”
“不仅是因为这里的阳光雨露，也不仅是因为这片草地承载了我足球人生最重要的三年成长记忆，更是因为这里曾欢迎和鼓舞我的球迷们。”
“你们的热情和包容给了我家的温暖，也让我有了奋然前进的动力！”
“我不知道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我经历伤病之时，或许是我实力崩塌之日。”
“更或许你们从未改变，只是我前进的脚步变慢了。”
“当我跟不上你们的预期，你们的目光仍按光速在移动，在你们目光所及的远方，你们看见的是一片空白，那里再也没有我的身影。”
“你们要的是天才，而我，已不是天才，所以你们把我从这个“家”赶了出来。”
“但我仍在奋力追逐，哪怕周围净是嘲讽和谩骂，我也在尽力迈出我的脚步。”
“我只想尽快达到你们的预期，让你们的目光中再次出现我的身影，让你们的期待不再成空，让你们的欢呼再次响彻在王子公园的上空！”
“只是，我让你们失望了。”
“这种失望的后果我愿意承担，所以你们骂我、嘘我，我都能接受。球员以实力说话，实力不足你们有权批评、发泄！”
“只是，你们不该连我父母、连我的祖国一起辱骂。”
“这，让我失望！”
“这，让我愤怒！”
“这，让我绝望了！”
“你们生生的扼杀了我对你们的所有幻想，扼杀了一位渴望归家的游子对“乡情”的最后一丝残念。”
“我的失望，是你们对我父母的谩骂！”
“我的愤怒，是你们对我身体发肤的排斥！”
“我的绝望，是你们对我国家民族的歧视！”
“我不是狗杂种”
“我不是天朝猪！”
“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如此侮辱？”
“哪怕你们是球迷，是上帝，我也要对这种行为说不！”
“不！你们不能！”
“不！你们不该！”
“不！你们该闭嘴，你们该道歉！”
“我不知道我说出这番话之后，我需要面临怎样的处境。”
“但作为一个天朝人，作为一个儿子，我必须这么说，我必须这样做！”
“我的足够虽然被很多人冠以足球荒漠之名，但我想问，荒漠中就没有瑰宝？”
“荒漠中就没有绿洲？”
“荒漠就不能变成绿洲吗？”
“言尽于此，我已不想多说，只是提醒一句：”
“你们欠我一个道歉，欠千千万万被你们以“猪”字冠名的十三万万天朝人民一个道歉！”
“此致，没有敬礼，只有再见。”
“或者说，再也不见！”
沃材型收起手机递还给德温特，虽然觉得少年的想法有点偏执，但对于少年的勇气却非常赞赏，不由点头道：“有点意思！”
“哪里有意思了？”
助理教练不以为然，“你说这孩子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有点过了吧？”
沃材型看了助理教练一眼，缓缓道：“如果你被人称作法国猪，被人骂成杂种，你会不会生气？你会不会愤怒？”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沃材型看着助理教练道，“别人辱骂你的时候你就受不了，你骂别人的时候就说别人太过，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
助理教练仍在负隅顽抗，嘟囔道：“那也不能在场上做出对球迷挑衅的行为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球员，怎么能挑衅球场中的上帝呢？”
“这正是我欣赏他的地方。足球没有国界，球员却有国籍，你不知道作为一个天朝人在异国他乡想要踢出一片天有多困难，毕竟对那个地方，我们一直以足球荒漠称之。”
沃材型叹了口气，继续道：“他小小年纪就能在这种场合下维护祖国和父母的尊严，实属不易。这或许就是他能爆发出那样恐怖能量的原因吧？”
被沃材型这么一说，助理教练也觉得叶斯好像很不错的样子，遂不再抬杠。
“评价很高啊！那你叹什么气？”
沃材型微微蹙眉，神色黯然，“我叹气是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欣赏少年的勇气，尤其是那些利益相关者。”
“你是说．．．”
“不错，巴黎圣日耳曼不一定会容忍少年的行为，哪怕球迷不计较，他们自己也会主动给球迷一个交代。”
“那这少年．．．”助理教练开始为叶斯担心，之前他还真没想到这层关系。
“要不，我们．．．”助理教练欲言又止。
沃材型转头看着助理教练，打趣道：“要不我们怎样？”
“切～”助理教练暗恼，“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准确地说，你在故意引导我往这方向思考，其实是你自己想要这位少年吧？”
“你说的没错。”沃材型也不否认，反而一脸得意。
助理教练费解了，“你究竟看中了他什么？说实话我并没在他身上发现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特质，别忘了，他现在还是巴黎圣日耳曼的球员！”
沃材型神秘的一笑，“我喜欢那小子身上那股不服输的劲儿。”
“我们队员身上就没有？”助理教练再次杠精附身，一脸不信地看着沃材型。
“有，所以我才想把他薅过来啊！”沃材型越说越起劲，“你没看他进球后我们的球员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反攻？”
助理教练一愣，念头一转，不确信道：“所以，你是想把他当成一条鲶鱼？”
“ｂｉｎｇｏ～”
沃材型打了个响指，对着助理教练道：“技术不够，精神来凑。我要得不是他的技术，只是希望他能给身后的这帮孩子们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那就足够了！”
助理教练深以为然的点头，但仍不得不提醒道：“但他现在还是巴黎圣日耳曼的球员！”
“看缘分吧！”沃材型一锤定音，能得到最好，不能得到也不会太可惜，毕竟，现在的叶斯在他眼中就一个工具人而已。
话题自此而终，尤文图斯的大巴载着青训营众人继续驰骋。
因为叶斯的出现，回归都灵的这段旅程注定有些人会辗转反侧、思绪连篇。但哪怕车上众人想得再多，也绝想不到巴黎圣日耳曼的裁决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巴黎圣日耳曼官网宣布，因挑衅球迷，行为不当，俱乐部正式与青训球员叶斯解约。
叶斯，被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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