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走后，很快就到了交换的这一天。
张良早早的起来梳洗完毕，翘首以盼。
项羽派了下属隗越压着那一干守将去交界地带。
咸阳远郊的十里亭外，周勃骑着马跟随着张良家人的马车一路东行。
到了双方约定的地方。
顺利的完成了交换。
直到属下把人带回来交给张良。
都没出什么纰漏。
项羽还有点奇怪，按他们的尿性，居然没使幺蛾子。
张良抱着家人们痛哭了一场，互诉了衷肠。
看着他们簇新的一身衣裳，张良问：“怎么样，都还好吧。”
张良的儿子张不疑答道：“挺好的啊，你看太后还叫我们入宫践行，送了好多东西，这衣裳配饰，都是她送的呢。”
“爹为何要改投项王麾下？”
“哎，不可瞎说。”张良赶紧拉住他的袖子，眼神示意他住嘴。
项羽并不生气，只是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分别许久，定然有许多话要说，稍候我会让人送饭过来，你们聊吧。”
项羽于是让隗越跟着他走了。
张良警告地看了张不疑一眼，嘱咐道：“此地不比在咸阳家中，务必说话小心谨慎，祸从口出，项王的脾气你们也应该知道。”
众人称是。
隗越跟着项羽来到外间。
项羽问：“这一路没发生什么吗？”
隗越带人去之前，项羽曾嘱咐他，如果出了什么变故，就直接把那些人斩首，一个也不给吕雉留下。
没想到吕雉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把人换了过来。
“大王是在担心什么？”隗越不解地问。
“算了，大概是我想多了。”项羽晃了晃脑袋，转身去擦他的兵器了。
但是有一个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小将方如悔在拐角处拉住了隗越的胳膊。
把他拖到了一边。
“隗将军，大王是不是在问你张良先生家人的事？”
隗越急着去如厕，他不耐烦地答：“你一个大王身边护卫的小将，问这个干嘛。”
“我就是有点想不通的，想问问你，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
面对方如悔神神秘秘的询问，隗越只得提紧了裤腰带。
“好吧，你问吧，快点的啊。”
方如悔低声靠近他的耳边说道：“不知道将军您注意到他们的衣裳没有，都是簇新华贵的。”
“这有什么？应该是吕太后赏的呗。”
方如悔皱着眉头道：“吕太后恨不得这帮叛徒赶快消失得好，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还赏如此名贵的绸缎，连腰间的佩饰都如此精细的照顾到了。”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隗越后知后觉地问：“这么说明什么？”
方如悔：“说明吕太后肯定装着猫腻，这也是大王叫你去问话的原因。”
隗越：“既然如此，我们进去告诉大王。”
方如悔赶紧拉住了他，“不行，这仅仅是猜测，没有证据。”
“我身份低微，不如将军派人暗中盯着，一有风吹草动，就是替大王分忧，立功的好时候了。”
隗越点点头：“有理，我会安排的。”
方如悔担忧地看着隗越匆匆离去的方向。
听见换班的消息，也来不及多想了。
结果，隗越回去晚上的时候跟一帮兄弟喝酒打拳，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他本来记性也差。
同时发现端倪的人还有张良。
张良何等洞察之力。
看见他们腰间的荷包，伸手便拽了下来。
解开来一看。
里面是一些香料包着的棉花。
张良把它们一一倒出来，扯开一看。
只见里间最底下有一团褐色小粒搓成的丸子。
捻起来一闻，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每一个荷包都是这样。
“不对劲，不对劲。”张良发疯似的在那一堆香料包里扒拉着。
“爹，你到底在找什么？”张不疑奇怪地问。
张良没有回答。
然后他在其中一个荷包的内衬发现了一排小字。
翻过来一看。
“子不忠，遂诛之。”
“犹可悔，项楚换之。”
张良瞪大了眼睛，“诛之！诛之！这是吕夫人的字迹。”
“她果然不肯放过我。”
“也不肯放过你们。”
说罢，张良呜咽着瘫坐在一旁。
次日，张良声称夫人顽疾复发，让张不疑去镇上找个大夫抓药。
项羽问：“军中有军医，要不要先让他来看看。”
张良婉拒道：“都是些陈年旧疾，冬日苦寒所以复发，按照往常的方子抓药即可，军中的药多治跌打损伤，怕是不齐。”
项羽于是点头应允，还派人一同随张不疑一起前往。
方如悔见隗越迟迟没有音信，于是自告奋勇地跟项羽说。
让他跟着去。
项羽看了他一眼，问：“理由。”
方如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想买些冬日的棉衣给家里的老母寄回去。”
“听说这里的棉花甚是好。”
他都这样说了，项羽自然没有反对，让他务必保护好张良的公子。
方如悔换下了甲胄，带上了随身的兵器和钱财，跟着张不疑到了小镇的集市上。
今日是集市，街上人很多。
方如悔紧紧跟在张不疑的身边，生怕被人流冲散了。
而张不疑谨遵其父张良的教诲，恨不得赶紧甩开这个狗皮膏药。
所以，一个人躲，一个人追。
最终还是被汹涌的人潮挤散。
张不疑在远处跟方如悔喊，“一个时辰后镇口的大树下见。”
说完就转个身往另一个街口去了。
方如悔在原地被一群抢布的挤得动弹不得，只得干瞪眼看着张不疑走远。
一个时辰后，方如悔在树下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张不疑提着一袋子药，晃晃悠悠地出来。
冬日的天，额头上愣是出了一头的汗。
方如悔问：“你怎么出这么多汗，赶紧擦擦吧，吹了冷风可是要得风寒的。”
“许是刚才人群太急，我怕误了时辰，跑着出来的。”张不疑掏出了帕子，细细把汗擦了。
“赶紧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说完翻身上马，狠狠打了马儿一鞭子。
方如悔回头看了空空荡荡的镇口，解了缰绳。
也紧随其后，打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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