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莫念在蒋家生活了一年有余，蒋母的病情逐渐起色，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出现了。
那天，莫念和蒋月兮一起回家，路上两个人正聊着最近新出的专辑，莫念的余光突然瞄到不远处树后站着一个人，正露出半张脸盯着她，莫念只觉得浑身冰凉，那些压抑在心中的恐怖的回忆翻转袭来，这双眼睛，是世上最骇人的一双眼睛。
“怎么了，小鱼？”蒋月兮见她愣愣的站在原地，问道。
莫念摇摇头，强自打起精神，道“没事”
再看去，树后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夜里，莫念的手机传来一个短信，是陌生的号码。
“出来聊一聊，我在xxx酒店x号等你”
握着手机的手不断颤抖着，莫念几乎要哭出来，心脏也跟着猛烈的跳动着，并不是自己看错了，而是那个恶魔真的来了。
那五年的两个人生活，如噩梦一般铺天盖地的压来，压得莫念喘不过气，她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起身打算拿杯水，却是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的栽倒下去。
“小鱼！”蒋月兮推开门的时候，见莫念躺在地上，额头上破了口，一条血痕在少女白皙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蒋月兮扶起莫念，轻唤了几声“小鱼”，见她慢慢睁开眼，悬着的心才略略放下。
蒋长空和秦阿姨听到声响，急匆匆赶来，“怎么回事呀？”秦阿姨吓得嗓音都变了。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莫念忍着疼，安慰着赶来的几人。
“哪里疼？”蒋长空蹲下来，想要摸一摸她的额头。
莫念像是怕烫到一般，突然往后缩了一下，蒋长空摸了个空，有几分不自在的又站了起来。
“不疼，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我去拿医药箱，额头得上药”秦阿姨道。
“爸，我陪着小鱼吧，您先休息”蒋月兮似乎也注意到莫念对蒋长空的戒备。
接过秦阿姨的医药箱，蒋月兮还是试探的问“我能帮你上药吗？”
莫念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的点点头。
“除了额头，还有哪伤着了吗？”似乎怕吓到她，蒋月兮的声音比平日柔和许多。
莫念茫然的看着蒋月兮，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离开莫卫国的一年后，莫念再次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之中，没有人，周围没有人，莫念只有自己。
见她仍旧呆呆的，蒋月兮不再说话，蘸着碘酒帮她清理摔伤的额头，这是他第二次为这个女孩上药，她似乎是易碎的，又如此倔强，受伤了也不喊疼。
“念念，疼的时候是可以说出来的”蒋月兮边上药边安抚着她。
莫念有了些反应，念念，是有人在叫她。
“念念很乖，也很坚强”蒋月兮在莫念来蒋家的一年后，才唤出了念念二字，而这两个字，对蒋月兮来说，也是充满魔力的，他唤出念念之后，很多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念念，有的时候并不需要那么乖巧，生气的时候就发火，难过的时候就大哭，当然，开心的时候，也别忘了大笑”
“念念笑起来特别好看，比花，比彩虹，比烟火，都要好看”
蒋月兮的声音像是梦呓般，在这个粉红色的房间里冒着泡泡。
眼前的蒋月兮，好看的眉眼间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他看着莫念，那清冽的眼波也似乎流进了莫念的心间，将满心的阴霾悄无声息的驱散。
他的嘴唇有着美妙的弧度，嘴角很深，微微上扬，下唇略厚，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莫念暗暗的想。
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是他在笑，“在看什么？”他问。
“怎么哭了？”嘴巴微开，是他的慌张。
下一秒，莫念轻轻的靠近蒋月兮，。。。。。。。（真的改不动了，靠脑补吧！）
少女的脸庞染上了一抹红晕，白净中多了生动，她闭着眼，长睫微垂，睫毛上沾着些小泪珠，新涌出的泪水与刚刚的汇在一起，她有些颤抖，蒋月兮闻到莫念身上好闻的牛奶香气，竟熏得人有些迷醉。
“念念。。。”蒋月兮的声音带着干涩。
“对不起”莫念睁开眼，喃喃着道。
她的眼神闪烁，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儿，鼻子哭的红彤彤，蒋月兮不忍心再看这样的莫念，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
怀中的少女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她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小手牢牢地抓着蒋月兮的衣角。
蒋月兮看着女孩，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她的妹妹，从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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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如果想继续过现在的日子，你最好来见见爸爸”莫念在第二天，收到了莫卫国的第二个短信。
她知道，莫卫国快要生气了。
放学后，莫念甩掉了岑凌楠和苏恩泽，去了莫卫国所说的酒店。她在房门前做了几个深呼吸，方颤抖着手去按门铃。
房门缓缓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鱼腥味，所有恶心的记忆也伴着鱼腥味涌来。
莫卫国打量着莫念，“长大了，看来蒋家真是有钱人家，把你养得这么好”
莫念立在角落里，挨着门，不敢往前走一步，她觉得莫卫国的眼光十分猥琐恶心。
“怎么了？闺女，见到爸爸一点都不热情”房间里到处都是喝过的啤酒罐，莫卫国抓起矮桌上的一瓶，喝了一口，胡乱的用袖子擦了下嘴，又笑着道“我是不是做了赔本儿的买卖？你这丫头应该能卖更好的价格”
莫念心里怕极了，稳着声音道“你到底来干嘛？”
“爸爸能干嘛，自然是来看我宝贝女儿”莫卫国走到莫念面前，吓得莫念往角落里又缩了缩，她眼睛瞟着门口，打定主意如果莫卫国再靠近，她就夺门而逃。
熟悉的鱼腥味和汗臭味，夹杂着酒臭，这个男人一口一个女儿，闺女的叫着，却从没有一刻当过一个父亲。
************************************************************************（省略）
“钱总是要花完的，你再给爸爸搞一百万好不好？”
“我没有钱！”
“你没钱，可是蒋家有钱啊，你跟他们要”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莫念有些脱力，整个人滑向地面。
“我的好闺女，你总不想我们的小秘密被旁的人知道吧？”
莫卫国任由莫念瘫倒，一脸无辜的道。
莫念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魔鬼，如果世间有魔鬼，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几乎是爬着从房间出来，身后是莫卫国平静到几乎刺骨的声音“不给我钱，我就毁了你”
他不是早就毁了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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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月兮第三十次拨了莫念的号码，仍旧是忙音。
今天放学时遇到了岑凌楠，却没看到莫念，岑凌楠也是一愣，说念念跟他说，今天要跟蒋月兮有些事。
他本来只当莫念因为昨晚的事情不好意思，在家门口等了会儿，眼看着天黑了下来，莫念还是没有回家。
蒋月兮的心没来由的紧绷着，只能一遍遍机械的拨着电话，可那边的忙音，就像是吉他上的弹片，不断撩拨着他心上的那根弦。
莫念会去哪里？他有些拿不准，这一年来，她总是按时回家，周末偶尔去苏恩泽或者岑凌楠家里玩，也都是不到傍晚就回来的，班上要好的女同学不过两个，今日也都说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蒋月兮觉得，他对莫念的了解太少了，那个乖得有些离谱的女孩，应该也有很多的心思和想法，只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认真听过。
就如昨晚，在他怀里哭到睡着的莫念，突然亲吻他的莫念，让他不知所措了整晚的莫念，那个时候，是否撕开了她层层包裹后，露出的属于她的那一点儿鲜活呢？
蒋月兮没头苍蝇般的在家附近寻着，心中烦杂，夜已经深了，在家人发现异常之前，他要找到她。
梧桐街的尽头有一个小公园，摆着几个滑梯秋千的小设施，是蒋月兮小时候常去玩的地方，滑梯的漆都斑驳了几次，先前还有人去刷成各种颜色，后来，也就没什么人管，荒废在那里。前几年市里在旁边又修了一个大广场，搞了好多健身器材和大喷泉，就更没有去那个有些寒酸的小公园了。
莫念却是很喜欢那里，她不嫌弃秋千会掉铁锈，总是垫着纸小心的坐在上面，荡得老高，蒋月兮说她老土，她也只是笑笑，并不恼。
脑中突然想到此，蒋月兮向着小公园跑去，那里没有路灯，杂草也长得到了小腿，蒋月兮打开手机的光，一点点迈进草丛里，向着秋千处寻去。
黑暗的深处，秋千上坐着个瘦小的身影，低低的啜泣着，似乎连哭都不敢大声，怕惊扰了谁。
“念念？”蒋月兮轻唤着。
那个身影动了下，没有抬头。待蒋月兮走近，才发现莫念的膝盖青紫着，他蹲下，拍了拍她的腿。
满面泪痕的女孩，比昨日哭的还要凶猛。
“念念，怎么了？”
蒋月兮不敢大声，生怕眼前的人随时会消失不见。
莫念突然从秋千上下来，抱住了蒋月兮，本来蹲着的蒋月兮没料到受了这样的冲力，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莫念抱得极紧，看不到她的神情，蒋月兮迟疑了片刻，反手抱住了莫念。
黑暗中，只有蝉鸣声和微风拂过的声响，莫念离得那样近，近到他们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就这样抱了很久，莫念缓缓的放开了蒋月兮。
“发生什么事了？”蒋月兮问。
莫念擦了擦眼泪，深深的吸着气，还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念念，也许我可以解决呢”
蒋月兮去拉莫念的手，试着安抚她。
莫念沉默了许久，方才鼓足勇气道“我继父来了”
“他来找你了？”
蒋月兮虽然从没听莫念提起过继父，但也多少能猜到那个男人对她并不好。
莫念点点头。
“他。。。来要钱吗？”
蒋月兮试探着问，当初能收了钱将莫念交给蒋家抚养，多半是个爱钱如命的。
莫念点点头。
“他要多少？”
不知怎的，蒋月兮知道他只是要钱时，心中略略放松下来。
“一百万”
“这件事你不要管，会有人去处理的”蒋月兮笃定的说，“如果你不想，以后不会见到他”
莫念有些惊讶的看着蒋月兮，黑暗中，他的眸子亮的煞是好看。
“放心，我守着你”
蒋月兮一字一句说的极慢，每一个字，都敲击着莫念的心，惹得她眼圈又红了。
“有什么事找哥哥，哥哥帮你解决”
蒋月兮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杂草，笑着伸出手。
莫念迟疑着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起，如一根藤蔓般，将马上要溺水的人拉了上来，经年之后，每次看到蒋月兮的那双修长干净的手，莫念都会想起他曾经给过自己的希望。
那晚之后，莫卫国这个人，真的从莫念的世界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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