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着脸色平静的李世民，李泰也紧张起来，不过回答的却很坦率。
如果他稍有支吾，李世民就不会继续询问，而是直接让人去抓罗铮。
胆敢利用朕的儿子，简直其心可诛。
可李泰回答的这么痛快，倒是让他没了借口，只好看了眼手里半圆形的铁片，问道：“这是何物？”
“罗铮说，这叫马蹄铁？”
“马蹄铁？”李世民身子一震。
仅仅一个名字，就让他联想到了今天朝堂上，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之间的争吵。
这两个部门头头吵架，完全就是因为战马耗损太高。
别说发动战争，就算普通的训练，时间稍微一长，无数的战马就因为马蹄跑烂，被迫退出。
每年几千贯投进去，却依旧弥补不了战马缺乏的困境。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兵部尚书才会不断索要钱财，想要继续购买战马。
理由很强大！没有战马，大唐只能任由突厥人欺辱。
可户部尚书的理由也很充足。
如今大唐饥荒遍地，无数地方等着用钱，哪有闲钱给兵部。
就因为两个部门争吵不休，今天的朝堂就跟菜市场一样，吵得那叫个热闹。
到了最后，他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可却被弄了个没脸。
朕可是堂堂九五之尊，竟然会因为没钱，被臣子狂喷，还偏偏只能认错？
这其中的苦楚谁能体会？满朝的文武大臣，个个自喻为名臣良将，可除了和朕要钱之外，哪个替朕解忧了？
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的有些悲哀起来。
“父皇！”李泰没等到李世民说话，却看见了父皇脸色的难看，心里顿时忐忑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道：“罗铮说，只要给战马钉上马蹄铁，就能解决朝中战马的问题。”
李世民脸色一变，厉声问道：“朝中的事情，他怎会知道？”
“是卢国公说的，而且这块马蹄铁，也是卢国公让人打造的。”
“那为什么是你给朕？而不是卢国公？”
“卢国公说他都是国公了，还要什么机会，还不如让我拿来，讨父母欢心呢。”
李世民拿着马蹄铁的手微微一颤，随后扭头看了眼长孙，“他这是在向朕诉说委屈呢。”
长孙见他脸色终于不再阴沉，也松了口气，跟着笑道：“臣妾也是这么想的。”
“嗯！”李世民点点头，忽的又问：“罗铮没说什么？”
“这……”
“嗯？”
李世民只是嗯了一声，李泰就招架不住了，只好苦着脸说道：“他说他只想做个富家翁，希望父皇放他一马。”
“这是求饶？”李世民有些好奇了。
“是！”李泰立刻点头，接着说道：“罗铮说只要父皇不跟他计较，把皇家的格物苑承包给他，他愿意把一身所学，全都传授于人。还说要为大唐流尽最后一滴血，最后一滴汗！”
说到这里，他想起罗铮说这些话时，那种慷慨激昂的模样，也有些激动了，“父皇，罗铮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耿耿？”李世民差点气乐了。
青雀这孩子，还是太单纯了。
什么忠心耿耿？什么流尽最后一滴血？流尽最后一滴汗，那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如果他真想为朕卖命，会用一副商人的口吻，想要承包朕的格物苑？
不过这个提议也不错啊！
别人不清楚，格物苑如今的出境，可他身为帝王，那有个不清楚。
格物格物，如今的格物苑，除了几间房子之外，就剩下一些老弱病残了。
除了每年要钱之外，完全一点用处都没有。
如果真给那小子的话，倒也能废物利用！
打定主意，他瞅了眼有些忐忑的李泰，点头说道：“既然他想为国效力，那就把格物苑给他……嗯？”
话为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格物苑虽然已经破败，可能随便给人么？还承包？如果这话说出去，那些酸儒还不像疯狗一样扑上来？
既然不能承包，那就只能任命罗铮负责格物苑。
可罗铮一介白丁，能够担任格物苑的院长么？
上当了，自己竟然被这小子绕进去了！
他心里郁闷的想要杀人，可李泰却是大喜过望：“谢谢父皇，儿臣这就去告诉罗大哥。”
“嗯？”李世民脸色一变：“你喊他什么？”
李泰顿时傻了，最后垂头丧气地说道：“大哥。”
“你竟然喊他大哥？”李世民气的咬牙切齿，恶狠狠问道：“你这么为他说话，得了什么好处？”
“一……一顿烧烤。”
李世民又想杀人了！
堂堂魏王，竟然为了一顿烧烤，就把自己给卖了？
这是朕的儿子么？为何像个二傻子？
长孙皇后也想杀人，不过发现李世民脸色不善，她急忙笑着宽解：“陛下，或许那什么烧烤，真好吃呢。”
李泰一听，立马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抬头喊道：“母后，烧烤真的很好吃……”
“既然好吃……”李世民忽然嘿嘿笑了：“那朕也去尝尝。”
“啊？”李泰顿时傻了。
李世民出宫，并没有很大的仪仗，只有几个内侍随身保护，就那么大摇大摆地到了程府别院。
威胁了开门的庄大忠，他径直进了院子。
刚进大门，他就看见了罗铮，还看见了个长条铁槽，里面炭火燃烧，上面是一排排的肉串。
油脂落在炭火上，发出一阵呲呲啦啦的响声，阵阵青烟飞起，飘在空中的，却是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小子，好了没有啊？老夫酒都喝三壶了。”程咬金的咆哮传来，随之就是裴翠云的叫骂：“催什么催？没看见孩子忙得满头大汗？”
“呃……”程咬金似乎被噎住了。
灯影下，李世民听的忍俊不禁。
肉香扑鼻下，他也耐不住腹中馋虫了，正要走过去，却见罗铮拿着把肉串，送到了程咬金面前。
“赶紧给我！”程咬金就像饿死鬼一样，伸手抢过一串，咬着肉串往下一勒。
“嘶……”大概是太烫了，他不断呲牙咧嘴，却不断大口咀嚼，“香，真想，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
“老子当然要多吃了！”程咬金斜了眼罗铮，咕哝着骂道：“和陛下玩心眼？我怕陛下一生气，老子就再也吃不上，这么好的肉串了！”
本想出去的李世民脚下一顿，立刻停下了脚步。
罗铮会说些什么？
他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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