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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之浮生叹 东边雨 西边晴(陆)

小说:子不语之浮生叹  作者:诡叹  回目录  举报

他拉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无盐,无盐。”语气是略带着撒娇的讨好。

她看着明明比她还高出一头的男子,嘟着嘴,摇晃着她的衣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那是长久以往习惯索然。

明明知道只有他惹了麻烦后,才会这般讨好她,可是,她看着那双大眼睛闪啊闪,终究舍不得他吃一点苦。

题记

被冷漠的日子,过了整整五年。钟离春一个人住在东苑,一个人学会了煲各种好喝的汤,做各种精致的小点心;一个人看完了稷下学宫的藏书;一个人看月亮无数次的圆了又缺;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看天空云,一看一整天;一个人练剑,一套剑法行云流水,那是长久以往坚持不懈的练习。

她的夫君,却连东苑的长廊都没有踏进过一次。她都以为自己要一个人过完一辈子了。最多偶尔,会去和她的师兄讨论讨论兵法。

“一个人,不寂寞吗?”我转头看着她,她赔了好看的容颜,赔了五年的青春,那个男人却连那短短的一路都不愿走,对着她唯恐避之不及,若不是他的父王一道旨意,他怕是怎么都不想娶的吧。

“那时候,一个人也是好的。谷中修行,我也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没有什么好不好一说。若一直是这样,我也不会觉得寂寞吧。”

那一日,阳光烈烈,知了一声一声叫得嘈杂。夏日炎炎的午后,钟离春看着竹简看得有些犯困。此刻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推开门脚步慌乱的进了屋。

钟离春抬头,就看见了孙膑,面露急色,十分慌乱。看惯了师兄从容不迫,无论什么大事都在谈笑间解决的样子,钟离春第一次看到孙膑如此慌乱,不禁也跟着他乱了心神,一开口声音都有些变了,“怎么了?孙师兄?出了什么事?”

孙膑声音沉重:“刚刚有鬼谷标记的飞鸽密信,师傅病危已,恐大限将至,速传门下弟子回谷。”

“我要回去,孙师兄,师傅他老人家要不要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钟离春听到师傅病重的消息,心里像是被针刺痛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孙膑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孙师兄,到底什么时候出发你倒是说啊。你要急死我吗?”

孙膑看看她,面色犹豫,考虑了好久才说,“阿春,密信上说,只有收到信的弟子回谷,没有收到密令一律不可回谷。若然无密令自行回谷,永逐师门,若再三不听劝者,冒然进谷,恐会丧生谷口阵法之中。”

“师傅,是不再要我了吗?我出谷那日,师傅说,以后再无相见之日,要我好自为之。是那时候就不要我了吗?孙师兄,师傅当真不要我了吗?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师傅当真这么狠的心,不再见我了吗?”钟离春面色凄然,说到最后隐隐有了哭腔。

“阿春,不是这样的,师傅他一向最疼爱的就是你了。”

“怎么不是呢?明明就是不想再看到我了!师傅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我?”钟离春一挥手,把书案上的竹简都推到了地上,神情激动。她平日里总是一副处事淡然的模样,可以想象此刻有多么激动。

“阿春,你以嫁做人妇,怎能这般任性了呢?师傅,他至始至终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啊!”孙膑长叹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继续说着,“我要赶回鬼谷,此次回去,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我来之前,已经面见过大王了,希望大王看在我为齐国做了那么多事的面子上,可以多袒护你一些。你一个人在临淄,我终是不放心的,我著有兵法八十九篇,次日会有人送来,你可仔细研读。这条路你终是要一个人走的,照顾好自己,不要枉费师傅与我的这番心意啊。”说完,放下两封写在素绢上的信,没再说其他说的,缓步而出。

门开着,阳光穿过大门,照到钟离春的脸上,她被晃得睁不开眼,眯着眼发着呆,神色恍惚。如兄长一般待她的孙膑匆匆而别,偌大的临淄真的再也没有她的亲人了。

钟离春看着书案上的两封信,字迹洒脱飘逸,那是鬼谷子老先生的亲笔字迹。一封写着徒孙膑亲启,一封写着尊齐王亲启。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夜深人静,师傅神色担忧,端坐在书案前,小心翼翼的提笔,每句话都斟酌再三的样子。她的师傅从来不理俗世,又何曾对那个诸侯如此卑躬屈敬去写这么一封信,又何曾絮絮叨叨的吩咐自己的弟子那么多琐碎小事,只是为了让他最小最不听话的徒弟,有一条退路,有一个依靠。钟离春看着那两封信,顿时眼里有了雾气,她的师傅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为了护她周全想尽办法。她又想起成年礼那一日,鬼谷子老先生严肃认真的为她戴冠说祝词。她呆呆的在房间里做了一下午,最疼爱她的师傅病危,她却不能侍奉左右,心中如刀割般疼痛,她就这么枯坐了一夜。

翌日,大将军府有人搬来整整一车竹简送到钟离春住处,钟离春摸着竹简上齐孙子三个字,沉默不语。此后,钟离春日日在屋内读着这些竹简,一语不发,面色沉重,再也没有笑过。直到三月后的一天,她在屋内读书,一只信鸽飞到她的案几上,咕咕叫着,偏着头看她。她伸手捉住信鸽,解下信鸽脚上绑着的密信,那是鬼谷特有的记号。钟离春破解了暗语,手里紧攥着密信,脸色悲凉,许久,她用烛火烧了信,推开房门,走到院子中间。

今夜少云,月明星朗,钟离春朝着天空的月亮行了大礼,然后朝着鬼谷的方向跪了下来。已是入秋,深夜风寒,她就这么跪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天际发白,雄鸡报晓。

她揉揉有些麻的膝盖,回了屋,继续读着孙膑留下的竹简,到了夜里,又如昨天这般一跪整夜。偌大的院子,没有随从,没有侍女,只住着钟离春一人,她心中暗自庆幸没有人可以打扰她为师傅尽孝送终。

那段日子,是她最沉寂的日子。从前,她说话很少,可脸上总还是挂着恬静的笑容,那段日子里,她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若寒冬,了无生机。直到有一天,她看到最后一卷竹简,打开从里面飘出一张白绢,上面是她熟到不能再熟的字迹,洒脱飘逸,字如其人。那是鬼谷子留给她的一封信,刚看到开头阿春吾儿四个字,钟离春眼里就有了雾气,信很简单短短十六字。“阿春吾徒,缘起缘没,勿念勿挂,望自珍重。”

钟离春终是失声痛哭了出来,那是我第一次看她哭得如孩童一般,撕心裂肺。她所有的挂念与后悔都哭了出来,终于,心中郁结解了。她的悲痛释放了出来,存在她心中的那份自责宣泄了出来,这世上知她者只有她师傅一人,她的执拗鬼谷子算得丝毫不差。此后,钟离春终是恢复走了出来,依旧是那个笑容淡然的钟离春。

深秋,阵雨绵绵。钟离春在这样一个日子进了宫,齐威王偶感风寒,她略懂医术,进宫侍奉左右,端茶递水。齐威王看见她,总是一脸笑容,这是他认定的儿媳妇。

钟离春是打心底喜欢这个对自己总是笑眯眯的老头子,看着他总会想到她的师傅,两个人都是在外人看来高深莫测,可是私底下却是固执不已的老顽童。她这么尽心侍奉着齐威王,就好像侍奉在师傅身边一般。

齐威王这一病就是一个月,田辟彊从小就害怕这个严厉的父王,每天站在床前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敛眉低头,大气都不敢出。可是每次他家老头子一脸凶巴巴的瞪完他,回头就对着钟离春笑眯眯的,问寒问暖。田辟彊一脸的郁闷,老头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心底一在编排着,我才是你的亲儿子啊,干嘛看到那个丑女比看到我还亲切啊。那丑女不会是老头子在外面惹得风流债,难到我是抱养回来的?

田辟彊自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看站在那里笑得风轻云淡的丑女越不顺眼。以前是忽视,现在是想尽办法想要赶她走。

齐威王病愈,田辟彊觉得机会来了,和齐威王请了安说要接自己妻子回府。齐威王旁敲侧击了半天,大体意思就是无盐这个孩子极其聪慧,性子豁达,有治世之才,统兵之策,比田辟彊府上的那些个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强多了,要是再冷落她,以后就别想继承王位了。

田辟彊听完更是一肚子火,又不敢在父王面前反驳,乖乖领着钟离春上了马车,上车后钟离春朝他看了一眼,结果田辟彊马上扭过头说:“丑女,你看什么看?别以为我家老头子喜欢你,我就要和你亲近。我告诉你,我可是有骨气的,不会因为父王一两句恐吓就会就范的。”两只大眼镜瞪得圆圆的,嘴巴一嘟,赌气的语调和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模一样。

钟离春看着他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和当年的小不点没差别,这么多年下来,还是个小孩子。摸摸鼻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丑女,你笑什么笑?”

“我叫钟离春,你也可以叫我无盐,当年特别喜欢叫我姐姐的。”

“丑女,我不认识你,干嘛要叫你姐姐,什么当年,你少骗我。还有别和我说话。我一点都不想认识你。不要和我说话。”说完扭头看着窗外不再说话。

钟离春看着他,尴尬的笑了笑:“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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