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龙今晚已经是第三次被提溜到审讯室，凌山不耐烦地举着一张照片，逼问他是否认识。阿龙无奈地摇头，他真的不认识，这些枪手里，有的是以前牢里的兄弟，有的是“瘸子”那个老头租给他的。据说瘸子现在失踪了，没人能证实他的供词。
凌山下巴上星星点点长出几根青须，红血丝爬满眼球，明显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原先的警院校草，成了几天都不换衣服、不修边幅邋遢大叔。
陆鸣撑撑掉下去的眼皮：“山哥，我保证他说的是真话。你放他，也放过咱俩，咱先回去好好睡个觉。你都熬三天通宵了。”
兰芜整整消失一周、生死未明，他要是还能睡着，那可真是心大。但阿龙的确没有再问下去的价值。他挥挥手，示意陆鸣把他带下去。
回到宾馆，凌山冲了个澡，还是懒得刮胡子。他倒在床上，突然想到兰芜额头的伤口，不知道好了没有。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安不安全？要是那天没有丢下他......
“仓库里发现的。”照片是一颗钉在墙缝里的螺丝钉，钉子上方有很细的一线血迹，不仔细看很难发现。“瘸子很可能死了。”
凌山不肯相信地再次放大图片，瘸子是他现在唯一掌握的线索，不能就这么断了。
果然第二天，警方就在镇子后面的山上发现瘸子的尸体，死装同三个被害者一样。
陆鸣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这凶手太嚣张了。”
凌山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凶手的目的其实和阿龙很像，他想逼兰芜成为共犯！第一个受害者只是引子，他知道兰芜肯定会有所察觉。但没想到兰芜非但卷入其中，还成为众矢之的。村民杀害了他唯一的亲人。于是，凶手披上正义的圣衣，以兰芜的视角、杀掉所有伤害过他的人，象征导火索的报案人，夺亲之仇的村长，甚至是绑架他的瘸子。如果是凶手绑架的兰芜，他会去带他去哪呢？
“凌山，看看这个。”刘队递过一张DNA检测报告，检测对象正是仓库那颗螺丝钉上的血迹。检测报告显示这上面的血迹竟然不属于瘸子，而是失踪的第一位受害人的丈夫——马康！
“死的是马康？”凌山激动起来。
“不，尸体的DNA检测是瘸子没错。”
马康是杀害瘸子的凶手？法医拿出另外一张报告递给凌山：“瘸子的尸体不同于其他受害者，瘸子的头骨受到过强烈撞击，手脚都有捆绑过的痕迹。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马康只是模仿作案，或者是被指使的？”陆鸣激动地抢过法医的台词。
“那两个孩子很可能被凶手带走了。”刘队补充道。
安格斯每天都会来看兰芜，有时是早晨，有时是晚上。他抓住兰芜的双腿合拢：“别动！让我躺会儿，好累。”命令的话被他说得像调情。安格斯偏过头靠在兰芜的腿上。
兰芜实在忍受不了和他的肢体接触，但力气没人家大拗不过，只得想点办法智取：“你、你每天都做什么，这么累？”
安格斯惊喜抬起头，这是兰芜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你想知道？”
兰芜点点头：“嗯。”
“我带你去看看。”安格斯说完拉起兰芜就走。
到了一楼，安格斯掏出眼罩：“委屈一下。”兰芜乖顺地任他蒙上双眼。安格斯牵起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眼前这个地方，不同于“基地”的落后与衰败。有点类似电视剧里的“实验室”，这里有着充足的光源，各式各样正在运行的机器，穿着白色研究制服的工作人员看到安格斯都点头对他打招呼。
他拉起兰芜的手，在一众注视的目光下，带他乘坐电梯，上到二楼。安检后，他们终于进入那扇银色金属质地的大门。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给你展示我的‘成果’了。”安格斯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虹膜识别后，他们进到房间，见到了安格斯口中的“成果”。
中央的大圆桌上是各式各样的试管，紧挨着是中央操控台，上面嵌有很多作用不明的按钮。安格斯按动开关，白色的墙壁突然如卷闸门般升了上去，原来这并不是“墙”，只是贴着白色墙纸的屏障。
墙纸后面的景象，让兰芜几乎把隔夜饭都要吐出来，幸好他猛地抓着“小可爱”让他释放出一些“安抚剂”才暂时骗过大脑。
墙后并列存放着一排排透明玻璃柜，展示的不是古董珠宝，而是一具具赤裸的人体。大人小孩、青年老人，男女都有。他自动忽略掉那些令人尴尬的部位，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安格斯故作无辜地摆摆双手：“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兰，我在帮他们‘治病’。”兰芜看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孩，她的面部有些浮肿，痛苦的表情可不像是得到“治疗”的样子。
“他们得了什么病？”兰芜固执地问道。
“这个说不好，他们可能患各种病，天朝有句俗话：人吃五谷，哪能不生病？”
这人就是变态，从现在开始，不、从一开始，他的话，兰芜一句都不信！他试探道：“我也会生病，对吧？”
“理论上讲，是的。”
“那我也会躺在里面？”
安格斯表情惊讶地看着他，轻柔地安抚他的头发：“怎么会？兰，你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是和我共创世界的人。”
“你想我怎么做？”
安格斯示意兰芜后退几步，他在操作台上按下几个按钮。展示台开始运作，由原先的平放变成直立。然后从顶端的一根探管中，喷发出一股乳白色的气体。
“你在做什么？”安格斯比了个“嘘”的手势。不一会儿，原先还熟睡的人们突然睁开双眼，嘶吼挣扎，但无奈手脚都被束缚，只能通过撞击后脑勺的方式来发泄痛苦。
“快停下！”安格斯的狞笑来不及收敛，这么好的表演，怎么可以只看一半，他只手挡住前来阻止的兰芜，继续按下按键。
白色的气体变成幽幽的蓝色，人们的手铐被解开，他们不停地抓挠皮肤，不得缓解甚至用嘴撕咬，皮开肉绽才稍有成效。鲜血沾到玻璃上，在蓝白交融的气体里诡异又恐怖。
兰芜双脚发软，但还是来到小女孩的柜子前：“停下，停下，不要咬！别咬！”
小女孩好似听懂了，她睁着鲜红浑浊的眼看着兰芜：“我要找爸爸！”说完又忍不住去抓挠头皮，扯下一撮带着皮肉的头发。
“别挠！别挠！我带你找爸爸，他叫什么？他叫什么？”
“马、马康。”小女孩哭泣着咬住右手。
“我的妹妹额心有一颗红痣。”
兰芜看着女孩挠破的额头上圆圆的红色凸起：“你、你是德玛的妹妹！”他转过身歇斯底里冲发疯的安格斯吼道：“停下！畜生！”
安格斯看着他的泪眼恢复理智，按下一串按钮，实验室恢复如初，只是那血迹还提醒着兰芜刚刚的一切确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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