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3日，天气：晴
忙活了一早上，吃午餐的时候已经累得不愿意多说了，安筠突然打来个电话，听上去很高兴。
“灵瑟，我中了公司出去旅游的奖，下个月…陪我去俄罗斯吗！”
免费的旅游，谁不想去啊，还是出国。我从小到大出江西省的机会都不多，出国更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我看了看张奶奶，正好和那双眼睛四目相对，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
“我看看能不能请着假先，晚上回去再回答你。”
“什么高兴的事，说给老太婆我听听？”
我刚挂了电话，就听见她的声音，心里关于出国的念头瞬间冷了一半。
“我舍友中了她们公司的去旅游的奖，估计是两人份的，但她没男朋友，就喊我一起去了。”
“中奖啊，蠢丫头，这种事最好别四处炫耀，你还记得我昨天和你说过的那个案子吧？”
又被训了一句，心里自然是有点不舒坦。请假的事情估计是黄了，但就像以前上学时在上课前听见体育课被换成了数学课，直到数学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才死心那样。也许听她说完故事，哄得她高兴了，还有让她回心转意的余地。
“记得，您告诉我是赵卫材把王思凤和孙美琪杀的，但实际上是孙美琪为了邪教所谓‘升天成仙’的目的，让赵卫材把王思凤溺死，又把她打晕之后用钢钉刺进她心脏。邪教真是害人不浅，信邪教的人不仅害自己，还坑别人，甚至家人。但是，张奶奶，你上次说真正要害他们的是赵卫材和孙国义，这个我确实没明白，孙国义不是被孙美琪杀了吗？”
“我说的是赵卫材和孙国义谋财害命，要害王爱国的是他们钢铁厂的老李，李斯文。”
又多了个没听过的人，我挠挠头，张奶奶却说，这个案子的复杂之处，远不止于此，以下就是张奶奶今天所说的故事内容。
这个叫李斯文的人，他的妻子就是唐凤兰。王爱国住在4门1，李斯文住在4门7。李斯文和这个案子有关系的一个地方就是给刘青春扔了份神秘信。神秘信最开始并没有确定是谁写的，约摸两个月之后，刘青春却突然说可能是李斯文。张奶奶说刘青春告诉她这线索是在幻觉中获得的，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合理。
“他啊，原先挺清醒的，在接触这个案子之后，越来越不正常了，也只有他的搭档王勇还相信他说的没问题。后来才知道，有问题的不是他，是局里出了大问题。”
张奶奶在说这话时，语调莫名变得悲伤了。安慰的话被她一个瞪眼吞回肚里，我虽然和以往一样不敢多问，但能推断出来，“局里出了大问题”可能和她之前提到的“陈局”陈双十有些关系。接着说今天的故事，赵卫材和王爱国是同事，在同一个厂子上班。最开始两个人的关系还算可以，王爱国的事情，赵卫材都差不多清楚，就连偷电这种事他也都知道。王爱国通过亚运奖券中了奖，赵卫材曾经向王爱国借了50元，用于购买电视，那时候的50元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但王爱国家境还算可以，在中了奖之后索性告诉赵卫材不用还这钱。坏事的也正好是这张亚运奖券，赵卫材盯上了这奖券，伙同自己的好友孙国义打算破坏这个家庭。
王思凤的学习成绩因为孙美琪给他灌输的邪教而一落千丈，孩子自己也着急。赵卫材送给了他一个闹钟，闹钟后面有个纸条，说要给王思凤介绍一个能让他提高学习成绩的叔叔，这个“叔叔”，就是孙国义。在王思凤房间里，有一面镜子，镜子右下角就夹着孙国义的名片——是个神棍。从王思凤开始相信孙国义时，就相当于一脚踏进黑暗的深渊当中了。纸人头是孙国义给王思凤的，他告诉王思凤，这个纸人头可以用来“镇宅”。纸人头上还有一行具有很明显的煽动性的文字：想要除妖，需要家里最亲的人的血。
“这是让他杀了自己父母吗！”
我瞪大眼睛，张奶奶点头算是肯定了我的推测。真不干人事啊，王思凤才十岁，我气得咬了咬牙，却听见张奶奶说，孙美琪还曾经挑唆五岁的女孩投毒害死了七个人，这与今天所说的案子没有关系，所以也只是被提到一句。王思凤把家里的菜刀藏在了书桌底下，经过调查，菜刀上确实有孙国义的指纹。不仅如此，他还以提高学习成绩为由，让王思凤向王爱国要钱。他告诉王思凤一个日期，九月十五，可以让王爱国和孙美琪相信王思凤所说。而赵卫材则是负责“协助”孙国义的，他趁王爱国出门换煤气时见孙美琪，让王爱国误认为他和孙美琪有不正当关系，以此激化他们的家庭矛盾。
“相信有神棍能帮自己提高学习成绩吗，要是我和我爸妈那么说，他们把我胖揍一顿都算轻的。”
我缩了缩脑袋，我爸妈的行事风格不是一般的“不同寻常”，童年时候，我只是自己与自己打闹玩耍，还险些被他们送去精神病院（我能确定那不是在吓唬我，因为之后我妈确实把我带去过那个鬼地方一次，只是一次就足以让我印象深刻）
1990年的农历九月十五，也就是阳历11月1日，王爱国家的矛盾彻底爆发。这一天是奖券的兑奖日期，王爱国喝醉了酒，殴打了孙美琪，还揍了一顿王思凤，而王思凤也打算在这一天杀死自己的母亲——张奶奶告诉我，王思凤要杀的确实是孙美琪。那天出了不少事，王爱国家乱成一团，所幸没出人命。
“诶不对啊，他不是喜欢妈妈孙美琪吗。而且我记得您提到过一嘴，王思凤把自己和王爱国的合影上王爱国的脸都涂花了。”
“这孩子机灵，说的都是反话，他和王爱国的关系好，还说心疼王爱国被孙美琪刺伤，真是可惜了这孩子。”
“孙国义也真是绝，不盗墓改嚯嚯小孩子了吗，最终被孙美琪推下河，也算是自食恶果。”
“他不盗墓？就是他和其他两个盗墓贼，算计死了王思凤！说吧，你这次要去哪？”
看来我猜的没错，果然还是有转机的。不过张奶奶突兀的一问确实有些吓人，当我如实告诉她，我是要去俄罗斯时，她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俩女娃去，不怕那些老毛子把你抓去做人肉香薰喽！像你们这种年龄的女孩，正是他们要的‘原料’。”
她的反应让我有些哭笑不得，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案子留下的东西，过了三十年，怎么可能还会存在。看张奶奶的神色，却不像是在故意吓唬我，我只能半安慰半撒娇的告诉她，是安筠所在的公司举办的，并不是只有我和安筠两个人。可能察觉出自己刚才的反应不太正常，张奶奶狠狠瞪我眼，语气也冷下来了。
“假可以请，但是，你要猜出这首诗的意思。”
张奶奶让我给她递过去纸笔，写下两句不完整的诗来。她告诉我，这首诗是王爱国贴在家中挂画后面的，他想通过这个告诉刘青春真相：君不见长江之水天上来，xxxx天涯相见，xx铁马下江南，长河遗恨xxx，要杀人。从最后三个字来看，确实很像是线索提示。“长”、“x”、“x”、“君”看上去是个人名。张奶奶要是想拒绝我的请假，根本不会这样拐弯抹角用题来难我，这个人她一定提到过。我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案件里出现过的人，总算捕捉到了一个可能的名字，但…说实话，我对她的印象是一个热心肠的邻居，她会和这场案件有关系吗？
“想出来了？”
“我猜的，要是错了您别骂我。是…‘张红君，要杀人’吗，住在403的那个大妈。”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回应我这么没底气的一句话的，是赞许的眼神。这次的密室杀人案算是说完了，我心中却有更多谜团没有解开，关于李斯文祸害王爱国的，关于孙国义和其余两个盗墓贼的，关于“张红君，要杀人”的。张奶奶说得没错，这绝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杀人案，我对它背后隐藏的其他事情更有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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