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说道：“整个儿事情都是我一手策划，但我当时确实没看出你的皇室身份。其实嘉皇贵妃在陛下那里跟本不受宠，一切都是隆圣皇帝为了笼络嘉皇贵妃的前夫，也就是传说说你的生父——故隐皇帝的支持者而做的样子罢了。表面上看，隆圣皇帝经常临幸嘉皇贵妃，其实那只是演戏给别人看，隆圣皇帝年事已高，你也应当知道，和我一样，非服药早已不能人道。不过我还不如他，我患有消渴症，已经二十年了，我需每日服药才可勉强维持性命。另外，我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马邑云内县令，令尊唐王曾以云内县丞的微服身份与我交往。当时我的那个身份尚为云内县尉，而县令则是嘉皇贵妃女扮男装微服于此。嘉皇贵妃是隐皇帝的遗妃，因隆圣皇帝不能满足她的需求，就微服去了云内，她开始本来看上的是唐王，但唐王不知其为女流，对同性交往厌恶之。我一方面厚赂之，一方面服药与嘉妃交往，所以我们不过是名义上的义母义子。云内有三百小吏，每个小吏欲入云内必须送给嘉妃三两银子，大概相当于他们三个月的俸银。每个县衙的官吏都必须给嘉妃送钱，不然将被罢免。起初，是令尊帮助嘉妃稳定了局面，但令尊不肯与嘉妃行周公之礼，甚至嘉妃深夜派人传唤令尊也遭婉拒，于是嘉妃就与我成了事实上的夫妻。我知道他是嘉妃，但我们都相信皇上看不破着一切。后来嘉庆妃四处奔走，终于帮我当上了平虏县令，当上县令后，我立即和嘉妃断了一切往来。后来我又一度赋闲，为了夺取云内县令的位置，我模仿令尊的笔迹，举报嘉妃的微服身份贪污受贿白银两万两，最后她致仕了事，我则当上了云内县令。”
林岚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隆圣皇帝对你和嘉妃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之所以放任不管，是因为不在乎嘉妃，他深知嘉妃并不爱他，只是想凭借她得到富贵，让嘉妃微服去云内也是考验她，他没有经受住考验，所以她此生至死将无缘后位。而对于你，隆圣皇帝不是没看出你的野心，只是他深知，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他不愿落下一个诛杀开国勋贵之后的名声，而放纵你，让天下人都厌恶你，最后他再扮演救世主的角色，顺应天意民心杀掉你，为民除害，从而赢得了人心。”
山本说道：“是的，我是贪鄙的，比如，在微服担任县令的位置时，我一年贪墨何止五千两白银？嘉妃微服期间，情夫又何止我一个，县衙数百官吏，凡是稍微入得了眼的，哪个没登过嘉妃的床榻？甚至这些人的儿子们，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但凡能入得了他的眼的，又有哪个不和她云雨一番。北齐灭亡后，北齐太后在长安沦为妓女，说了一句：我今天才知道，为后不如为妓。这句话在嘉妃这里也是适用的。”
林岚说道：“我倒是奇怪，你一无嫪毐的阳具，二无潘安的美貌，甚至是百里挑一的丑男，嘉妃为何会看上你？”
山本说道：“吃惯了山珍海味，自然会觉得乡村野味也别有情趣。看惯了美男，和我这样的极品丑男云雨也别有韵味。”
林岚说道：“听闻你把嘉妃赶走，自己就任云内县令后，把嘉妃的隐居身份在县衙的所有亲属都赶走了？”
山本答道：“那是自然，我自始至终没有一天看上过嘉妃，和她上床让我感到恶心，对她阿谀奉承、匍匐在她的脚下让感到屈辱，当我有机会能取代她时，我当然要把忍耐已久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每看到她那些当年耀武扬威的亲戚，我就想起我卑躬屈膝和她上床的日子，我当然要把他们都撵走，并告诉县衙里每一个人，嘉妃已经完了，现在云内是我的天下。”
林岚问道：“你们在云内肆意妄为，就不怕隆圣皇帝降罪？”
山本答道：“聪明如你，怎会不知隆圣皇帝的用意？隆圣皇帝让嘉妃到云内来，就是为了以不守妇道为名日后将其疏远的理由，而且让宫内的女人都看到，是嘉妃负了他，而不是他负了嘉妃。即使嘉妃犯下灭九族的大罪，隆圣皇帝再赦免之，不正显示嘉妃的淫荡失德，和他自己的皇恩浩荡吗？同时，宫内美女如云，隆圣皇帝怎会对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妪钟情？嘉妃失德，正好给了隆圣皇帝宠爱新人一个绝佳的理由——错在嘉妃淫乱在先。而且，这种丑事，会处罚我，势必天下人皆知，所以陛下不会为了这事而杀我。同样，我帮陛下实现了心愿，他即使想杀我灭口，但我嘉妃交媾的男子有数百人之多，难道他都杀了灭口？”
林岚答道：“你只说对了一半。隆圣皇帝不杀嘉妃，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皇恩浩荡，而是因为嘉妃还有她被利用的价值——她在帝国元老院和御史台中经营多年的势力，她是隆圣皇帝一个重要的棋子，这个棋子被隆圣皇帝用来制约太子和平王，也利用她，来制衡我父王和母妃。从某种意义上说，隆圣皇帝已经不把嘉妃看作自己的女人，而是一个看家护院的鹰犬。而陛下对于你，起初认为你在御史台和尚书省中还有一定的势力，但是隆圣皇帝很快发现，你觊觎的是他的龙椅，是林氏的江山，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实话告诉你，隆圣皇帝从一开始就派人打入你的团伙内部，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他一清二楚，他在等待你主动出击，从而拿出一个堂而皇之的向天下人除去你这个奸佞小人的理由。”
山本答道：“是的，我完了，我的家族也完了，我承认这一点，一切都结束了，但你不想知道，你这些年都被谁，怎样坑过吗？”
林岚说道：“那我先说一下，你看我说的对不对。你的党羽协办大学士刘政华，为我保举由礼部尚书升任协办大学士、署理中书令一职。十年前，他受废康国公指使，与被太子保举为尚书左仆射的张大志在殿试中舞弊，使我没能成为进士。而之后当州别驾丁向阳买通飞鹰国使团，使得我没能通过去飞鹰国游学的撒克逊语考试，从而不能去飞鹰国游学。太学司业吴紫攀是你的党羽，他是靠着自己老婆陪时年九旬的太学博士年慕森睡觉，从而窃取其珍藏的价值白银百万两白银的古董字画，用这些字画贿赂了丁向阳，又通过丁向阳贿赂了你和嘉妃、太子、越王、平王府长史等人，从而使其一步步爬上太学司业的位置，后他又想谋求太学祭酒一职，因你当时仅是计相，对此无能为力，丁向阳又没更硬的靠山，便告知吴紫攀，声明自己无能为力。但吴氏和杨瑞不依不饶，让他心烦不已，为了摆脱纠缠，丁别驾安排人揭穿真相，从而让吴氏夫妇身败名裂。吴氏对其恨之入骨，因唐王隐居身份系丁氏同窗，我又帮助过丁氏为国献策，吴氏夫妇不敢动丁氏，但指使蒲罗中的那个学院的管事陈国辉的助手勾莎，以及他的义子邹强，想办法让我不能毕业。还有废吉王林莱，因试图招募我去他的夔州路安抚使府做幕僚被拒绝，也给他不知真实身份的陈国辉、勾莎等人下达同样的指示。甚至丁向阳，也跟自己的老朋友陈国辉说，制造点麻烦，让我有求丁氏的动机，丁氏好卖个人情给我。而陈国辉通过更改授课先生给定的成绩，让我不能毕业，试图以此和我同床共枕。当时我父王的隐居身份欲谋一县令，你指示丁氏满口答应，以免我父亲去找别人，就此拖了我父王七年。不过恶有恶报，吉王已被我安排人废黜，且被抄家。康国公也被废为庶人。还剩下吴氏和你、刘政华尚未伏法。”
山本大笑道：：“你知道的不少，不过远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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