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垂,长安城内。
以往平静的街道现在火光通天,大火被风一吹,带着黑烟骤然升起,犹如一条条迅猛的毒蛇,张开獠牙把房屋一幢幢吞没。
“杀啊——!”
士兵们发疯似呐喊,踩着战死同伴的尸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拼杀。人们绝望的哀嚎声和兵器碰撞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激战持续了五天五夜,长安城早已是尸横遍野。
一个左臂已经血肉模糊的士兵捂着自己的伤口,目光呆滞的向前方缓缓挪步。
刀尖在地上摩擦着,随着士兵的移动发出咔哧咔哧刺耳的声音。
“嘭!”
一发弓箭将士兵的脑袋穿透,血液犹如毛笔甩墨般喷涌而出,士兵应声倒下。
“快,太子!往这边逃!!”
一名将军模样的壮汉向不远处大喊,奋力的招了招手。
小巷里的黑暗深处,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跟着他的,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宫女。
“快,太子,你们先走,我来断后!”将军一边催促一边警惕的观察四周的情况。
“咳咳”太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扒开了搀扶的士兵。
“不用了。”太子摆摆手,锐利的眼睛略显疲惫。
将军一愣,急得大喊:“太子,你干什么!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只要出了城,就有人接应了!”
“没用了。”
太子看了看不远处厮杀的场面,眼神中透露的数不尽的忧伤。
“铮——”
太子抽出佩剑,狠狠的插在了地上,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我已经受伤了,跑不远了。”说完宠溺的看了看宫女手中的孩子,惆怅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苦笑。
太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力把孩子带出去,能跑最好,跑不掉……”太子叹了口气,看了看天空:“那就和父皇说,儿臣知错了,让他放过这个孩子,他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太子……”将军鼻子一酸,一个七尺长的壮汉居然也落下了眼泪。
见将军不动,太子不耐烦的呵斥道:“行了,快走吧。再不走全都要死,到时候我才真的是死不瞑目!”
将军一咬牙,擦了擦眼泪,从宫女手中抱过了那个孩子:“好!我走!”
啾——!
突然,不远处传出了一发哨声,百余名士兵呼呼啦啦从大街小巷冲了出来,将太子等人围的水泄不通。士兵们手中高举着火把,把四周照的通亮。
“走?怕是晚了吧!”
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背着手走向太子,士兵纷纷散向两排让路。
“张默?”太子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张默紧紧皱着眉头,看似愤怒不已,眉宇间却透露着一丝无奈。
他叹了口气,对太子拱手道:“太子别逃了,外面早已被围起来了,你出去也没有用。”
太子没有说话,紧盯着张默。
张默的眼神没有丝毫逃避,站直了身子,继续说道:“太子如果愿意和臣回去认错,看在你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的份上,皇上或会许饶了你。”
太子一听,顿时撇去了心中的疑惑,放肆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张默,我父皇是什么人,你不会不清楚吧?饶了我?饶了我会请这么大阵仗?”
说着,他默默抬起了剑,指向张默,正色说道:“如果你还念一点旧情,就在我死后尽全力保住我孙儿。我刘居——先谢过了!”
说罢,将剑移到了脖子上
“等等!”
张默刚要伸手阻拦,却只听“噗”的一声,太子重重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太子的鲜血从颈部涌出,和士兵们的血汇集在了一起,缓缓流向了沟渠,所有人都呆呆地站着,一时间不知该去还是该留……
咚————
远方响起了悠扬的钟声,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太阳透过云雾环绕的层层山脉,将一抹抹金色稀稀落落的洒向了整个长安。城中那些未熄灭的火焰跳动着混迹其中,竟让人一时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阳光。
这场闹剧最终以太子自尽收尾。太子一族几乎灭门,唯独留下了这个只有几个月大的……皇曾孙。
皇帝见他还小,而且又是自己的血脉,不忍杀他。
由于案子并没有查清楚,所以皇曾孙被关进了大牢,这一关,便是五年。
五年后,长安监狱。
阴暗的牢房内一堆堆腐烂的稻草散发出难闻的气味,黑暗深处还时不时传来老鼠的吱吱声。
在这牢房里的囚犯,一个个双眼无神,面如死灰。他们靠着长满苔藓的墙壁,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赶走脸上的苍蝇。
不过这些牢房中,有一间却是非常的与众不同。
这间牢房干净整洁,而且有一扇小窗。里面枕头被褥一应俱全,还有草席铺在地上,用于隔绝牢房内的湿气。
一名看起来只有五岁大的孩童正背对着牢门,盘腿坐在草席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狭隘的窗口印在他的侧脸,让人逐渐看清了他的样貌。
他双手自然的垂落在膝盖,气定神闲的闭着眼睛。
“我叫刘疾愈,是一名穿越者。”小孩嘴唇微动,突然自言自语了起来。
“本应是在校大学生的我,就因为买了一把二手古剑,穿越到了这里。”
说罢,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大眼中透露着一丝深邃。
“五年了……”他单手支撑住地面,站了起来,低着头走向了牢门。
突然,他双手抱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监狱走廊猛然响起了他撕心裂肺的呐喊:
“老天爷——五年啦!你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啊!!!”
么时候啊
时候啊
候啊
啊…啊…啊
他的声音在牢房里回荡着,悠远又凄凉。
接着,他猛地展开双臂,继续歇斯底里的咆哮道:“老子的仙法呢?斗气呢?不会穿越过来是个废物吧?废物就算了,你打算让我一辈子都在这坐牢吗?!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就算主角真的有坐牢的设定,你也可以让我晚几年再过来啊!让我待在这个病怏怏的身体里坐五年牢,你丫到底图什么啊?!!”
说罢,他长叹一声,瘫坐在地,无助的看了看自己幼小的双手,眼泪和鼻涕挂了一脸:“早知道就不买那把破剑了……”
这时,看管监狱的狱卒听到这杀猪般的喊声,连忙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小爷!”
狱卒紧张的打量了一下刘疾愈,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事儿,这才松了口气。
按理来说,这囚犯哭哭喊喊的不很正常吗,这狱卒犯得着这么慌慌张张地么?
其实如果是别的囚犯,任他怎么喊狱卒都懒得搭理,唯独这一位——刘疾愈,他们不得不好好伺候着。
一个是因为他好歹是皇室的人,另一个则是有人特别吩咐过,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伺候刘疾愈的生活起居不算,还要对他有求必应。
“哎……没什么”刘疾愈无奈的摆了摆手:“只是心情不好,你进来给我当马骑吧。”
“呃…”狱卒一愣,嘴角抽搐着,一句丢雷劳谋哽咽在喉。
见狱卒没反应,刘疾愈瞪了他一眼:“发什么呆啊,赶紧的。”虽然刘疾愈极力的把语气压低,但听起来还是奶声奶气。
“是是是”狱卒连忙点头哈腰的打开了牢门,走到刘疾愈面前趴了下来。“来来来,您骑马,您骑马。”狱卒一边陪笑一边恭维着刘疾愈。
刘疾愈见狱卒憋屈那样儿,笑眯眯的在狱卒面前蹲了下来,说道:“嘿嘿,官爷,您别怨我,我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你们平时没少欺负犯人吧?小子不才,也学坏了。”
狱卒也尴尬的笑道:“嘿嘿……岂敢岂敢……小爷天资聪慧,一岁能言,两岁识字,三岁便会写诗,我等小民,哪里配让您学习。”
要说这狱卒,也确实是可怜,当马算轻的了,自打这刘疾愈会说话起,就没少折磨他们,倒也不是刘疾愈好这一口,他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学生,就算穿越到小孩子身上也不会变得这么幼稚。
本来刘疾愈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挺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还小没有防卫能力惹出什么事端,可后知道有人给自己撑腰,也就逐渐挺直了腰板。
这些狱卒平时作威作福,一没事就殴打犯人,有时刘疾愈睡觉都能听到囚犯们的嚎叫。
这牢里一没手机二没电脑,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实在是煎熬。他算是看清了,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狱,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找点乐子。
“那小爷就却之不恭了~”刘疾愈说罢,便要抬跨上马。
这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了通报:“宋大人到!”
听到这话,这狱卒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噌的一下窜出了牢房,迎接宋大人去了,留下了正抬腿傻站着的刘疾愈。好家伙,这速度参加百米赛跑绝对冠军。
牢房外,一位面色庄严,衣着红黑官服的大叔走了过来,背后跟了几个随从和狱卒。随从们一个个弓着腰,手里提着几个黑色的食盒。
刚刚的狱卒也站在大叔身后,一脸委屈,似乎正要给宋大人打小报告。
刘疾愈看向狱卒,狱卒此时也望向了他,刘疾愈眉头微微一皱,眼中突然迸发出了汹涌的杀气。狱卒一楞,顿时吓得不敢作声。
这时,刘疾愈又犹如川剧变脸般瞬间换上了一副天真烂漫的笑容,迈着欢快的步子向大叔奔去——
“柒叔,你来啦!”
那表情,真可谓是人畜无害,天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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