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怎么，没受伤吧？”
时墨轩打开家门，和以往一样，张洋总会在任务结束后第一时间赶回来。
“小意思——对了，现在几点了？”
“凌晨三点！我睡得正香呢！”
“得了吧，你这家伙属夜的。”
张洋打了个哈欠，钻进了浴室。
时墨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但他还不能睡个好觉，因为某些原因。
洗手间不大，张洋转了转门把手，毫无反应。
他觉得自己正呆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里。狭窄，苍白，炫目。镜子里的自己不断扭曲着，像极了上个世纪盛行的表现主义绘画。
耳边传来枪声，身体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扭曲的镜子中，他看到无数虚幻的身影面孔：本霍奇斯，他的脑袋像被一锤敲烂的冰镇西瓜；伊莎贝拉，她的舌头把喉咙塞得满满的；王凯，他的脸像个筛子；康无为，他的后脑勺像颗饱满多汁的石榴赫然洞开......
他知道这些都是幻觉。
画面扭曲着，一个穿着西装的恶鬼站在他的身边，礼帽，燕尾服和骷髅般狰狞的脸。
这是间拥挤但是温馨的房间，墙上正贴着不久前粘上去的小学毕业合照，年幼的张洋好奇地看着窗外的一团闪烁发光的小球，他打开窗户，双手慢慢伸向它。
“不要！”
张洋大声呼喊着，想要冲过去阻止他。
“这样不好吗？”
恶鬼说。
火焰吞噬了一切。
“看呐，多美的火焰啊！”
恶鬼消失了，更多的幽灵冲向了他。
“瞧瞧你干得好事！”
“为什么！”
他喘息着后退，看着大火摧毁了一切。
“不要！不要啊————”
“张洋！清醒点！”
时墨轩将他拉回了现实。
房间里没有开灯，张洋坐在床上，觉得浑身冰冷无比。
“我没事了，轩，辛苦你了。”
“嗯，有什么事就叫我。”
时墨轩离开了这间房间，在他听不到的地方轻轻叹息着。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杀完人后，他都会尖叫着从梦中醒来。或许，这就是他还活着的唯一证明了吧？张洋看着窗外的点点繁星，时而耀目，时而黯淡，可能某一天自己也会在这深邃的夜中悄然逝去，就像一颗流星，没人会记得他的。
他睡不着了，只能愣愣地盯着窗外看星星。
对了，她在干什么？应该在梦里吧？
张洋突然想起了西河无忧，她害羞脸红的样子，她生气锤他的情形，还有她的可爱和温柔。
他拿起了桌上的手机，因为任务的缘故他把它放在了家里。
微信上有个红圈99，都是西河无忧发来的信息。
“对不起”X97
看着这些信息，张洋有些愣神，他感受到了一种离奇虚幻的感觉在脑海中酝酿着，熟悉而又陌生。
他像做错事情的孩子急忙回复起来，却忘了现在还是半夜，对方应该早就睡了。
张洋：对不起，我之前在忙，没有看见（哭）
西河无忧：哈哈，大忙人，在忙什么呢？
张洋惊讶地看着手机，秒回？这么晚了她还没睡！
张洋：重要的事情
西河无忧：（怀疑）说！是不是去鬼混了？
张洋：啊？没有啊
张洋：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西河无忧：睡不着嘛，都怪你！不回我信息！
张洋：额，就这
西河无忧：笨蛋！
张洋：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啊
西河无忧：看星星啊，今晚的星星格外的美呢！
张洋：啊，我也在看
西河无忧：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张洋：还行，那你慢慢看吧，我先睡了
西河无忧：哈？
西河无忧：你敢睡我就杀了你哦！（滴血的刀）
张洋：为什么？现在已经很晚了呀
西河无忧：高考成绩出来了，你查成绩了吗？
张洋：还没，我看看
......
张洋：515，太好了！服从调剂的话我应该能上那所大学了！
西河无忧：恭喜恭喜！
张洋：你呢？
西河无忧：嗯，一般吧，对了......那个......
张洋：嗯？
......
张洋再次醒来时，发现天还没亮，但他已经没有任何睡意了，再在床上赖着也没有意义了。
客厅的电视上正播放着一场激烈的球赛，时墨轩站在沙发上手舞足蹈着，张洋像是明白了什么，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现在是晚上八点。
也就是说他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哦！太可惜了，广足明明可以打平的！”
时墨轩像个漏了气的皮球缩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颊。
“我从没对红龙的足球报有过任何希望，我觉得买阿非利加的足球队都比这个强。”
时墨轩转过头来，张洋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
“睡神终于睡够了啊，等着，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四瓶啤酒和一些袋装花生，张洋为自己倒了杯水。
“轩，你背着我偷偷喝酒了？”
“怎么可能，原本是想和你喝几口的，没想到你睡得跟猪似的。”
“我换台了。”
“随你。哦对了，这次任务的佣金已经打在你的卡里了，五百万，还是老样子五五开。”
“呵，帮我捐了吧，反正我也不会花钱。”
“这三年你已经修了108所小学，资助了566名贫困学生，向精神病院，残疾人协会捐了五千万多万，中午我还得到消息，黔州市又有个叫张三的家伙像贫困山区捐了三千万，真搞不懂，居然还有人冒充你的名义捐钱？那大慈善家这回准备帮助谁啊？”
那个冒出他的人应该是陈翔了，张洋想着，道：“还没想好。”
“啪嗒。”
时墨轩解下围裙，端来一盘牛肉和空碟子，他撕开茶几上的袋装花生洒在碟子里。
“愣着干嘛，开吃啊！”时墨轩打开两瓶啤酒，递给张洋一瓶。
张洋喝了一大口，感觉有些奇怪。
“轩，你是不是买到假酒了？这啤酒喝起来怎么跟白酒似的？”
“是你睡糊涂了吧？”
“不，这就是白的，你这家伙居然想灌醉我！想都别想！”
张洋把酒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
“喝点吧，张洋。”时墨轩看着张洋，眼神深邃，“你还在想她吧？”
张洋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的眼神中带着仿徨，带着痛苦，带着回忆。
时墨轩平常从不会跟他提起这段往事，因为这会伤到他，伤到他痛彻心扉。
“这三年来你变得越来越压抑，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般压抑沉默。我已经很少再听见你的笑声了，张洋，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不仅仅是你，我也一样啊！她对你我都是最重要的人......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千纱已经死了，她已经.....只能是我们的回忆了......”
张洋没有说话，只是举起酒瓶和时墨轩碰了一下，大口大口地往喉咙里灌。
酒特辣。
“是啊，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可我，忘不了她的......”
时墨轩笑了笑，继续说道。
“但你现在有个长假，而且也不用上学了，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
“机会？”
“嗯，交个女朋友吧！这或许能让你忘掉她。”
“可没人会喜欢我吧。”
“哈，你不是说有个女生加了你的微信吗？这意思还不够明确吗？”
“加微信就是喜欢吗？”
“不一定，但你可以去试试啊，就明天吧，约她出来玩，去逛逛街买买东西，毕竟你现在有五百万，是个小土豪，对女生的吸引力绝对爆表。”
“可我不会花钱啊。”
“当然，你之前除了上学就是杀人，当然没时间花钱，但现在你有的是时间，任何技能都是需要学习的不是吗？花钱也是一样啊！”
“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做？”
“就假装没事的样子在微信上约她出来就行，地点就柳巷吧，我给你规划一个行程，绝对拿下她！”
“那你得跟我一起。”
“你们约会我去干什么？”
“因为我不懂啊，总得给我示范一下吧！”
“不，张洋，其实还有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要解决。”
时墨轩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恶鬼？”
“嗯，这几天市里已经发生了四起诡异的凶杀案，我得去调查清楚。”
“那我可不能闲着！”
“那可不行，现在是你的假期，我已经通知了老李，交给我们两个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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