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为什么要我做这种事啊！”
鱼玄机站一个钉的歪七扭八的铜笼子面前，手里端着一碗水，有些无语地看着身边的萧老爷子。
萧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人家的酬金你都收了。”
林默抹了抹头上的汗，从远处扛回来一块青铜板。
青铜板看上去像是从哪个棺材上扒下来的。
“还好巨鹿城中士族的府邸里还有这些青铜金银……”
林默把它嵌在了笼子最后一处缝隙之间，检查起笼子的状况，又拿着带回来的金条银锭像糊泥巴一样，填补着笼子的缝隙。
“萧老爷子身上的鬼怪快复苏了，我要防着那些伥傀捣乱，所以只能你来喝了这碗水，引水鬼入你腹中，待水鬼完全进去，我便关闭这牢笼，借助这铜牢和你的肺腑，隔绝鬼域。”
林默说的很慢，拍了拍鱼玄机的肩膀劝慰道：“你有紫气护体，能坚持到笼子关起来……我会在笼子外面看着，不会出事的。”
鱼玄机端起手里的碗，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随手扔掉破碗，从腰间解下一个银壶，对着小毛驴招了招手。
小铃铛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蹭着主人的手。
捋了捋小铃铛背上的毛，他长叹道：“这壶里还有一口青羊观的老酒，小铃铛，你我主仆一场，若是事有不歹……我喂你喝下这最后一杯酒吧！”
壶口倾斜，一股白色的酒液顺着壶口流了下来，在半空划过一条白线。
小铃铛闻到酒味，忙不迭张开驴嘴，痛饮了起来。
鱼玄机又转身看向林默，郑重道：“林少君，请你照顾好小铃铛，我自幼与它相依为命……”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玄机兄，你不会有事的。”
鱼玄机勉强笑了笑，收起酒壶，“最后再检查一次吧，林少君，请！”
林默转身走进笼子内部，外面光线亮，有缝隙的话，会透进去光，一目了然。
“没有缝隙！”
林默环视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准备走出去。
“那就好！”鱼玄机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坏笑，冲着小铃铛的屁股能踹了一脚。
小铃铛还没回过神来，就飞到了笼子里。
“玄机兄，你这是要干什么？”林默急忙向门边跑去，却看到鱼玄机笑了笑，嘴里吐出一口水，然后晃了晃手里的银壶，壶口里滴出的一滴酒液里，掺着黄色的泥沙。
然后，他关上了笼子的大门，“林少君，就由我大道鱼玄机来看守笼子，防止那些伥傀捣乱，你在里面替我照看好小铃铛……”
“你在给小铃铛喝的酒里掺了这鬼域里的水……”林默话还没说完，大门已经合上了最后一丝缝隙。
小铃铛驴脸上一片绝望。
主人，求求你做个人吧……
……
在一片黑暗中，一人一驴两眼相望。
“呸，贱人……”
“啾啾……”
……
萧老走了过来，无奈地看了鱼玄机一眼，“你有鬼气护身，何必拿拿你那畜牲挡灾……”
鱼玄机伸了懒腰，灿烂的笑着，“出门之前，师妹叮嘱我，要我为她牵肠挂肚……”
他拍了拍肚子，一脸认真，“……这里已经满了，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萧老听完，扶着自己的额头，久久说不话来。
半晌，才无力地摆了摆手，方道：“先打开笼门，水鬼还没引出来呢。”
牢笼打开，一道驴影窜了出来，左右张望后，朝着鱼玄机扑了过去。
……
“好了，开始吧！”
小铃铛看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鱼玄机，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笼子，林默紧随其后，站在门内朝鱼玄机叮嘱起来，“玄机兄，水牢中水鬼一消失，你就立刻关上牢门，在这个过程中，千万不要让别的东西破坏笼子，哪怕裂开一条缝，这水鬼也能逃出去……”
鱼玄机收敛了表情，侧身站在门前，手握着外面的门把，沉声应道：“我不会拿小铃铛的命开玩笑，你在里面保护好它。”
“放心！”林默点点头，从囊中掏出一根摸尸得来的降神香，放在小铃铛的身前点燃。
萧老化作一团影子，趴在水牢洞口，屏住了呼吸，盯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香味朝着四周飘散过去，水牢里那具浮肿的尸体眼皮动了动，缓缓伸出手臂，朝着面前抓了过去，手臂一点点消失在水中。
与此同时，牢笼内的小铃铛腹部突然鼓起，皮肤鼓胀成一个手掌的形状。
小铃铛的嘴里吐出一口黑气，化作一条小蛇，转头又朝着鼻子钻了进去。
小铃铛闭上了眼睛，操控着黑气在腹中包裹限制水鬼的手臂，不让它把自己开膛破肚。
“有效果，但是看来吸引力还不够……”
林默干脆拿出所有从王祁尸体得来的降神香，一把点燃了。
同时发动尨鬼，长发淹没了小铃铛的七窍。
降神香的浓郁烟气一散开，水鬼终于睁开了眼睛，同时消失在水牢里。
“它出来了！”
萧老穿梭在影子里，来到牢笼前，和鱼玄机两人合力，关上了沉重的笼门。
就在光线暗去的一瞬间，布置在笼子顶部的萤石撒下淡绿色的光芒。
林默不再迟疑，全力发动尨鬼，驴脸上的长发蠕动着，向着小铃铛的肚子里钻去。
小铃铛的肚子瞬间鼓胀起来，水鬼在里面挣扎着，身上包裹着淡淡的黑气。
随着水鬼的挣扎，黑气越来越淡，一团扭曲的长发从天而降，顺着水鬼的身体，缠绕在了水鬼的四肢上。
与此同时，一股沛然大力从长发处传递过来，水鬼的身子顺着驴子的喉管向上挪动。
从林默的视角看，小铃铛的皮下，皮下一团人形从腹部挤向喉咙。
小铃铛无力地抬起头，四肢在地上挣扎着，却发不出声音，尨鬼堵住了它的喉咙。
而笼子外面。
一个个水鬼娃娃从湖边，向着小岛中心的笼子爬行前进，一具具水下的行尸从水底僵硬地走了出来，跟在它们身后。
小岛不大，鱼玄机很快发现了它们的身影。
伥傀一高一低，水鬼娃娃在首领的带领下，四肢着地，速度极快，很快就包围了笼子。
而水下行尸则是拖动着脚步，双目无神地跟在后面，后面的数量一眼都看不过来，人影绰绰。
“靠你啦！”萧老爷子一拍鱼玄机的肩膀，遁入了影子里。
“吼！”鱼玄机仰天大啸，嘴里冒出一股股浓烟紫气，紫气化作一条条小蛇，在半空中盘旋着，渐渐融合到一起。
等到浓烟散尽，鱼玄机手握着一条龙尾站在笼子旁。
鹿角，牛眼，蛇身，鱼尾……
紫龙盘在鱼玄机肩上，朝着四周的水鬼娃娃怒吼着，龙须飞舞，龙鬃战栗，活灵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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