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冤家，惯会说些怪话。”
看罢信件，又在心底回味了几番，海棠红着一张小脸啐道，可是脸上却止不住的欣喜。
果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这云罗城的苔笺名贵，怎禁得住这般用。”感动过后，海棠又巴巴说道，“裁这般阔的纸，才写了几个字？”
雪蕊捂着帕子笑了笑，“阿姊是心疼纸呢，还是怪郎君写的少，或是带去的纸不过几刀，待用完了，可怎生得好？”
说罢，学着海棠的样子，蹙眉忧心。
“你个小蹄子，倒是会借我的口说话，我看郎君信里最后说的话，怕是日日都会给我们寄些书信报平安，他这般用，怕是用不了几日。”
雪蕊轻轻叹了口气，接过海棠手中的信笺，满眼温柔。
“我只盼他早日回来，哪怕回来之后，不说话也是好的，他这一去，我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他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口干的时候可有人温茶……想知道他时时刻刻在干什么，这纸再大，又能写下多少事，怎么都是不够的，思来想去，却觉的上面有一句都是好的，让我知道他还平安。”
两人商量了一会，拿来了笔墨纸砚，海棠提笔回了信，交给了一旁等候的婆子。
婆子匆匆出了绣楼，带着信笺来到了府门前，交到了等候的士卒手中。
士卒收下信，收在马背的行囊之中，朝着一旁的林有德拱了拱手。
“少郎君那边无事，也嘱咐总管看顾好宅子，大君和他都在外边，要您多费点心。”
林有德挥了挥手，郑重说道：“让郎君安心在外，一切小心，府中有我，出不了事！”
士卒上马离去，林有德嘱咐完巡逻的守卫，也转身进了府门，回到自己的小院里。
刚一落座，一个仆僮扣门求见。
“让你找的老王头，他人呢？”林有德瞄了仆僮一眼，皱了皱眉头。
前日，在发现林默的井边，老王头发现了一些东西，让林有德有些在意。
只是之后发生一连串的事情，林有德无暇顾及。
待在现在有空，才想起来打发人去寻他，可是这人单单自己回来了。
来汇报的仆僮面露难色，拱了拱手道：“他不见了……”
“什么？”
林有德刚坐下的身子猛然弹起，手拍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上面的茶盏晃了晃，洒出几滴茶水。
仆僮颤抖了一下，一番话脱口而出：“找遍了府中上下，都没看到人影，有人说看见早上老王头出去购菜，拉着板车就没再回来……”
林有德的眉头紧锁，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子来回转了几圈。
“派府中守卫顺着他每日采购的路线去找……待会去一趟老王头的屋子，你去把最后一个见着老王头的人也一起叫过去。”
仆僮离去之后，林有德静坐沉思了一会，等到回过神来，端起茶杯，才发现手掌已经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揉了揉手，林有德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从房间内的柜子里取出一套金丝内甲，穿在了里面的衣服里，然而大踏步朝着屋外走去。
……
之前耽搁了不少时间，日头偏西的时候，林默等人才来到了蛇盘河附近的第一处水源。
那是一条人工开辟的沟渠，蛇盘河水顺着这条沟渠流到远处一片被农田包围的池塘里。
林默远远的从马上就看见一队人马顺着沟渠迎面走了过来。
“见过郎君！”
王玄策看见林默的刹那，脸色一变，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一个人。
他身后的那个人也径直走出了原本的队伍，站到林默身边。
“见过王大人。”林默翻身下马，朝王玄策点了点头，就侧身看向林子恒，开口问道：“恒叔，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林默的问话，王玄策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之色，又瞧了瞧林默身边的林子恒一眼，难道不是他通风报信？
林子恒面色不改地凑到林默身边，耳语道：
“少郎君小心王玄策身后跟着的两人，其中那个矮个子带兜帽的，应该是驭鬼者。”
“另一个年轻人我有些摸不准，我们就是跟着那个矮个子驭鬼者一路过来。”
“路上我观察过了，那人的鼻子应该可以嗅到鬼怪的气息，另外那个年轻人也不同小觑，我看那个驭鬼者和王玄策对他都很恭敬。”
“我看就算不是驭鬼者，也必定出身不凡，不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就是公子王孙。”
“这朝廷出手就是大方，我林氏总共才两个驭鬼者，他们一个小队就藏着两个……”
林默不用猜，看那个矮个子落后年轻人一步的站位，就知道这年轻人身份贵重。
这天底下最贵重的无非是皇廷世家和朝廷官员，朝廷官员不可能如此年轻。
那么这个年轻人的出身就很明显了，而不管是出自皇廷还是世家，肯定是驭鬼者。
更何况驭鬼者大多心高气傲，普通人就算出身高贵，恐怕也难以让他们服气。
世家的规矩，不成驭鬼者，不算成年，不得行走天下。
原主不也是如此，之前一直被养在深宅大院中，这既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激励。
想出去浪，先面对鬼怪吧，没胆子的就窝在家生孩子，反正世家永远缺血裔子孙。
想到此处，林默走到那个年轻人身边，拱手道：“晋安林氏林默见过世兄……”
那年轻人态度倒是从容，也还了一礼，道：“琅琊王氏王祁见过世兄，不知世兄缘何来此！”
这年轻人倒是大气，林默暗自点头，连忙道：“我猜测那鬼可能已经不在河中，便打算沿着水路查探一下，世兄莫非也是如此想的。”
“不错，我身边这位先生身上的鬼怪可以追踪鬼气，这才一路寻觅而来，林世兄要不咱们并作一路，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林默转身看了一眼那个驭鬼者，朝着对方点了点头，然后目光从对方的鼻子上一掠而过。
“看上去倒是没有特异之处，只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尸臭味。”
没有看出异常，林默转身笑着冲王祁点了点头。
“那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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