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吩咐完，也没有太在意。
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再说，没准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他的大部分心思，还是在即将要面对的小湾村那只水鬼身上。
小湾村的水鬼在哪？
怎么去捕捉？
尨鬼和画皮鬼的能力怎么去分配？
去了小湾村，要了解哪些东西，确认哪些东西？
两支队伍擦肩而过，为首的锦衣军首领朝着林默微微点头，林默同样笑了笑，释放出一丝善意。
“走吧！”
骑在马上，林默并没有停止思考，脑子里开始回忆起小湾村的卷宗。
“小湾村，因蛇盘河流经在此地形成一个大湾，造就了河阳面一片丰沃的肥田，因而得名小湾村。”
“小湾村现存百姓130户，4000余人。”
“本月十二日，村中闲汉吴癞子被发现死在蛇盘河中，腹胀如鼓，面色青黑，距村民所述，吴癞子平时好饮酒，十一日晚，曾和邻村人黄甲，丁刘等人喝酒，饮酒大醉，再次出现时，已经漂浮在河面之上，被船夫吴进财发现，现已葬入后山祖坟。”
“十九日，村中聂寡妇在洗衣时，不慎跌入河中，数名村中妇人见证，打捞不及，尸体漂流到河中央，死后腹胀如故，面色青黑，被船夫吴进财打捞起来，现已葬入村北荒山。”
“二十六日，村中一顽童被同伴推入河中……死后……被船夫吴进财打捞，现停尸祠堂内。”
“二十九日，济南军奉大君口令，封锁蛇盘河小湾村上下河道。”
卷宗里还附有各个相关人士的口供画押，十分详细。
这种情况乍一看，摆明了就是蛇盘河中出现了水鬼，是鬼怪在作祟。
不过，林默没有先入为主，努力串联着其中的细节，试图在脑海中还原当时的情况。
几年的警察生涯告诉林默，不要过于相信案卷，尽快从多个角度，了解事件的真相。
而且，这不是在查案，是面对恐怖的鬼怪，一丁点大意，疏漏，鲁莽，都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一行人到达小湾村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林默在马上被颠的七荤八素的。
原主虽然自幼打磨身体，身强体壮，但是也禁不住这半天时间的长途奔波。
一路走来，沿途的河岸都被晋安军封锁了，三三两两的铁甲士兵间隔差不多百步远，两人一组，一人背对河水，审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一人面对河面，观察水面的动静。
村口牌坊下，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拄着拐杖迎了上来。
身着绿绸长衫，脚踩着玄底松鹤布鞋，脸颊微胖，带着丝丝红润，活脱脱一个老了的土财主。
“小老儿小湾村里正见过诸位大人。”
一见到众人身上穿着的尨纹盔甲，老里正立马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神情紧张起来，并且十分有眼色的朝着林默谄笑着。
瞄了一眼林默腰间的玉佩，老里正更加恭敬了，努力挺直微微后驼的腰背，一丝不苟地侧站着林默身旁，等待着贵人的问话。
“这个里正老倌儿，倒是有几分眼力见……”
队伍后面一个士卒小声地调笑着，前面的林子恒一个冷眼看过去，那个士卒缩了缩脖子，化身一只胆小的鹌鹑。
林子恒走上前，隔在了林默和老里正之间，开口道：“小湾村里正，我等一路奔波，烦请准备一个大屋，我等歇息片刻。”
“是是是！请诸位大人随我来。”
老里正走在前方，手里的拐杖落在村间道上的石板路上，发出“叮咚叮咚”的清脆声响。
林默被士卒们守卫在中间，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青山绿树，一派田园景象。
一路走来，时不时有鸡鸭大鹅从墙角钻了出来，被众人惊扰，猝不及防的留下一坨坨脏物。
往村子又里面走了大概一柱香的时间，林默就看到石板路两边耸立着一座座石头摞叠而成的屋子，颇具特色。
屋子前后都开辟着菜园或是院子，院子的竹竿上晾晒着浆洗过的衣衫，屋檐下挂着腊肉咸菜。
妇人们把小孩锁紧屋内，顽皮的孩子趴在窗边，或是扒在门缝上偷瞧着自己一行人。
老里正看出被士兵保护起来的年轻公子眼中对于石屋的好奇，略带骄傲的介绍道：
“小湾村地势较低，每隔十来年，附近的蛇盘水就会涨水淹没这里，土坯制成的屋子禁不住河水浸泡，青砖红砖的价格又不是我们这些穷哈哈负担得起，也幸好，不远处有处矮石山，祖辈们劈石为砖，山平石尽，代代以继，才建成了这一百多座石屋，和这一条下雨不烂的石板路。”
这简直是小湾村般的愚公移山啊。
林默不由感叹：“尔等祖辈，倒是了不起。”
“只不过老天保佑罢了。”老里正谦虚的笑了笑，手上的木拐落地，倒是比之前轻快了几分。
林默的视线落在了老里正的左臂之上，上面正系着一条粗糙的麻布。
林默之前就注意到了，麻布泛白，十分粗糙，和老里正身上的蓝绸长衫极不相称。
猛然间，林默才想起了前世一些农村的习俗。
披麻戴孝。
人死之后，家属们往往头戴麻布，身穿孝衣。
而林默回忆了一下，案卷中记载的死者里面，没有一人和这个老里正有亲属关系，而老里正此时却戴上了麻布。
“老里正，这几日村中又有人过世了！”
“是啊，一个老交情去了，那个老瘸子，无儿无女，孤家寡人的，我寻思带条麻布，给他上柱香，也省的死后连柱香火都没有，成了孤魂野鬼。”老里正叹了口气，“那些个老家伙一个接一个去了，也不等等我……”
林子恒的脸色一变，打断了老里正的絮叨，大声问道：“死的人是谁？是不是黄峭山？”
周围了解这个名字的士兵也是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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