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妙真对正吃到忘我境界的郑家大少爷问道:豪哥儿,这些吃食可还可口,够不够吃?郑豪嘴里嚼着鸡肉,含混不清的答道:姑娘,肉好吃.豪儿这份不够,我吃爹爹的就够了.”
郑远山宠溺的看了一眼郑豪,对杨妙真道:夫人见笑了,这孩子就这肚量,没办法.吾饭量不大,这些吃食匀给小儿吃足够了.
杨妙真笑道:”孩子能吃是福,现在是孩子长身子的时候,多吃点没关系,况且豪儿天赋异禀,岂是普通小儿能比的?看他这么吃,我也高兴.说道这,杨妙真话锋一转道:”哎!吾等虽然现在还有些肉食吃,可底下的军丁却是几个月未沾到油腥了,再过两个月就是这粮都不一定够吃了,豪儿呀,你说说饿肚子是什么感受啊?”
郑豪这时刚放下啃完的鸡骨头,正要去抓肉吃,听杨妙真这么一问,不假思索的答道:姑娘,豪儿要是饿了,会心慌难受,浑身没力气,连地上的石头都想啃几口.那豪儿你吃饱了,却还有很多人吃不饱怎么办呢?”
郑豪道:那就买呀。”----可买吃的钱不够又怎么办呢?杨妙中接着问道:”那就--就去借,借不到就去抢呗.杨妙真听郑豪答完,也不再发话了,只是拿眼睛笑着瞥了郑远山一眼。
郑远山暗道:来了,正戏要上场了。拱手一礼对杨妙真道:”大帅和夫人的难处,郑某也多少了解一二,虽然此次盐铁采购不算多,但用于交换的粮食也能稍解一下燃眉之急.只是这价格却是不好再提升了,毕竟这一路的人手、运输、税款、打点关节的钱都是不少的。商人逐利是天性,毕竟许多伙计也是要靠吾郑家生计的.这三倍的价格还是不低的了。”
李全夫妻互看了一眼,李全像是下了决心,咬了一下牙道:郑大官人说笑了,这天下谁不知道郑家的实力。区区再提个一二成对郑家来说还不是这么难吧?实不相瞒,现在北边蒙古人虎视眈眈,金国也时刻要夺回山东,形势紧迫.本帅处理完这楚州的事情后,就要马上回转青州抓紧备战,郑大官人请以大局江山为重,把价格再提两成,本帅将替淮东军民感之不尽.如何?说完一双凶睛定定的逼视着郑远山.气氛陡然降温,半晌饭厅内鸦雀无声,只剩下了郑豪的咀嚼声。
郑远山见对方已摊牌了,不能再放线拿着了,遂淡然一笑道:大帅莫急,在下也深知淮东军民的处境,但没料到情势如此凶险.既然都是为了我大宋效力,在下也不好再计较这些利益了,大帅您看,在下把价格再长一成,四倍价格收购如何?再多吾可真就概莫能助了.说完也不在理会李全,低下头继续喝酒吃菜。
见郑远山这般平淡坚定的回复,李全夫妻用眼神交换了几次意见,知道这大概是郑远山的底价了,恐怕再往后也谈不出什么结果了.这个价位本也是自己可接受的,不如早做决断.主意已定,接下来就好办了,杨妙真举杯呵呵一笑道:大官人爽快,这笔生意就这么定了,吾夫妻在此先谢过大官人了,请满饮此杯.说罢夫妻二人和郑远山举杯相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生意既然敲定了,余下货物交付的问题就好办了,李全夫妇问明了交付货地点,运输方式等细节后,当场答应沿途所有人力、车辆、装卸、护送等事均由李全负责,郑远山只需派人验货检斤即可,待明日会派专人与郑远山接洽。事已谈妥,双方宾主尽欢。杨妙真安排下人就在这行辕内,整理出两间客房供郑远山主仆三人住,郑远山自是感激不尽。看看这酒宴用的也差不多了,郑远山抱过吃饱喝足就要睡的郑豪,便向李全夫妇告辞。杨妙真虽不舍郑豪,想留下郑豪与自己同睡,但毕竟是第一次接触,怕是不妥,加上与丈夫还有要事商谈,也只得做罢。目送郑远山父子回客房歇息去了。
单说郑家主仆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行辕别院的客房内,郑远山先把郑豪放到里间的床上安睡.外间自有下人们奉上茶点,打好了净面的热水伺候.安置好郑豪后,郑远山便到外间净面用茶,待洗漱完毕,郑远山打发走下人,外屋就剩下郑远山和焦三主仆了.
焦三关好门,返身走到郑远山身边伺候着用茶.郑远山呡了口茶,放下茶盏,用手轻点着桌面对焦三道:焦三啊,方才在用膳时,你也知道了这笔生意算是谈成了,明日待吾与李大帅派来的专人敲定下一应细节后,你便从这直接返回临安家中报信道平安.然后再和老管家一同安排装船发货事宜.等把诸事安排妥当后,你再返回青州报与吾知.现在不必再随吾北上浪费时间了.顺便也把此行在路上收豪儿为义子这事也透漏给家人知晓,切记不要把豪儿身上的怪异之事说与家人,以免日后吾带豪儿回府后惊扰着家人,引起诸多猜忌不便.都记下了?
焦三迟疑着道:若此番小的明日就回临安,那这一路上谁来侍候大官人和少爷呢?可这生意上的事也是不能耽搁时日,大官人说得有道理,若小人随大官人返回青州,再折往临安,一来一去这半个月时日恐怕就要荒废了.
焦三琢磨了片刻,心中暗暗有了打算,俯身蹲在郑远山的身下,替郑远山一边锤着腿,一边谄笑着道:大官人,您还记得看押吾等的那个军丁铜板吗?郑远山道:哦,那个铜板吗倒是记得清楚,这军丁的名号起得倒是有趣,记忆颇深啊.怎么?尔提起这人有何用意啊?
焦三笑道:大官人您有所不知,这铜板祖籍河北,家中祖传是勘矿脉的。到了他爹这一辈也混成了个小康之家,日子倒也过得不错,怎料蒙古和金狗打仗,祸及他的家乡,无奈他爹娘带着他只好舍下家业逃难,半路上爹娘都被乱兵所害,撇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讨生计。这铜板除了会跟他爹学的勘矿脉之术外,别的活计都不会,可北地战火连天,没有熟人介绍,他自己怎能找到矿上的活干,只好靠给人帮闲打短工度日。三年前不巧又被李大帅的队伍抓了壮丁入伍了。可这铜板不想在军营过这种有一天没一天刀头舔血的日子,只想寻个稳定的活计安生过日子。直到昨日遇到了大官人看到了希望,便心里活动了起来,想追随大官人鞍前马后的效力,以便日后图个安稳。今天午时便拿好酒好菜来孝敬大官人.在您和少爷用餐时,便和小人透漏了这个心思,本想待您用餐过后再提及此事,怎料被李大帅派来的人半途给打断了。大官人依小的看,这铜板出身清白,人也算本分,办事有眼力还机灵,莫不如您把他收下,等小的我回临安后,从楚州到青州这一路就由铜板侍候您和少爷,您看可行?
郑远山略微沉吟片刻道:此次返回青州,这一路自然有李大帅派人相随,不必考虑无人照料吾父子一事.不过方才听你言,这铜板会勘矿脉之术,倒是对日后生意上有用,收下他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这铜板在行伍,脱去军籍恐怕不易吧?
焦三嘿嘿一笑道:”大官人不必费心,您想啊!这李大帅是义军出身,朝廷自然不会对义军像官军那般重视,这义军的人马恐怕多是没有军籍的,义军想要跟朝廷多要饷、要人、要好处扩充势力,自然也是瞒报不少人数不与朝廷知晓.区区一个军卒自然是不会放在李大帅心上的.就是冲这笔生意,别说一个有没有军籍的小卒,就是三五个正式的军丁,大官人您开下口,李大帅怕也是也得答应啊!
郑远山听后晒然一笑道:你这小厮儿倒是机灵,老爷我倒是当局者迷了.也好,到明日吾会与李大帅提起此事,你明早先知会一下那个铜板做个准备吧.焦三忙连声允诺,遂伺候了郑远山到里屋睡下,自己才回到外屋安歇。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明,焦三侍候郑家父子起床更衣洗漱,又用过李全派人送过来的早点后,焦三便去寻那铜板了.郑远山父子,便在房中坐等李全派人前来商洽盐铁交付事宜.半盏茶时间,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向郑远山父子居所而来.人未到,声先至.一声粗鲁的声音叫道:他娘的,这南蛮子果然狡诈,如此价格实在是坑人不浅呢.随着骂声,房中进来一人,仔细一看正是那李全二哥李福。
未等郑远山答话,正在房角看着蚂蚁搬家的郑豪抬头对李福道:你他娘的在骂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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