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七十二校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自排除十六位,余下的八位则驻守于建安皇城平安州边缘处。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任早川扭头看向知县方向。
察觉到任早川动作的陆大昏立刻由抱刀便为持刀,顷刻之间陆大昏便已汗流浃背,他喉结动了动,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所占之处地屋檐之上坐着一人,不只是屋檐之上,知县门口两旁摆放着的一对石狮子之上也各自站有一人。
屋檐之上盘坐之人头上无落雨,落雨在其头颅上方一尺之处已被四散弹开。
任早川伸手提起长刀,体内气机悄然沸腾,长刀之上原本流淌着的雨水缓缓蒸发,一股隐晦的气势自任早川身上如井中之水被水桶打捞起一般缓缓显露而出。
在任早川还未动手出刀之时,雨幕中突然有两声像小鸟挥动翅膀的声音突兀响起,在任早川左右两侧皆有一柄如男人手指长短的飞剑刺穿雨幕斜刺向任早川。
任早川并未挥刀抵抗,他弯腰屈膝蓄力,猛然前冲,他前冲时的第一脚他在青石板地面之上竟是使得青山板碎裂,无数已经静止在地面上的落雨被震起。
见到任早川的动作,另外两名苍木台刺客组织“春晓”的杀手刺客也几乎同时身形一动,两名刺客杀手袖中寒芒闪现间竟是各自藏有一柄巴掌大小的匕首,两位刺客一上一下,两柄匕首皆是切开落下的雨水滑向任早川前冲的身形。
任早川双手,一手持长刀斜刺向上方那位刺客,另一只则握成拳状一拳砸下。
两名刺客间的相互配合显然是经过长期的磨练,此时两位刺客一位一脚踩下,一位高举另一只手。手脚相撞原本位于上方的刺客更高,而在下方的刺客则更低。两位刺客皆是以诡谲的身形躲过任早川的两击,而后两名刺客则身形一摆,手中匕首直刺向任早川。
任早川显然是有所预料,竟是在一瞬间便做出反应,他向上刺出的长刀被他攥住刀柄,于是刀鞘顺势离开刀身,撞在上方刺客胸膛之上,向下挥出的那一拳已是由拳变为并指,并指指尖更有锋芒吐露,双指指尖结结实实的抵在下方刺客脑袋之上。
就在任早川将以手中刀柄刀身刀鞘以及双指为桥梁将体内气机倾泻在两位刺客身躯脑袋上时,他却突然收回气势,反倒一口气将之前一直未曾出鞘的长刀甩出刀鞘。
任早川已是封刀五年之久,五年之间,他只思刀悟刀却不曾出刀用刀,道教自古便有以封养法之神通,此时任早川已是封刀五年,再次出刀之时,那柄大周校尉所配的长刀刀身之上竟是浮起一层雪白气机,且刀身之上气机不在局限于形,刀身之上雪白气机如一柄雪白大伞一般挡住刀身之上不停的落雨。
刀身之上无落雨,任早川之身形之上也是如此,甚至其原本湿透的衣服也在顷刻间干洁了许多。
任早川快速转身不去管那两名已有颓势的刺客,他转身一刀劈出,雪白气机混着刀势如一道白练破去雨幕恢弘而去。
雪白刀势之上传来一声金石相撞的铿锵之声,任早川已是由单手持刀换为双手压刀,两物相撞之时,其上落雨竟是被反弹而上,而地上的雨水则如同秋日被人扫走的落叶一般齐齐向后飞去。
一次吐息之后,任早川终究是以双手压刀而下刺入青石板地面,远处的官道则有一道被刀势狠狠斩出的沟壑,沟壑尽头之处则有一柄婴儿手臂般长短的折断飞剑。飞剑只有剑尾,而剑首则刺入自己的左胸之上,虽然并未致命,可却实实在在的伤到了任早川。
那位盘膝坐在屋檐之上的老人则双目充血,他虽然紧闭嘴唇可还是有一缕猩红鲜血自他嘴唇处如一尾小蛇般蜿蜒而出。
任早川收刀而立,他方才便自觉感知到那两柄较小飞剑上气机虽看似充裕却有意而无神,就像其上的充裕气机是给人可以感知到的一般,如果不是方才果断抽刀对向那边隐藏于雨幕中的第三柄飞剑而是执意去杀那两名刺客或许不等自己调整气机,自己便已被那边飞剑搅烂了头颅。
任早川不由得远远看向那名在屋檐之上强撑着站起身的老人,此时老人已在雨中,看来方才自己破去那柄飞剑已是伤了这位老人的武道根本。
老人站起身后,伸出一手,接住天上之落雨。他开始迈步,却没有踩在屋脊之上,凌空踏步。
任早川脸色一愣,而后竟是一种释然,可以调控外界之气机显然已是达到一品之上的宗师境界。
他那类似道教封法的五年一刀竟是以一品高手伤到了一名宗师。
任早川笑着,望向踏空而来的老人,他喊道:“老匹夫,来自苍木台还是建安城,总不会是无尽海吧?”
老人摸了摸自己鬓间长须,他嗓音温和道:“苍木台,春晓第十五节气甲等二流。”
老人放下手,补充道:“赐号,老槐。”
任早川没有在与老人说话,他悠悠地环顾四周,轻轻叹息道:“只能引出苍木台吗?”似乎是在叹息自己没能做的不够,自己这条命没有引出建安城的隐蔽棋子,他也伸手接起一捧雨水,低头饮下后,拔出那半柄刺入胸膛的飞剑,他丢掉剑尖后开怀一笑。
“请来取走这颗大好头颅。”
在距离这座动荡不止的县府不远处,有一名少年一名少女,少女不大的哭泣声终于还是引来了山贼,就在唯一一名山贼抽刀下劈之时,有一位衣衫湿透气喘吁吁的老人,手举大石将那位山贼敲了个头破血流,老人对着少年少女轻轻一笑,似乎是在说你们的老先生来了,今天过后我们依旧上课。
大雨之中,每滴雨点落地之声如孩童手中的豆粒轻轻的掉在地上,而雨水众多之时则有种沙场之上铁骑崩腾的感觉了。
年迈儒生在重重地将那块石头砸在山贼头颅上之后便颓然无力地后倾倒地,老人坐在地上似乎是心有余悸一般,他伸手用早已经湿透了的袖口擦了擦自己脸庞上一同滑下的汗水与泪水。老人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少女李丞彩看到老人之后便哭着扑向老人,老人伸开双臂想要去接住少女却被少女撞得身体后倾了几分,少女抱着老人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老人本想用手拍拍少女的后背却猛然看到那个被自己用石块重击在头颅的山贼竟紧握着弯刀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老人便看到原本看到老人后一脸放松地站在一旁地少年突然快速弯腰艰难拿起那块大石而后重重砸在山贼还没有完全站起的身体之上,山贼再次收到重击后只能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老人一脸难以置信却还是冲着少年点了点头,但少年并未罢休,他从山贼手中夺到那把弯刀竟是举刀想要取下山贼的头颅。
老人眼神一惊,赶忙坐直身子,开口出声怒喝道:“应仙,不可。”少年眼神冰冷紧抿着嘴巴,手中弯刀快速落下,刀尖直直刺向那名后背被大石压住的山贼脖颈处。
就在刀刃即将刺入山贼脖颈之时,老人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竟是起身挥袖打歪了少年手中刀刺下的方向。刀尖刺入山贼脑袋一旁的地面之上,少年身躯颤动,却不去抬头看老人,他只是弯腰将脑袋放在双手叠放着的刀柄之上。
这位少年如何不知道自己如果刀尖落下,便是杀人。可少年同时也知道那位喜欢穿青白色干净衣服的大叔说不定此时已经死在了这些山贼手中,那位大叔虽然平时好像对自己不太好,可却是少年自记事以来陪了自己最久的人。
少年低下脑袋,肩膀颤抖,不见泪水不闻哭啼。老人一手抱着少女一手伸出轻轻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少年在老人的安抚之下也渐渐趋于平静。待到应仙松开刺在地上的弯刀之后,他直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只崭新的木戒尺,少年递给老人后,用双手狠狠地搓了搓自己地脸,而后他再次提起弯刀来却也只是提着并没有再有暴起杀人的趋势。
老人拿着戒尺轻轻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放入袖口内测的小口袋中,老人自少年时意气奋发的前往建安城赶考到次次名落孙山,已有三十年的光景,在这三十年里老人记得自己先是与那些同样不得抒发胸中豪情的他乡书生一般皆是闷闷不乐,也有一种因自己的才华并不被建安城眼光低浅的考官所赏识而有一股怀才不遇的愤懑,到后来教书之时只得教那些日后大半都要在去往田间劳作的不开窍孩童而更加郁闷。
与那些或许一辈子都不可得以不能抒发心中积郁的别乡落第书生而言,老人却更加幸运,因为在那三十年间的后几年里,有一位读书态度诚恳,听书很少开小差的少年常常偷着给自己带自家酒铺的酒来,老人每次便会边喝酒便对少年说一些心里话,说一些外面世界的天高水远,说一些别地的神鬼传说,当然老人说的最多的还是那些关于做人待事的深奥道理。道理本就大,而老人自己又是个酸儒,自然知道自己说的那些繁杂道理少年更本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老人也不在意,他希望这名少年可以走的远一些,比自己这个破酸儒要远一些,要去到建安城的庙堂里去,更要头戴官帽身穿官服,最好是能亲要看到那位身坐龙椅的当今天子。
老人满脸笑意,似乎是发现自己想得有点远了,他扯了扯嘴角,伸手牵起应仙的小手,似乎是想要离开这里,去一处安全的地方藏下来。可就在老人还没有牵住少年的手时,巷头巷尾竟是皆有两三位山贼坏笑着漫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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