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姐，最近那家伙怎么都不回来吃饭？”钟离哉放下碗，望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道。
“这是想他了？”钱姐一脸八卦，正想用长篇大论撮合“小情侣”，看到钟离哉阴沉沉看不出喜怒的表情还是转而说，“阿野说他最近忙着学习，晚饭直接在图书馆那里解决，等晚上图书馆闭馆再回来。”
“这样啊……”
钟离哉咬着筷子，他怎么觉得童野就是故意避开他的。
“你先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不要多想，来，多吃点。”钱姐现在有事可干有人可聊，人都精神了好几岁，她一直将童野当自己孩子看待，但童野个性内向，不喜欢和人交际，不像钟离哉能言善辩，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又可怜巴巴受了伤，一下就获得了钱姐满格的疼爱。
“我们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尽管还在装女人，但钟离哉还是不愿意自己和童野硬凑情侣，就算退一百步他真是个女人，也看不上那个冷血木头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最近身体又变差了，快点喝排骨汤补补。”钱姐一副“我懂但我不说破”的哄人模样。
“我……”钟离哉欲哭无泪，钱姐脾气好、厨艺好什么都好，就是认定的事实不肯听别人解释，“算了，你开心就好。”
“小年轻的，事情不要都想得那么完美，能凑合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钱姐边收拾碗筷边开始教导钟离哉，钟离哉听得耳朵老茧都要生出来了，知道反驳只会招来更长时间的碎碎念，所以他乖乖捧着汤碗把最后一点汤给喝了。
就在钱姐念叨的时候，钟离哉忽然听见长啸的尖锐金属音。
“钱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啊。”
钱姐忙着收拾碗筷，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是我听错了吧。”
钟离哉最近几天经常感到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像是内脏被扭转了一样的难受，他还经常耳鸣，明明经常听见东西的碎裂声，但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坏，钱姐也没有感到异常，以至于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癔病。
“果然还烧着，”钱姐伸手摸了摸钟离哉的额头，钟离哉最近上吐下泻，一直断断续续维持着低烧，让她很是忧虑，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周道，“快点去睡吧。”
“吃了就睡，那是养猪，我好的差不多了。”钟离哉不以为然，他身上的伤在符咒的帮助下愈合速度飞快，要不是最近不明原因的身体不适，他说不定都已经出门调查了。
“哪有你这么憔悴的猪，说了多少遍了，快去休息。”
“我知道了。”
钟离哉嘴上经常和钱姐争辩，内心却十分珍惜钱姐这样对自己好的人，母亲离世多年，能再次获得这种如同至亲般的照顾，让他整个人也变得柔和许多。
“这就对了。”钱姐看到钟离哉听话地回房睡觉，更麻利地收拾起了饭桌。
钟离哉一回到房间，刚刚关上房门，那种尖锐的啸叫就又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而且不同往日那种一闪即逝的声音，这次耳鸣的时间非常漫长，几乎要炸裂他的脑子，他靠在门后捂住嘴生怕痛得发出异响让钱姐察觉。
——有什么不对劲。
钟离哉头痛欲裂，脑中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这是多年在非人世界摸爬滚打的他练就的直觉，即使他是个普通人，也因为身上借的力量而获得了非人的感知，很明显，这种不同寻常就是一种危险信号。直到此刻，他才终于确信自己最近身体的不适并非是受伤后的体弱，而是他的身体感知到了某种力量的存在，从而产生了应激反应。
浑身痛得出了一身冷汗，过了好一会儿，耳鸣才渐渐褪去，又或者只是钟离哉适应了这种频率的干扰，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忽然感到整个空间都意外地安静。
既没有听见钱姐整理餐桌碗碟碰撞的声音，也没有听见洗碗的冲水声，甚至连他们吃饭时打开作为背景音的电视机也没有了声响。
他打开门从房间走出去一探究竟，客厅一如他离开时的那样明亮，但是摆着的电子钟却显示现在已经是夜里11点多，距离他刚刚离开时的7点，整整过去了2个多小时。
餐桌上的碗筷都已经收拾干净，电视机已被关掉，黑漆漆的屏幕在明亮的灯光下倒映出钟离哉孤独的身影。
钟离哉摸了摸桌面，上面没有一点油腻，看起来已被擦过。
“钱姐？”
他喊了一声，静谧的房间没有任何回应。
钱姐虽然上了年纪，听力却很敏锐，没道理会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听不见钟离哉这么大的一声叫喊，她人又热情如火，更不会平白无故听见了声音却不搭理人。
突兀的噪声、突然流逝的时间、异常的静谧全都让钟离哉感到事情不对头，既然桌子擦了，按照钱姐往日的流程，那就应该是在厨房间的水池洗碗。
钟离哉小心翼翼走向厨房，撩开层层叠叠的门帘，厨房比客厅暗了很多，用的灯瓦数比客厅小，再加上经常被油污笼罩，让厨房越来越暗，钱姐为此还抱怨过很多次，但还是想用到灯彻底坏掉再换新的，就一直将就着。
昏暗的环境里，第一眼钟离哉都没有看到厨房里有人的身影。
然后，第二眼他看到了满溢出的赤红水池，接着才是上半身都埋在水池中的钱姐。
“钱姐？”
他下意识以为钱姐是倒在了水池中，连忙疾步冲了过去，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断在水池中、头发还在水中微微浮动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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