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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龙者 (全一话)

小说:吟龙者  作者:乱写的  回目录  举报

故事一初初(龙游浅水遭虾戏)

初初刚出生的时候,嘴里就喊着一块宝玉。绿莹莹的,小巧玲珑,煞是喜人。但在当年仅有五岁的少白眼里,这不过就是个小婴儿嘴里吐出的一口浓痰,煞是恶心。

因此,少白对初初总是很嫌弃。

自初初有记忆以来,少白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孤高冷傲的从她跟前飘走,而她则总是不厌其烦的粘过去,恨不得跟他身上的佩剑交换灵魂。

对此,兰冰剑是表示拒绝的。

倒不是因为它对自己本身有多看重,而是因为它也觉得初初当年吐出来的就是一口浓痰,尽管它的身体并不能吐出浓痰来,它仍然还是担心初初与自己交换灵魂后也会做这样的事。

对此,初初表示,真是剑随主人心。

虽然屡屡被嫌弃,但是初初不知为何就是特别喜欢少白,甚至到了一种痴狂的地步。走哪儿跟哪儿自不必说,不许别人说他半句不好也不必说,就连少白发狠给了她一耳光她都能继续哭着脸跟他表白。

但少白打她那一耳光其实是她应得的,因为他们俩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尽管长的一点也不像,但却是如假包换的。

初初长的,该怎么说,也许从世人的角度来看,的确是不好看的。因为脸上那个碗大的胎记令人对她的脸只有惊吓,而不敢直视。

就连父亲母亲都对此畏畏缩缩,甚至要求她必须带着面纱才能出门。

在初初小小的世界里,只有少白一人,从来不畏惧直视她的脸,也从来不隐藏他对自己的厌恶和嫌弃。

在世人皆因父母之权威而对自己巧言令色的世界里,有一个不遮不掩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人存在该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啊!这是初初内心深处的想法。

于是她也决定不遮不掩的跟自家亲哥表白自己的心意,只被打一巴掌,是比她自己预计的要轻很多的后果。

原本她还以为少白一定会把这事儿告诉爹娘,然后爹娘就会把自己处以“极刑”,然而少白并没有,他甚至没有对任何人拿这件事取笑过。

于是初初更加不可自拔地迷恋上了他。

然后在少白娶亲的那段时间里,初初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囚禁。

“放我出去!我要见哥哥!放我出去!”

那时候初初十一岁,距离她挨那一巴掌才刚过去一年。

房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家丁,他们已经听她如此叫喊拍门闹了一天,都累的打起了哈欠。拍门声没了,家丁却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卷起袖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嗙!”门内紧接着传来了刺耳的打砸声。

此时房内的瓶瓶罐罐早已被初初砸了个精光,就剩了些桌椅板凳现在也没能幸免,不一会儿甚至还响起了布料撕扯的声音。

初初已经把房里能破坏的一切都破坏了,她望着紧闭的房门,发现自己还是没能达到目的。她喘着气看向满地的瓷瓶碎片,终于想到,其实自己还有更好的办法。

于是她捡起一块碎片,对着自己手腕上最薄弱的一处皮肤,咬牙闭眼狠狠的划了下去。

然而触碰尚未完成,初初就停下了,因为她听见门外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那个声音她很熟悉,熟悉的几乎已经印在了脑子里。

是少白的未婚妻,语鸢。

她捏着手里的碎片,没有继续划也没有丢下,只是紧紧的盯着房门上微薄的剪影。

“少夫人......鸢儿姑娘,您还是别进去了,交给我们吧。”

初初听见家丁脱口而出的称呼,肺都要气炸了,原本已经停住的手因愤怒的情绪而不自觉的抵住了手腕。细腻的皮肤凹陷下去,只要在此基础上一动,皮肉就会立刻撕裂。

“初初不过耍耍小性子,何必这样关着她?让我去与她好好谈谈吧。”甜美温柔的声音里透露出来的是满满的善意与天真,听了这样的声音,任哪一位心智正常的男子,都无法不动心。

何况,她还长的好看。

锦江城第一美女,正好与初初形成了强烈对比。

初初和语鸢只差了两岁,但语鸢从小就非常的沉稳端庄,有着远远超越十三岁女孩儿的成熟与美丽。而初初,胡搅蛮缠刁蛮任性才是她的性格写照。她们身边的人,几乎是有多畏惧厌烦初初,就有多几倍的尊重喜爱语鸢。

更无奈的是,她们是邻居,并且两个家族世代交好。初初摆脱不了她,只能讨厌她。

然而现在这个她最讨厌的人就要成为她最爱之人的妻子了。

多么令人难以接受。

映在房门上的影子更淡薄了,说话声也随之小去,初初只有走上前伏在门上仔细的听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鸢儿姑娘,您还是别进去了,大小姐的个性您又不是不知道,使起性子来哪里是能听进劝的?再说老爷夫人已经下了死命令,在您和大少爷完婚之前是绝对不能打开这扇门的,也请您不要为难小的了。”

“不开门,你们这是要饿死她么?”

“老爷说了,只挨一天饿,不会有事的。只要明天婚礼大成,立刻就会放小姐出来的,您就放心吧,有小人几个在这里守着,断不会让大小姐有个闪失的。”

“可是......”

......

声音就此更加小了下去,多半是家丁一边劝着语鸢,一边把她带离了此处。

初初手中的瓷片掉了下去,她有些不稳的向后迈着步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没想到,他们竟然将婚期提到了明天。

原本她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因为婚期本来应该是半个月之后的。

一阵慌乱之后,她突然冷静下来,以她多年胡搅蛮缠闹事的经验,她很快想到,如果准备时间已经不够,那么要搅黄一件事就必须在事情发生的当场行动,不留余地。

原本她没有想过要做的这么绝,但形势已是迫在眉睫。

于是她爬上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认真的养精蓄锐。

第二天,她被敲锣打鼓的声音惊醒,她坐在床沿,盯着房门,听着喜庆的乐曲静静的等待。

某一刻,喜乐停了,她立刻起身,在地上的碎片中捡起一个,她面对着房门,举起手,朝自己的手腕狠狠割了一条大口子,她把血洒在门上,大声的哀嚎起来。

守门的家丁一看见门上映出的血迹,吓得魂不附体,赶紧掏钥匙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只见初初正捂着手腕疼的满地打滚,鲜血弄了一地又沾了她一身。

雪白的衣衫上印上了触目惊心的红。

“大夫...快叫大夫!”一个家丁大叫起来,另一个则跌跌撞撞的喊着“小姐自杀了”一路跑远。

初初疼的已经无法维持思考,但她在睁眼的间隙瞥见门已打开,便挣扎着要爬起来。手掌在碎屑上一摩擦,又是一手的血。

家丁赶紧将她抱起搁回了床上,伸手就开始撕自己的衣摆,将撕下的布条迅速的缠到了她的伤口上,并打了个死结。

“快去拿凝血丹,不然等大夫来了我早死了,快点!”初初一边哀嚎一边这么催促,家丁看见她的血止不住的出,于是想也没想就赶紧跑去拿凝血丹了。

房里终于只剩了她一人。

初初忍着疼痛爬起来,披上斗篷,赶紧离开了这里。

幸而府里的下人基本都在大堂和厨房来回奔走招呼客人,所以初初一路从后院走来,稍微小心一点并没有被人发现。

她藏着躲着终于来到了正在举行婚礼的大堂。

初初扶着柱子休息的间隙,她看见身着大红袍的少白,看见遮着红盖的语鸢,两人手中牵着一根扎着红花的喜带,由少白牵引着,走到了爹娘的面前。

所有人都是盛装出席,并且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喜气,他们都在为这场喜事感到高兴,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最完美的一对。

“一拜天地——”

礼仪的声音很高远,喊完后仍余音绕梁。可两位新人中只有一位应声弯腰拜了天地。

人们诧异的看向少白,只见他眉头紧锁,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于是人们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终于发现不知何时站在人群中的初初。

人们吓得散了开去,在原本就拥挤的房间硬是给初初单独腾出了一块地方。

“给我滚回去。”少白像是很生气了,都不像以前似的仅仅只是嫌恶地看着她,情绪表现的更加鲜明。

听了他的话,初初反而向前走了两步,这一回不待少白再说话,端坐高堂的爹就立刻拍桌而起,指着初初想发作又顾及到家族颜面不好当场发作,最后只能招来婢女要将她带走。

初初看见向她走来的婢女,一个躬身躲过了婢女要来拉她的手,然后出其不意的冲到了语鸢面前紧紧抱住了她。可只一瞬间,少白脸色突变,伸手抓住了初初的衣领将两人一下分开,初初被推倒在地上,斗篷散落,露出了她血痕斑斑的白衣。

就在这边的人们被初初身上的痕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时,那边更靠近两位新人的宾客们却发出了惊呼。

只见仍维持站立姿势的新娘,腹前竟插着一把匕首,刀刃已深入腹中,只露着镶着宝石的雕凤把手。

红盖头滑落下来,新娘不稳的倒下,少白扔下了手中的喜带接住了她。

初初看着少白温柔的动作,想起他从来也没有这样对待自己过。

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大夫!快叫大夫!”

“天呐,谁来救救她!”

......

愤怒的爹娘,惊慌的客人,哭喊的亲家,在初初的眼里,这些声音和画面变得十分喜感。

她艰难的爬起身,一步一挪地走向少白和奄奄一息的语鸢。少白盯着她,眼中是愤怒是伤心是憎恨。

尽管初初已经被他用嫌恶地眼神看了很多年,但是这些更激烈的情感却是初初第一次看到。

她很兴奋,觉得自己成功了。

“不许再过来。”少白咬着牙怒斥,他的剑因感受到了他的怒气从他的房间一路飞到了大堂,银色的剑尖指向了初初的喉头,仿佛只要她再上前一步就会被贯穿。

初初没有停,一点点挪着不稳的步子仍在靠近,兰冰剑在她的逼迫下一点点后退。

初初笑了,碗口大的胎记在脸上被拉扯着变了形。

她说:“少白,你不敢杀我,你从来没有杀过人。”

少白看着她,因怒气而变得呼吸急促:“给我滚。”

这句话却点燃了正在一旁为语鸢痛哭流涕的亲家公和亲家母。亲家公愤然起身,指着初初恶狠狠地吼道:“滚?!你想让她滚哪里去?滚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生活吗?!休想!龙成远,你给我听着!我女儿要是死在这里我就要她、他和你们所有人下去给她陪葬!!”

身居高位的龙成远虽然一向霸道,但是如今自家不占理自然也就只能有怒反往肚里咽,但他这暴脾气又咽不下,只有将气转移到罪魁祸首的初初身上。

甚至已经不顾外人了。

他走上前一巴掌将初初扇倒在地,又狠狠的踢了几脚,直到初初被踢得口吐鲜血,场景之暴力令围观的众宾客纷纷惊呼起来。

初初视线变得模糊,但头脑仍然清醒,她努力看清眼前的事物,看向瞪着自己的少白,又看向冷眼旁观的娘亲,心中觉得这真是个好场面。

“你这畜生竟然还能笑出来?!果然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心软将你留下,以你这副样子,根本不配做我龙家的后人!如今你犯此打错已是死路一条,倘若鸢儿还能活也就罢了,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着,龙成远将她像块垃圾似的踢到冯老爷面前,两手一拜弯腰作礼:“冯兄,这个畜生我现在就交给你,要杀要刮任你处置!”

冯夫人却嚎啕大哭:“杀她刮她?如果我女儿死了,杀她刮她又有什么用?!大夫呢!大夫怎么还不来啊!!我的鸢儿啊!我可怜的鸢儿啊......”

正嚎着,大夫终于在下人的牵扯下被推进了大堂。

大夫一进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蜷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初初,正要过去却立刻被下人拉住重新引到了语鸢的面前。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女儿!救救她!”冯夫人恍若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的喊起来。

大夫一看这伤势严重的,立刻开始了检查,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最终只是遗憾的摇摇头。

“令千金已是回天乏术了。”

这句话换来了冯夫人更大的哭喊。

初初听了,却笑了,蜷缩着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声音听上去喑哑而恐怖。

冯老爷已气疯,伸手要去抓兰冰剑杀她,但是兰冰剑除了它的主人少白之外无人可控,抓了空的冯老爷只有大声喊着:“来人啊!来人啊!给我拿把剑过来!我要杀了这杀人凶手!杀了这没有心肝的魔鬼怪胎!”

就在他气急败坏之时,初初憋着一口气扶起了自己脆弱不堪的身体,她艰难的站起身,在众人的惊呼中扑向了半空中的兰冰剑。

兰冰剑没能后退,因为初初死死的抓住了它,长长的剑身贯穿了她的腹部,从身后直直穿出。初初看着一脸震惊的少白笑了笑,垂下了脑袋。

少白看着被兰冰剑吊着的初初的尸体,浑身发凉。

大火突然从院子里燃了起来。

众多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剑冲进人群开始大肆杀戮,宾客们还未从眼前的变故中回过神便被黑衣人取走了性命。

冯老爷和冯夫人还未惊叫便已被斩断了头颅,但杀他们的却不是黑衣人的剑,而是刚从初初身体中抽出的那把兰冰剑。

少白对周围的一切熟视无睹,他放开了语鸢的身体,任由她倒在地上,一步步走向了已无生气的,干瘪,瘦小,丑陋的初初。

他跪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却没敢碰她。

火舌已蔓延到他的身侧,被砍倒却尚未死亡的龙成远趴在地上抓住少白的衣角,口吐鲜血的喊着“救我”。

少白侧头看向他,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他开口,只说了一句话:

“你可知,龙吟凤舞虎狂啸的下一句是什么?”

龙成华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仿佛眼前的不是自己养育了多年的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

“你......”话还没说出口,黑衣人的剑便刺穿了他的脑门,将他狠狠地钉在了地板上。

少白冷冷的看着他死时狰狞的模样,就像看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主人,已经清理干净了。”黑衣人们立在他面前,低头恭谨地禀告。

少白轻轻拨开飘落在初初额前的火星子,极尽温柔的抱起她的身子。

他抱着她,一步步离开这满是鲜血,火舌围绕的屋子,他看着眼前无尽的黑夜,无声的念出了答案——

......曲罢不见众人喝。

龙成远,冯至华,吴旻天。

“初初你知道吗?”

这是十一年来,少白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我姓吴,”

可惜她听不到了。

“吴忘。”

勿忘,勿忘仇,勿忘恨。

勿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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