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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克丝 光与影 第十九章 皇后(三)

不论是杜荣还是其他诺克萨斯士兵都很快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这个看似纤弱的德玛西亚女性已经不止在杜荣的手下逃脱五次了,逃脱的方式都极为诡异,在要抓到她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就会突兀地向旁边移动五六步,虽不远,却足以逃脱杜荣的攻击范围。更可怕的是,她移动的间隔越来越长,一开始,杜荣觉得尽管对方有法力,自己想要取胜易如反掌,对方没有反抗的余地,渐渐,仿若预判了大斧行进的防御让他感到了一丝困难,但杜荣仍然坚信自己会取胜。很快,对方在阻拦杜荣攻击的同时,手中的魔杖还在不断蓄力,发出一阵足以威胁他的光流,随后不久,魔杖的攻击便不再仅限于光流,拟态的魔力长剑,能和自己手中的利斧硬碰硬,还有可以将他身体禁锢的光球,杜荣已经开始胆战心惊了。

“不行,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在变强,她已经足以威胁到我的生命了。”想到这里,杜荣根本顾不得面子,虚晃一招便退出战圈,“一起上,堵住她。”

“哦?终于忍不住了吗?”沙哑的嗓音不再局限于拉克丝的耳边,弗的声音在整个甲板都清晰可闻,“真是一出滑稽的表演。”

杜荣停下动作,警惕地看着四周:“就是你在帮她捣鬼?赶快出来,你是在挑衅诺克萨斯吗?”

“很显然,如果我不是在挑衅诺克萨斯,又是在干什么呢?”弗根本不压抑自己的得意与讥讽,“呵呵呵,你害怕了。放心,我这就出来。”

忽然,几个贵族指着杜荣的背后发出尖叫,杜荣防备着向后张望,终于看到了骇人的一幕,刚刚被他一刀两断的尸体如同“熔化”飞速地转化为暗红色的血流渗入地板,在完全渗入地面后变成一滩血,直接从杜荣的脚下越过,与此同时,拉克丝身旁也浮现出一滩暗红色的血流,两股血流交汇在一起,那张杜荣反感至极的惨白面容再一次出现在面前。

“血魔法。肮脏的老鼠,都是你在搞鬼。”杜荣明白了对手的诡异手段,但他并不畏惧,他相信崔法利军团的武力。“一起上,生死不论,速战速决。”听到命令,崔法利士兵立刻迈开步子,向居中的弗和拉克丝冲来。

德玛西亚恐惧魔法,加之有禁魔石,因而对魔法的研究几乎等于零,诺克萨斯将魔法看作帝国武力的组成部分,对各种属性的魔法都有研究,尤其是那些惯常看来比较诡异的类型,譬如以血液为力量之源的血魔法,尽管这一系的法师能够通过化为血液逃过物理攻击,看似是对物理攻击免疫,实际上每一次躲避都会伤及自身,更无法连续使用,只要致命攻击的频率足够多就足矣杀死他们,在此之上,附加斗气的攻击能造成强力的打击。杜荣在最初的吃惊过后立刻冷静下来,迅速决定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面前的法师。虽然他身边有另一个女性法师辅助,那个法师刚才也不过堪堪能与杜荣僵持而已,杜荣能够看到她严重的恐惧,以及施法时因害怕而颤抖的手,杜荣自信如果不是为了抓活的绝不会如此狼狈。

依旧无视了逼近的士兵和虎视眈眈的杜荣,弗轻松地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给任何一个法师喘息的机会。看似充满压迫力的步伐,暴露的不过是你们的无知和胆怯。”

杜荣轻笑:“那又如何?我到时看看你怎么应对崔法利军团。”

“不要害怕。”弗的低语再次从拉克丝耳边传来,“你的表演已经结束了,现在轮到我了。”

崔法利士兵从四面八方围堵上来,没有给他们留下一面空缺。每一个士兵都散发出残忍嗜血的气息,迫近的沉重脚步声如同死亡的丧钟,高大的盔甲身躯挡住了光线,仿佛每前进一步都让拉克丝紧张一分。紧张与恐惧的情绪到达顶点,却又骤然消失。这是强敌,但仅仅畏惧是毫无意义的;没有庇护,自己已经离开了德玛西亚,离家漂泊;只有战斗,无法逃避的战斗,向死而生。

拉克丝的眼中开始泛起光辉,崔法利士兵的压迫感被一圈弹出的淡淡的光罩所阻拦,远处贵族们幸灾乐祸的私语,崔法利士兵看似整齐却再配合上仍有些生涩的脚步,船员们急匆匆地赶来,却站在船舱口无所适从的脚步,难以观察到的细节,环境的变化,通过元素的反馈而通晓。能量的波动让弗讶异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恢复了惯常的微笑,“啪”地一声化为血流融入地面。

“小心脚下,他可能已经变成血池准备偷袭了。”杜荣镇定地高呼,崔法利士兵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便冷静下来,紧紧盯着地下,防备着可能的偷袭。却不料几缕血流在空中迅速凝结,长袍飞扬的弗手持巨大的血球,嘴角依旧是令杜荣反感的微笑。

“不好,被耍了。”一开始化为血池的思维定势让杜荣只想着防备脚下,哪里料到对方出现在空中,情急之下,杜荣直接一甩手臂,就要将手中的利斧掷出。

什么?手臂动不了了。精准的光球早就先一步将杜荣的手臂束缚在原地,而她的法术甚至没有显露出轨迹。杜荣低下头,看向这个一开始根本不放在心上的“菜鸟”法师,她眼中的畏缩和焦躁已经不见了,冷静而残酷的目光取而代之,杜荣终于感受到了恐惧,死亡的丧钟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魔杖轻点,简单的光流·束缚!精准地出现在了每一个想要投掷武器的士兵的手臂上,这样出其不意的法术显然无法禁锢他们很久,但能够争取到一刻就够了。弗手中的血球迅速膨胀,上升,又在头顶无声地破裂,化作一场血雨将所有的崔法利士兵浸入其中,上午的阳光很亮,甚至粗大的血雨柱都被镀上了一层华丽的金色花环,雨丝笼罩的空间里,迷雾蒸腾出光雾。血雨涤荡着一切,崔法利士兵厚重的铠甲不能阻挡它分毫,他们挣脱了光环的束缚,却只能坐视血雨从铠甲的开口或是缝隙中刺入,血源·血之瘟疫!的攻击精准地击中了每一个人。沙哑的放肆笑声之中,弗又化作血池,出现在了兵士的中央,每一个士兵都像是木偶一般,关节在诡异地扭动,随后便一一瘫倒在地上。

弗走到半跪在地上艰难地支撑,看似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杜荣面前,笑着俯视着他。还没完,且不论自己还有搏斗的余裕,就算是死,杜荣也绝不能容忍自己以毫无反抗的屈辱方式死去。杜荣一咬牙,暗红色的斗气覆盖在双手之上,薄薄的光魔法禁锢被瞬间震碎,双刃斧被再次点燃,迅速地沿身前回转一圈,力量·大杀四方!所留下的暗红色尾焰环绕杜荣身侧,而弗没有被这一击所攻击到,他早已化作血池,在攻击的边缘重新凝结。等的就是这一刻,杜荣猜到对方在近身之时一定会使用最为快捷的血池进行躲避,所以他一点都不期待这一击可以击伤对方,下一击才是杀招。眼看鲜血汇流,弗的躯体就要凝聚,暗红色斗气彻底弥漫覆盖住了杜荣的全身,一步猛踏,一声怒吼,杜荣跃起近两米,斗气火焰在斧刃上升腾,一瞬间锁定了重新出现的弗,力量解放·诺克萨斯断头台!的威力根本不是寻常招式所能比拟的,暗炎让曜日的光芒都暂时臣服,血液正在躁动,恐怖的威势让一切面对他的人想要立刻夺路而逃。

“你就是不死心,非要承受无谓的痛苦。”弗依旧不为这惊天的威势所动,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手的拉克丝。弗将双手摆到身前,轻轻一拉,杜荣的身体突然迸发出几条血线,血线扯碎了身体,杜荣的肢体在空中变得支离破碎,又在掉到地上时化为一滩血池融入弗的身体。失去了力量支持的招式无以为继,暗红色的火焰倏忽在空中熄灭,大斧“砰”的一声掉在甲板上,将崔法利士兵的希望彻底震碎。

一道道猩红的血线从每个被血雨侵蚀的崔法利士兵身上射出,又再接触之后迅速地融入弗的身体。终于,挣扎停止了,一滴血都没有流出,甲板重归于死寂。

那些没有参与战斗的士兵已经彻底丧失了交战的勇气,他们发出尖锐的嚎叫,逃回自己的船只,迫不及待想逃离这个刚刚完成一场收割的死神。宾客贵族们早已被惊吓冲昏了头,只有几个濒临崩溃的人趴在栏杆边干呕,船员们一片死寂,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目前的情况。

弗走到船长的面前,不容置疑地说:“把他们的尸体丢到海里。”随后,不再等船长回应,就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

确认了他们离开,贵族们才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尽管他们高声地声讨着法师的无良和残暴,痛惜刚刚逝去的可怜的劳伦特,却都心照不宣地藏起了心中的侥幸和畏惧。

拉克丝抢先从骇人的交锋中缓过神来,几步追上慢悠悠行动的弗:“你真的不怕诺克萨斯的报复吗?”

“我并不打算回来。而很快,我们就要离开诺克萨斯的海域了,如果这些贵族在返回的时候还不懂得用些手段的话,那也是他们活该了,毕竟今天我们已经顺手救了他们一命。”弗丝毫不以为意。

沉默地走过漫长的过道,客房已经近在眼前,拉克丝终于忍不住提问:“你完全有能力应对他们,你帮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承诺。”弗站定,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态,惨白的面庞在此刻似乎失去了残存的一点生气,“我可以看出你的天赋,因此,这是一项投资,如果你认为事情和你自己利益相关,你可以选择拒绝。”

“就只是为了这个?”拉克丝低声反问。

“是的。”熟悉的半笑重新浮现在弗的脸上,“重新认识一下吧,弗拉基米尔,他们都叫我‘猩红收割者’。”

“那么之后,你打算去哪?”拉克丝看了一眼弗拉基米尔,又重新把目光投向走廊。

“艾欧尼亚。”弗拉基米尔缓慢的突出了这个地名,伸手一摆,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拉克丝一边走一边咀嚼着这个从来只在小说和商品标签上出现的符号,却发现自己除了名字之外根本对其一无所知。

走进自己的房间,拉克丝关上灯倒在床上,意识恍惚,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华已漫天,海风不止带来了呼呼的风声,还有小上一些,却依旧喧嚣的宴乐之声,拉克丝从床上愤愤地坐起,将身上的德玛西亚钢制轻铠脱下,伸手要将它扔到一旁,却又在出手的刹那犹豫了,她将一套轻铠环抱在胸前,感受那熟悉的金属触感,望着窗外的月华,任由刺耳的喧嚣声放荡着,喃喃自语:“他们不是德玛西亚。我不会丢下你,现在这便是我和家乡,和德玛西亚,仅有的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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