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驱400年。
人境中域。
落京城。
余家。
余华一个翻身，使得原本就已经处在床沿的他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不过由于余华睡觉时喜欢裹着被子，这也让他并没有因此醒过来。
即使现在正是九月天。
“咚咚咚，华子，吃饭了。”
紧密的敲门声中夹杂着一个少年的声音。
睁开迷糊的双眼，下一刻有紧闭了起来，反复尝试了多次，终于看见了那映照着自己卧室的阳光。
余华一边掀开被子整理床铺，一边骂道：“也不知道当时选卧室时怎么想的，咋就选了这么个鬼地方！”
其实这个房子的两间卧室都是朝阳的，只不过对于昨晚熬夜到三点的人而言，七八点钟的阳光格外刺眼。
来到餐桌，也不管有没有刷牙，就吸起了碗中的面条，“和尚，没看出来，你还吃荤腥？”
余华挑着碗里的一个肉片，送进嘴里嚼了两口便吞入饿了一夜的腹中。
何尚，是余华父亲在他七岁的时候抱养的一个孩子，说是战友的孩子，因为和妖兽搏杀牺牲了，留下了这个同余华差不多年纪的何尚，余华父亲也觉得家里就余华一个人很冷清，就给他找了个伴。
而余华的父亲也是在上个月去了长城驻守。
也是因为“何尚”与“和尚”比较谐音，余华也就一直这样叫着，并且还经常开玩笑。
和尚发现余华又在逗弄自己，一边吃着碗里的面条，一边说道：“明天衍道学院和武者学院都要开学了，父亲的意思是我们俩都得去。”
“噢”，余华一点都不意外，继续嗦着碗里的面条，毕竟现在的衍道学院和武者学院已经成为了时代的主流。
何尚吃完了面条，擦了擦嘴边的汤汁，笑道：“父亲的意思是你去衍道学院，我去武者学院。”
正准备一口干完面汤的余华愣了一下，“啥玩意儿？”
何尚摊了摊手，收拾起了碗筷。
余华也不管剩下的面汤了，冲进卧室就是一通电话。
何尚连带着余华剩下的面汤也一起倒了，他知道，打完电话的余华肯定不会再有喝汤的念头。
“老余，你干嘛让我去衍道学院？我这体质不去武者学院那不是浪费了一个绝世天才吗？”
“啥，不合适？”
“我会被社会毒打？”
“hei！你今天犯什么神叨了？”
……
二十分钟后，余华一脸颓废的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手里不断地按着电视遥控板。
何尚坐在一边看着电视，也不说话，他知道，这是余华和他老子吵架又输了，现在去触霉头说不定就火山爆发了。
干不过老爹还干不过他？
开玩笑！
每次余华被老爹训斥了就会拿他开涮。
当然，最后由于钱包瘪下来几天吃不起饭的都是余华。
“嘿，和尚，你说咱爹咋想的？他竟然说我更加适合去衍道学院，就那一群书呆子，战场上从来都是在后面阴人，哪有武者好，都是拳拳到肉的爽感。”
何尚知道这家伙从小就喜欢打架，也不回答，就看着不断被换频道的电视。
余华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哎，武者学院从此少了一位扛鼎的天才啊。”
何尚动了动身子，一本正经道：“父亲可能是想磨磨你的性子。”
余华乍听这话不觉得有什么，微微回了一下锅，立马将遥控板一丢，翻身站了起来，“hei，和尚，我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不说温文尔雅嘛，至少咱还是文质彬彬且饱读诗书的，从不抡拳踢腿。”
“对对对，讲道理是你，不讲道理也是你。”何尚反讥道。
“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说着，就要扑向何尚。
下意识的，余华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裤兜，奄奄地回到沙发上面躺着。
何尚见状笑了笑，继续看电视。
就在余华准备更换频道时，他看见电视下面有一条不一样的内容。
“特此通知，所有还未到阅命台检测的同学们请立即到阅命台进行检测，后续如发现未检测者到学院报名，两大学院概不收录。”
何尚也刚好看到这条通知，两人同时看向对方，然后一个冲进卧室，一个冲进洗手间。
“和尚，我牙刷你弄哪儿去了？”
“你穿错了，那是我的袜子！”
“这是我的衣服！”
……
二十分钟后，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停好车，踏步走向了阅命台。
如今的人境，十六岁便可以考取驾照了，而余华作为一个资深车手，自然也少不了这玩意儿。
“和尚，看来我们来的还不算晚。”
余华指着前面高台上的人群说道。
何尚撇了撇嘴，“你看不出来那些都是家长和负责检测的老师吗？”
余华一巴掌拍向何尚的屁股，“你就不能顺承我一次？”
何尚拍了拍自己的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自顾自地走到台上开始检测。
余华笑了笑，也开始检测。
登记老师正在和一名家长谈话，看到余华后便停住了，拿起手中的笔，“姓名。”
“余华。”
“年龄。”
“十七。”
“性别”
余华满脑子黑线，“男。”
“家庭住址。”
“清河小区三栋013号。”
“毕业院校。”
“庆水学院。”
现在的衍道学院和武者学院的基础报名资格就是从其他学院毕业的，拥有一定的文化基础。
登记老师放下了手里的笔，指了指边上的一个打鼾的老人，说道：“好了，信息登记完了，去那边检测吧。”
余华走后，登记老师又和那家长聊了起来：“现在的年青人啊，身上都带着一股桀骜的气息，昨天有一个报名的学生也是，唉。”
那家长显然来了兴趣，“桀骜又能怎么样？进了学府还是得看实力。”
……
余华并没有听见登记老师和家长的对话，即使听到了，他也不会在意，毕竟现在的自己的确没什么实力。
他看着这个打鼾的老人，一头白发披散在桌子上面，青色的长袍与他的年龄极为不符，但这身衣服加上那及腰的白发，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格调。
别人看见这老头睡觉可能不敢打扰，余华就不一样了，在他看来，这些检测老师都不过是在学院没什么作为的，更何况这家伙都这么大年纪了，一看就知道是个混吃等死的，敲了敲桌子，“喂，老头，吃饭时间到了。”
一听这话，老头瞬间起身，什么都没有注意，径直冲向阅命台下的一个临时食堂。
余华心道果然，这家伙绝对就是个混吃的！也不知道学院把他留下来做什么，打酱油的？
不过……他刚刚的速度真的好快！
竟然丝毫不亚于自己赛车的最高时速！
要知道余华虽然不是职业赛车手，但对于车速的掌控是每一个驾驶员都应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观察时速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而余华自己那辆赛摩的最高时速也不过堪堪四百。
一个混吃等死的老头都有如此实力，那学院里面岂不是有很多厉害的人物？
要是能在学院里面拜一个很厉害的老师，再加上自己如此聪颖且绝无仅有的天分，那……
余华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内心却开始浮想联翩了起来，甚至还有一点停不下来的意味。
这也使得他并没有发现站在他身后正仔细观摩他的老头。
余华想着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老人则是打量着余华的哑门穴，良久后，老人点了点头，“魁罡之命，还不错。”
得到了答案的老人没有再继续观察，拍了拍余华的肩膀，“喂，小子，胆儿挺肥啊，竟敢欺骗上师？”
上师，这是衍道学院和武者学院中执课老师的最高尊称，当然，只有极少数的执课老师才能被称作上师，就余华所知，如今落京城内的上师也不过才四十来位，而衍道学院就比较可怜了，占比率四分之一不到。
没有其他原因，主要是成为上师的三个条件实在是苛刻。
第一点，这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修为要达到洞真。
第二点，猎杀百头妖兽，无关修为（最弱的妖兽也能轻易摧毁一辆大型货车）。
第三点，教龄必须在十五年以上，三十年以下。
其中最难受的便是这第三点，现在已经不是四百年前的“大进化”时代，现代人的基本身体素质虽然比曾经好了很多，但修炼起来依然是进步缓慢，大部分人是很难修炼到洞真这一步的。
也有一部分天才，他们能够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修炼到洞真，但对于他们而言，“上师”这个称谓属实不怎么样，培育学生影响修炼进度不说，还得被学院管控，要知道，天才最不喜欢的便是被管控了，除却比他们更厉害的天才。
毕竟天才们大都是宁愿走钢丝，也不愿弯腰、折骨的。
所以这也就导致“上师”这个职业的人数越来越少，想要的没资格，有资格的不想要。
余华被这老头拍的浑身一哆嗦，反应过来后不由嗤笑一声，“就你，还上师？你以为我没有看过‘上师榜’吗？”
上师榜，是每一座城池用来统算上师数量的榜单，目的就是为了让民众安心，让他们知道，他们所在的城池是有人守护的。
孟济被余华的话语一噎，对啊，自己在长城镇守了七年，前几天刚好取消的上师资格，算下来自己的确已经不是上师了。
也不对啊，如果是今年取消的上师资格，那也有人知道我吧，虽然去了长城七年，但上师榜应该一直保留着我的名字吧？
忽然，孟济想到了曾经有很多驻守长城的上师前脚刚走后面就被上师榜除名了，以前他还以为那些上师们是终身驻守，现在看来，这里面还是有点东西啊。
不过怎么说自己现在也不是上师，计较这些干啥？但好像在后辈这里丢了点面子。
算了，回头杀几头妖兽。
“行了，不管这些没用的，来检测的是吧？喏，过会儿人数满了就进去，坚持不住就吱个声。”
孟济指着阅命台最中央的一个红色水池说道。
余华顺着孟济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足球场大小的血红色水池正升腾着白雾，周围还聚集着很多人，但都被一些守卫隔离在了一定的范围之外，只能远远的观望。
余华看着这个红色池水，莫名的有一丝亢奋，忍不住问道：“老头，呸！老师，那池子里的水是什么啊？”
孟济只感觉内心突然有一万匹羊驼疾驰而过，我就这么显老吗？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嗯……
回头多杀几头妖兽好了。
忍下内心想要打死眼前这家伙的冲动，解释道：“那是长城之外的泊御河水。”
泊御河，就是长城之外的红色河流，数百年来这条河流传下来不知多少名字，但一直沿用下来且被认可的，只有这一个。
余华身子差点瘫下去，“泊……泊御河水？”
孟济看到余华这反应，感觉面子找了回来，摸了摸随风起舞的白胡子，“也不必担心，这是被稀释了几百次后的产物，没有原生泊御河水那么恐怖，为你们这些新生检测体质专门准备的。”
听到孟济这么说，余华的脸色微微有些好转，但看向那红池的目光却是和先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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