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无极阁内，众人都在沉思，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南宫煌坐在蒲团上，一眼看去，徐掌门皱眉，常德长老忧虑，酒鬼司徒钟烦躁，剑痴独孤宇云眯眼，客卿齐长老……神游天外？
‘不对，齐长老他居然睡着了！’南宫煌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发现齐缘真的睡着了。
没错，齐缘确实睡着了，他低着头不说话，南宫煌还以为他在沉思，不成想……
在齐缘听来，实在是太过无趣。
这些他都不感兴趣，蜀山气数未尽，虽然有点走下坡路，但相较于人间界其他修仙门派，依旧是气势长虹。
南宫煌必然能打通地脉，解决蜀山危机，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长老？齐长老？客卿长老？”南宫煌忍不住轻声问道。
第一声“长老”常德就回过神了，以为南宫煌在喊自己，长老除了他还有谁？
结果“齐长老、客卿长老”都蹦了出来，好吧，自作多情，常德挠挠头，‘看来真的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忘了还有齐长老……’
齐缘没有醒来，反而吧唧了两下嘴，姿势都快坐不住了。
其他人陆续回神，掌门徐长卿见状忍不住扶额，他对一旁尴尬的南宫煌说道：“南宫，此行你做得很好，但事关重大，我还要和其他长老商讨斟酌，你一路也辛苦了，先回家休息吧，常纪师弟这些天可是相当惦记你。”
闻之归心似箭，南宫煌点点头，“那掌门、长老，弟子先行告退。”
等南宫煌退出无极阁，徐长卿才伸手拍了拍一旁入睡了的齐缘，“齐长老？齐长老？”
迷糊醒来的齐缘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伸伸懒腰，“结束了吗？没事我走了，以后这些事情别找我，当初可是说好了的。”
徐长卿无奈，他又挥手让司徒钟和独孤宇云下去，虽然两人修为颇高，比之一般长老都要厉害，但毕竟是守字辈，有些事情还不他们应该知道的。
司徒钟和独孤宇云虽然好奇，但还是老老实实退下离开。
再次剩下他们三人，齐缘在常德长老的劝说下勉强坐下，安耐着等待徐长卿开口。
徐长卿沉默半晌，在齐缘不耐烦准备再次起身的时候，他终于组织好言语开口道：“齐长老稍安勿躁，听我细细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一位名叫殊明的仙人突然找上门，自称奉神界旨意，要取锁妖塔中的化妖水一用。
这本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可偏偏魔尊重楼不日前曾在锁妖塔布下结界，哪怕是殊明进不得锁妖塔，无奈只能拜托蜀山掌门徐长卿。
可蜀山弟子不得进入锁妖塔，这是立派以来的铁律，从来没有人打破，最近一次有外人进入锁妖塔还是十八年前，景天一行为了取回塔底遗失的镇妖剑对付邪剑仙，他本人并非蜀山门下，所以谈不上破例。
倒是更远的以前，根据蜀山史料记载，曾经妖界主宰天妖皇曾率大军入侵人界，蜀山作为人界第一修仙门派，当仁不让对上了天妖皇率领的主力。
可惜当时的蜀山乃至整个人界势力都不是天妖皇及其妖族大军的对手，史料记载的也相当含糊，省略了很多过程，但最终邪不胜正，蜀山先辈将天妖皇等主力大军引入锁妖塔，借助神界赐予的化妖水化去它们的功力，险而胜之。
后来据说天妖皇死灰复燃，蜀山一杰出弟子毅然脱离蜀山派，背负至宝镇妖剑进入锁妖塔底层，拼死将虚弱的天妖皇彻底灭杀，而他自己也没能走出锁妖塔，至此锁妖塔便成了禁地中的禁地，这一段史料记载也是非掌门不得翻看的重中之重。
常德长老一直辅助徐长卿管理偌大的蜀山，深得他的信任，殊明虽是单独面见的徐长卿，但他还是和常德长老说了这些，而他之所以会传讯齐缘，自然也是常德这老小子的提议。
“化妖水……殊明……神界旨意……”齐缘口中呢喃，他明白徐长卿和常德长老的意思，是希望他出手取来锁妖塔内的化妖水，他只是客卿长老，挂名蜀山而已。
重楼的结界封印之强悍出乎他们的意料，居然连殊明这样的神界仙人都进不得锁妖塔，而蜀山之人又因门规不得进入，这就成了一个死结。
徐长卿不可能让无关外人进入锁妖塔，锁妖塔乃是禁地，塔内妖物不计其数，纵然因为化妖水功力大失，也不是寻常人可以放肆的地方。
而他身为掌门更需要以身作则，依照重楼对他的态度，搞不好连他都进不得锁妖塔，当然他也不可能明知故犯，门规铁律对他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加上古板守旧的性子，他是不可能违背的。
至于让门下弟子假意脱离蜀山，进入锁妖塔取来化妖水，然后再重新回归更是想都别想！
这对任何一个门派而言都是大事，岂可儿戏！
幸好通过降妖谱将捉到的妖物还可以投入塔内，不然锁妖塔就废了。
“照掌门所说，化妖水应该是当初神界赐下的，那个殊明怎么还会来蜀山讨要？”齐缘提出疑惑。
徐长卿摇摇头，“这点我也不清楚，殊明仙人没有明说，我也不好追问什么。”
其实徐长卿心里也有这样的疑惑，他是古板守旧不假，但又不是傻子，能掌管蜀山多年，将蜀山规模扩大一倍有余，怎么可能一点城府心计都没有？
就算一开始没有，这么多年下来也都有了。
殊明是仙人不假，但所谓的神界旨意却有待考究，他分明是擅自进入锁妖塔不成，才不得已求助蜀山。
齐缘了然，这殊明仙人分明有问题！
化妖水只对妖物有用，妖界自从天妖皇一役后元气大伤、一蹶不振，散落在人间界各处的妖物都不成气候。
这么多年来，只要胆敢出现的妖物都被人间修士绞杀殆尽，只有蜀山弟子谨遵教诲，将捉到的妖物都投入锁妖塔里。
殊明此人要化妖水有何用？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徐长卿和常德长老商议后决定，还是请齐缘出手取来锁妖塔内的化妖水交与殊明仙人。
不管殊明用之何处，这化妖水也不可能霍乱人间，与蜀山职责不冲突，他既然求上门来，那就给他便是。
齐缘倒无所谓，只是有些不爽，莫名其妙把自己叫过来，听了一大推罗里吧嗦的事情，就为了取锁妖塔的化妖水……
但转念一想，还是因为自己当初“召唤”出来的魔尊重楼布下结界，才导致现在的局面，心中暗叹，‘算了，谁让自己当时手贱呢，现在就当收拾残局吧……’
想着，齐缘手一挥，破开一道手臂粗细，直通锁妖塔内部的裂缝，浓郁的妖气混杂着血气、怨念，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般疯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无极阁。
“瓶子！”看着大惊失色的徐长卿和慌乱失措的常德长老，齐缘没好气说道。
徐长卿回过神来，连忙取出玉制小瓶递给齐缘，结果常德长老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头颅大小的玉坛子也递了过来。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玉坛、玉瓶，齐缘扯了扯嘴角，强忍住吐糟的心，还是接了过去，在裂缝另一头的锁妖塔内装满化妖水，然后一脸鄙夷地扔给他们两个。
化妖水无色无味，跟普通的水没两样，当初天妖皇等妖界大军就是败在这不起眼的玩意上，如今因果循环，常授长老以及其他弟子在地脉中，同样被无色无味的瘴气坑害惨了……
“这下没其他问题了吧？就此打住啊，我可不希望再有下一次，说好的客卿长老，怎么这么麻烦……”齐缘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没有发现徐长卿和常德长老两人在其身后相视一笑，就像两只阴谋得逞的老狐狸。
出了无极阁，齐缘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渝州，反正也就几个呼吸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他去了蜀山西侧斋堂，发现人流少了许多，向来热闹的午饭时间显得有点冷清。
想来是这几天炼丹房的常行长老炼制了不少辟谷丹分发下去，毕竟材料常见，炼制也简单。
有了辟谷丹，相信绝大多数蜀山弟子都不会浪费时间来吃饭，有这功夫，修炼它不香吗？！
人生短短几十年，多花点时间修炼，日积月累总会积少成多，将来问道成仙的可能性就会多一些。
天道酬勤，努力修炼，哪怕最终没能成仙，但起码为之拼搏过、奋斗过，不负韶华，多年以后回首现在，想必也能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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