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把东方的天空烧成了红色。
在遥远的天边，从虎牢关方向来的唐军，正极速行进着。
而顾浪已然杀到山上，染血的陌刀搭在窦建德的脖颈上，胜负已分。
窦建德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要逃跑。
因为一切都发生的太不真实。
他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站在悬崖边上，结果一个脚滑，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然而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十万大军！
他足足十万大军！
竟然在顾浪面前溃不成军了？
甚至比做梦还要令人匪夷所思。
顾浪把窦建德交给最先冲过来的斥候，随后披着染血的白衣消失在了战场上。
擒贼擒王。
窦建德已被生擒，唐军已经近在咫尺，经历过了昨天夜里夏军的可怕，剩下的夏军也不再反抗，私下逃窜。
偌大的战场上，除了尸体和鲜血，别无他物。
随顾浪一同出关的一千英灵，无一生还！
李世民率军赶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和窦建德是一样的表情。
他快马行至山上营地：“子淼呢，子淼还活着吗？！”
斥候急忙回复：“顾将军还活着，不过刚刚离去。”
“子淼，子淼？”李世民四下大喊了几声，但无人回应。
窦建德怅然若失道：“秦王手下有如此一员猛将，恐怕日后早晚会是祸患，秦王可要小心养虎为患。”
李世民冷道：“不劳你费心了，我李世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窦建德笑道：“今日可是你让他出兵的？”
李世民没有说话。
“那为何一千将士能为了他出生入死，连命都不要也要护他突围？这样的将军，不可怕吗？”
“他们愿意随子淼送死，我能料到。”
李世民想到昨天的事情，在将士们被敌军围困的时候，子淼愿意为他们陷入死境。
那子淼受困的时候，将士们自然也愿意为他肝脑涂地。
这个世界一向是公平的。
……
次日，北邙山王家寨的一处小院落中。
顾浪正坐在桌案前，俯首写着《唐志》。
他将虎牢关的府兵册籍取了回来，正在将那些英灵的名字写在史书之上。
这是他答应过他们的事情。
若此战胜，他们将青史留名。
“武德四年秋，庚子年乙酉月卯时，虎牢关之战英灵。”
“宁中，长安万年县人，生年十八。”
“左志冲，洛阳孟津人，生年二十二。”
“刘文博，颍川金谷人，生年十六。”
……
“英魂不灭，以血定唐。”
落笔，书成。
李世民出现在院落中，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一直安静的等着顾浪落笔。
任凭身经百战的李世民也难以想象，昨天究竟是怎么样的血战。
只是他知道，经此一战，唐人的血气，震彻九州！
李世民动了动嘴唇，沉声道：“此一役，完全仰仗子淼。”
“多亏了这些将士。”顾浪道：“我有一事相求。”
李世民点了点头，从长安西市和顾浪初见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浪这么正经。
顾浪把几箱银两搬了出来：“这些是将士们的年卡，现在他们也用不上了，我想请殿下把这些银两带回去，交给他们的亲人。”
李世民心里也有些低落：“放心吧子淼，不需要这些银两，那些将士的子女父母，我会让国库拨款赡养的。”
“子淼，今日大胜，已故不可追，开心一些吧。”
顾浪抬头看着李世民，彻夜未眠的录入史书，他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大胜？”
“窦建德大败、洛阳也尽数收服……是唐史以来第一次大胜。”
“那些随我出生入死的将士，一个都没活下来！这叫大胜？”
李世民有些为难：“对了子淼，你不是说在王家寨建了一个游乐园吗？带我去看看，我可是办了年卡的，总不能不让我去吧？”
“拆了。”
“拆了？”
“昨天刚拆的，做成烈士陵园了。”
“……”李世民尴尬的笑了笑：“好，烈士陵园好……”
空气再一次凝固，李世民又想着别的话题：“对了，子淼，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有什么喜的？”
顾浪现在丧的不行，李世民疯狂找话题的样子，在他眼里就像是个小丑。
“长孙为我生了一个女儿，还没取名字，子淼帮我取一个吧？”
李世民脸上洋溢着当爹的微笑，急忙挥了挥手：“长孙，快来！”
长孙无垢穿着襦裙的曼妙女子抱着一个女婴走了过来：“顾将军，小女子想见见顾将军，所以缠着殿下来的，还希望将军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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