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得,他又病了。
数不清这是年内第几次了,他这先天孱弱的身子总是时不时的给他烦恼,一点儿小病小痛的就能闹上几天下不了榻,搞得阖府上下大气儿也不敢出。
母亲在世时,每逢他病,便坐在他床头掉泪:“儿啊,是娘没把你生养结实……都怪娘,当初就不该和那狐媚子动气!”
他叫赵敬安,是平城总政厅副厅长赵老爷子的正房柳氏所生的第二子。
母亲口中所指的狐媚子,是多年前赵家老爷子养在府外的一个外乡女人。跟赵老爷子之前,先是成了寡妇,本来家徒四壁无依无靠、生活无以为继,是要去窑子里讨生活的。
这女人也着实不简单,深谙伺候万人不如伺候一人的道理,打扮得干净清白像个女教员的样子,专挑那些个高门大宅的门口游荡,眼瞅着大门开启有小汽车出来,便扑将上去碰瓷。你还真别说,扑了几回,还真叫她扑着了这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大名赵正鸿,平日里也不是个好色之徒,恰巧了那阵子大夫人有孕在身,二夫人又回了老家奔丧,难免有些火没地方宣泄。一看她颇有姿色,查了背景又是个外乡人,也没有家里人会来惹是生非,便收了她养在外边。原本是因为她来路不明,也是提防着她万一有什么克夫的命格,所以严守着不让她进门,嘴上却称是大夫人当家把持内务,夫人说她命不好不让进门。
自此,那女人便将赵家大夫人柳氏死死记恨上了,逢有赵老爷子带着她出去应酬的场合,便各种交际攀关系结干亲,私下里扮柔弱装可怜,说赵家大夫人善妒强横,自己如何如何的委曲求全仍不得安宁,连赵家门也不给进,只好在外头风餐露宿节衣缩食……硬是把个偌大的平城遍吹了一阵风,越吹越歪,话也说得越来越难听。
谎话说了千遍,很容易就变成了众人皆信的真相,更何况赵大夫人平日里恪守家规,也不大出门四处结交走动,这下倒真让那狐媚子女人给按上了个“妒妇”的恶名,在各家府上的下人之间,更是传的臭名昭著。
那会子,赵大夫人正怀着赵敬安,反应有些大,原本精神就恹恹的,面部四肢常易浮肿。
一个晌午,没什么胃口的赵大夫人提前让人撤了饭食,在后庭院花园中走动,无意间听见有两个下人在墙角一侧嚼舌根,她便凑近了想听个热闹。
“柳氏今天又没用午饭,看那脸肿的跟泡胀的猪头似的,该!”
“就是!像她这样缺德的妇人,二胎一定是个傻子,就该让老爷休了她……”
赵大夫人一惊,不过是想听点下人们饭后嚼舌根子的闲言碎语解解闷,却没想听到的是她们咒骂自己!连未出世的孩子一起骂,这得是多大的仇怨啊!
她气血翻涌,立时想转过墙角去叫那两个下人出来好好问问到底是什么缘由,一下子却感觉头晕的很,用手一把撑住了墙面,不小心踢到了墙角的石头粒。
墙角另一侧立刻噤了声,只听得一阵迅速远去的衣服悉悉索索和细碎脚步声,赵大夫人猜想她们已经跑远了。
捂着发闷的胸口,赵大夫人好不容易才走回前院,叫来了管家和贴身侍女兰儿,关上房门仔仔细细问了一遍,方才晓得赵老爷子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还不是个省油的灯,到处说自己是德不配位、蛮横无理的妒妇。
赵大夫人柳氏出身商贾富户家庭,柳家在宣城做绸缎生意,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颇有名望的大家族,几时受过这种诬蔑?急怒攻心之下,当场吐了个昏天黑地,还作了小产,接着便卧床不起了,整整休养了一月有余。
侍女兰儿看不过去,时常宽慰柳氏:“大夫人,咱们现在最要紧是养好身子,方好叫那狐媚子不能如愿!待到大夫人生下小少爷,老爷一定更欢喜,也就顾不得外面的野花了。”
的确,大夫人柳氏原就生有一子赵敬平,当时四岁,已经请了先生上门教学;二夫人钱氏育有一女赵芸曦,当时一岁半,但钱氏因生产时大出血,大夫说伤了元气,很难再有身孕。
若柳氏再得一子,从此在赵家的主母地位将固若金汤,谅她什么阿猪阿猫野花香飘,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自此以后,柳氏行动间更为小心谨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再过问外妾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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