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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城 第7章 你爱过吗

小说:简城  作者:拾页  回目录  举报

你拉过马吗?那种人走在前面,从底处往高处牵的情况?

不管你拉不拉过,沈恩衣拉过。

人走在前面若跑不快,马一跃而上就会把人撞翻倒地,所以,马上和马到,都是表明神速的意思。

实际上,在沈恩衣看来,马到其实并未脱离村庄院落的人家,甚至还有房屋包含在里面,马到马到,马上就到,名副其实,字字取得金玉良言。

马到的地瓜是沈恩衣和沈薰衣的最爱了,地瓜有公地瓜和母地瓜之分,公地瓜长得粗枝大叶,结的果肥头大耳。

母地瓜呢?细皮嫩肉。

但大人们说:“公地瓜叫猪地瓜,是猪吃的,如果不是猪,吃公地瓜的人也会变成猪,因为着实笨呀!母地瓜是人地瓜,是人吃的,只要你抓到它,可以放嘴里了,母地瓜地香呀,不用水洗,常言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呢?

沈恩衣孤独地想:“大人们的世界可真难懂。不过公地瓜里面有虫子,人不是小鸟,肯定是不愿生吃虫子或者什么虫子都吃的!”

扒完地瓜,沈恩衣就去田脚下面的水沟边那棵青岗树底下找树油里的甲壳虫,有时她偶尔获得一只,就捉来用线绑着玩。

这时,她可梦想成真,正儿八经地当起了树医生,医生可真好呀!她想:“如果将来,我没出息,考不上医专,或者我有出息,考上了医专,可家里又没钱,我念不成大学,当不了医生,那我嫁个医生如何?”

嫁个医生,小小年纪,沈恩衣第一次想到用嫁人来实现梦想!而且还是嫁个医生!这样想的同时,也足够证明了原生家庭在她的心底产生的自卑!通过嫁人改变命运,她也深深地感觉到了这种行为让自己显得多么的卑鄙无耻和下流!不过话又说了回来,自己不是医生而嫁个医生,人家医生会看上自己吗?现在的人,不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吗?”

沈恩衣苦苦地笑了一下,她笑自己太傻太痴,大概是玩够了也放了那树虫,才脑子一横头发一甩,温柔道:“沈恩衣呀沈恩衣,你还是别胡思乱想和痴心妄想了好吗?医生!医生有什么好,医生这职业是要经常面对分离和尸体的!”

沈恩衣如此阿Q精神的自我嘲讽一番,她拍拍身上的尘,继续迎接生活中更多的尘,贴切地呼一句:“你还是早回家帮父母的忙吧!”

有一回,年村不好,老天爷接连下了一礼拜的雨,大雨倾盆,住学校的老师第二天醒来水都淹到床脚下面了,住校老师的拖鞋,锅碗瓢盆早在水里不停的游泳,上下浮沉,呼喊救命了。

家近的罗付生校长每次一下雨,他都大公无私,先管学校再管他自家里的农田,沈恩衣经常看见他披着搠衣戴着抖篷冒着大雨,还一边咳嗽边拿着锄头在学校的排沟艰难抢险。

村里大部分人家的水沟直指学校,多亏了罗付生校长一次又一次全力以赴,学校才相安无事。

有这样的校长沈恩衣感到无比的幸福,下雨天,她在自家的阳台看院里的花草兵荒马乱,比较自身处境也会感觉很幸运。

这次,校长在奋力的挖排沟,风太大,雨太急,风把他的斗蓬吹掉了,罗付生校长大手一挥,索性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就那样湿嗒嗒的站在泥水和雨雾中。

沈恩衣看了大为所动,心想:“他不愧是我们的校长!他不愧为我们雅娘寨岩脚村的一个人物!”

想着,她真想马上跑过去帮场。

这时,父亲沈梁山也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了回来,他说:“小恩衣,我的好姑娘,你披张油纸赶紧去马到,沟里的水听二十二伯爷和十九哥说,全冲到我们家田里去了,你把水隔回沟里去,记住,隔回沟里,别隔到旁人家田里去,若隔到别人家,别人家的田怕也受不住崩塌了,你一路跟沟确定这个,这天,这雨下得,都不对劲儿。”

沈恩衣于是领命前去,她到田里一看,不止是她家的,所有的梯田全都像香槟酒一样,上面的满了往下面倒,随处可见大瀑布。世界呢,也跟孙悟空的水帘洞瀑布口一样!

沈恩衣隔了沟里的水后,她又跟沟奔去另外一块田。

万幸,还好另外一块田没事。于是她雨中不逗留,快速折回,就在她差不多走到沟边的青岗树那时,她看到上面的田真奇怪,只见沟上面的石块和泥土都能源源不断的渗出水来。

“快走,快。”

父亲沈梁山冲过来嘲沈恩衣大喊,沈梁山太激动了,他的声音颤抖,就连他的手和脚都在拼命的乱比乱划。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沈恩衣闪一旁时,她刚刚站的地方就给大田的土踏下来整个全军復灭地盖住了,大瀑布的水更是洪头猛兽源源不断的往下蹦。

好险,又是父亲救了我!沈恩衣后惊不觉地想!沈梁山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嘴唇已经乌紫的沈恩衣有没有事。

沈恩衣止不住后怕地打着摆子轻声又担心地说:“没,就是我们家的田,它垮了。”

沈梁山看沈恩衣没事后,他才接着注重田,在自己孩子和田之间。他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孩子!

是呀!田崩塌了可以砌,花几个时日砌回来就是,但如果是泥石流踏方的土把孩子埋了,人坏了怎么办?他养她那么大,别说孩子不幸,孩子不幸了后他从此又怎能安生?

父大如山,同样,责任也如梁!沈梁山抹把雨泪,他和孩子,第六感觉,如此准!反正就是感觉危险,反正就是不顾一切去救!父女俩嗑嗑碰碰到一生,许多时候两人也是非常心有灵犀的!

踏方一瞬,沈恩衣能感觉到自己与死亡如此的近!刚才若不是父亲焦急又深情地叫她,死亡来临,人的潜意识是慌与空白!

人的脚是哆嗦却走不动的!

沈恩衣没事后,沈梁山这才没命地往上跑,他现在要去救他的田,他的鱼,他的秧苗与田水!

踏方崩掉很大的口,如果不将缺口快速堵住,既使下雨,水源充足,按这流法田也会干!

“父亲,我来帮忙!”沈恩衣说!

“好,去搬石头!”

两人相互配合,一点点的把水堵住。沈恩衣跑前跑后!

“那么大的瀑布,鱼也跑了,秧也倒了,如果不是父亲,我估计就在这场怪雨里折损了!”沈恩衣不敢讲死去,她想,还好天不此决!自己如果就这样不幸死去,爱她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她又对得起谁?

还好万物皆有去处,万事皆有人性和理!踏方下去盖别人家田,别人理解,也不骂!这天灾人祸,谁讲得清!

时隔多年,每当沈恩衣回想起那石破天惊的一幕,最多的感受是对父亲的感恩和深切体会,人在处于极度恐惧时,是可以看见上帝的。

像过马路,面对着一辆飞弛而过的汽车,你就不知该往前还是退后,因为,当时当地,你既无法猜透车子的思维,手和脚也全变了,变成不是你使唤的。

沈恩衣因而更感激生命,她尽量不去想恐怖的东西,如果青岗树没甲虫,她就再去那边另一处地方扒一会地瓜,若再没地瓜,如果二十二伯妈也在那种地,她就去二十二伯妈那玩一会。

“小恩衣,你可得小心蚂蚁哦,它们个头可都大着哩。”

“哦,有蚂蚁的地方我知道。”她讲完顺利通过,大大咧咧的走到正农作的老妇人跟前并一本正经的问:“伯妈,你今天,包有故事吗?”

“包有的。”

二十二伯妈乐呵呵地说:“我早已把故事放心上与荷包,就只等着你来,然后把它们一字不差,公公正正送给你!我们可爱的小恩衣呀!你等会儿去我家吃饭就给你讲,这次还是关于蚂蚁们的,可好听了。”

沈恩衣抓着头,不好领情的说:“可是,我没跟你干活丫,况且,你已经给了我许多西红柿了,我再去白吃你家的饭,多不好意思。”

“不会白吃饭的!”怕沈恩衣不同意,二十二伯妈着急地说:“我想让你吃完饭以后帮我写状子!”

沈恩衣耳根软,这二十二伯妈一求,她就去了,二十二伯妈的状子内容大致讲她十几年前响应国家计划生育号招,到公社做了绝育手术时主刀医生没弄好,害她这十几年来日日夜夜反反复复疼了这么多年,她写状子,希望这事能得到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

通常是二十二伯妈说,沈恩衣写。如此前前后后写了好几次,结果都状告无门,了无音讯,磨人与劳伤多了,沈恩衣因此为二十二伯妈改梦,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做个十分出色的律师,专门给穷人打官司,帮他们申张正义!”

也只有那一刻,沈恩衣完全忘记了一家人沈心衣,完全忘记了自己哥哥的病!

从二十二伯妈家出来,沈心衣的颠斜病又犯了,于是,艰熬,痛苦和眼泪中,沈恩衣又改梦,她喃喃自语地说:“长大以后,我死也要做医生。做个能医能救哥哥的医生!不,我不死,不死才能做医生,如果因为家里没钱,当不了医生,既使不择手段也要嫁给律师和医生!”

她泪流满面地对着只要一发病就倒地口吐白沬不省人事的沈恩衣,心毒誓说:“如果哥哥就这样死了,这个家没有欢乐,自己从此也就不会再笑了!”

可雨过天晴后,沈心衣好了,他像正常人一样,沈恩衣也渐渐地笑了!

像歌中所写的那样--生活给我无尽的苦痛与折磨,既使泪光闪烁,可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

其实呢,她最喜欢的男生,和母亲萧鹤一样,还是英姿颯爽正直不阨的兵哥哥?但她的命里自从有了沈心衣的病和不公,她喜爱的兵哥哥,不得不挥泪绝别了。

母亲说:“沈恩衣,你那么贪吃,长大就嫁给家里面有杨梅树啊,竹林啊或者梨园之类的人,那样就好了,想吃什么,自家就有,这叫不投人,不然以你的食量,买的怎么都不够吃。”

沈恩衣说:“如果对方帅的话,我会考虑,要是不帅,我贪吃归贪吃,难道自己不会赚钱买?我就不信连自己也养不起自个!”

沈恩衣反问道:“妈,你怎么不像二十二伯妈那样讲故事。”

母亲说:“故事谁不会讲,瞎编编,然后重复来重复去地讲了就是,你二十二伯妈身体差,我不争,给她讲,我身体好,能担就多担一点东西,肩上担的东西一重,自然就讲不出话来了。”

原来如此,沈恩衣听了也很爱她的母亲了。

家里面买了小黄鸭后,她就又多了一类朋友,平日里放出它们来,“呱呱呱”一大群,小黄鸭毛茸茸一团,萧鹤说它们还小不能游泳,沈恩衣不信,她小心翼翼的赶着小鸭子们到院里的水沟。

果然,一会儿小鸭子们就淹死了两三只,因为它们还太小,毛沾了水变重游不动又无力自救,沈恩衣伤心死了,她怪自己,然后讲什么也要去后园挖个坑来埋这死去的小鸭。

这世间,只要是生命,都应该最大限度的理解与尊重!

母亲说:“这鸭子死就死了,命薄,埋什么埋咧,你直接拿东西夹去厕所扔了!如果你真要埋,就埋草,埋草会吸蚯蚓,蚯蚓可以更好地喂养它们。”沈恩衣因而又擦泪,挖了许多埋草的坑。

一个星期后去挖,她真的成了大赢家。

人和鸭有时也有不能比的时候,就像现在,它们狼吞虎咽,吃蚯蚓是美味,而我们人类,别说吃,单只是看那些不停蠕動的蚯蚓,都觉得无比恶心。

沈恩衣带它们去吃香喝辣,几次后,它们就大胆了,连沈恩衣挥锹都不怕,害得她是很怕锄头无眼,自己不小心挖到它们。

再大一些,院子就关不住小鸭子们了,非要把它们放田里,最先放的,沈梁山选的是马到。

头一次,放出去的鸭群们就跟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样,根本就收不回,傍晚沈恩衣领命去捉,它们听声音就跑,沈恩衣一个绿林好汉来回几十趟,眼泪都掉下来了,仍不见浪子归。

最后,还是沈梁山经验老道,用竹杆去慢慢一个一个耐心去捉。弄到月上三杆了两人才精疲力歇地同一群小鸭回家。

再大一些,鸭子们就懂事了,沈恩衣只要用玉米粒去放笼子的田边一叫,它们就像孩子一样飞奔着从绿林冲出来,把沈恩衣友好又爱戴的团团围住。

“请训养我吧请训养我吧!”它们开心的叫。

一百天后,沈恩衣能把它们训练成可以列队,转头,敬礼,让路,在金灿灿的田野里,像群绅士………

许多年,依然是她可爱的小鸭子们!

有一天中午,沈恩衣放学回家,父亲很气愤的告诉她说:“我们家的小鸭子不小心给蛇吃了!”

小鸭子放在半坡给蛇吃了?沈恩衣听了吓一大跳,那得多大一条蛇丫。她忙问:“吃了多少只?”

“吃了一只,不过还有两只也给蛇活活咬死了,还好这次是我去,如果是你和你妈,薰衣和心衣你们,肯定对付不了那十分毒恶的家伙。”沈梁山后怕的说。

沈恩衣仰头问:“蛇呢?”

沈梁山说:“它吃太饱,走不动路,跑不远就给我收拾了。”

不管怎么样,沈恩衣听了这个消息都伤心死了,那几只小鸭,可是她含辛如苦的喂了两个多月。

沈恩衣没心思去想蛇,也没心情听课,傍晚放学,她就迫不及待的跟着父亲沈梁山去半坡她家的田收小鸭子们。

半坡的田蛇也特别多,尤其是十九哥家那块大的,她春天几乎不敢从那里过,这种恐惧是从她稀里糊涂去那里玩,一天遇见几次蛇险象环生的经验里得来。

小的蛇,你踩到它了它都不跑,好像等你跟它玩似的,大的蛇一听到脚步声就像箭一样往谷底石去,电光火石之间,留下令人恐惧的“沙沙”与“吃吃”的声响。

沈恩衣到半坡时,父亲依然不放心的走前面,他慎重的指出蛇出没过的位置,他们打斗的地方许多秧苗都折了。

父亲最爱那些绿油油的血和汗,但因为面对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敌人,他连自己的血汗都敢于当掉了。

沈恩衣呆呆的望着那些禾苗,想象那条蛇的可恶样子,它有多大,竞然能吞掉近两斤大小的活畜。

它是什么颜色,白的还是黑的?或者是花的绿的?它嘴里含着那只可怜的鸭子,它向她的父亲吐信子了吗?并且作出十分恶毒连同人也一起咬死的样子?

父亲说它吃鸭累了,跑不远,不然像平常一样,远远的听到人的气息,它就像走沙尘瀑一样石到谷底。

“它真的很大吗?”沈恩衣问。

“大,能攻击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而且,”父亲屏住呼吸,“它很毒,给它咬一口必死无疑。它很大,狠起来,既使不咬,骷也能把人骷死!”

蛇的话题两人也就敬畏地不能再讲了,怕荒山野地,说曹操曹操到。

经历这事,沈恩衣更加爱父亲和鸭子了,她依旧万分伤心的提着幸存的鸭子,半坡的田父亲种了许多的树,父亲说:“有树就没草,有草就没树,世间就是有那么多的事不能两全。”

为了保护她不为灾害恐惧,父亲依然走后面。

半坡的田下边就是谷底了,长了许多叫五辈子的树。

五辈子!如果人也有五辈子的话,她要生生世世做父亲的儿女。

半坡的地,不,应该说半坡的山,属于她家的那块本来是二十五伯爷家的。

听父亲说,换过来时很多大松树的,大松树砍下来建家里的房子了。这样算来,二十五伯爷也算一个大好人。而用来与他换的山,沈恩衣家只有杂柴,没想到,二十五伯爷对远得要命的地方也感兴趣。

后来,树砍光了,母亲就勤劳的把山开作土地,半坡的地一直种玉米和红暑。

树挡住的地方,庄稼都很小棵甚至没长,沈恩衣记得有一次,她去那请南瓜。

听说有个地方接近九十度的地,别人收玉米都是背上背一个萝筐,就这样一路爬上去,走一步,瓣一个,不用走下坡。

半坡的地许多面积都是很陡的,沈恩衣请了南瓜,快爬到地上头的路口时,还有一个大台阶。为了上那个台阶,沈恩衣把步子横过来,就在她快成功时。

“嘣,嘣,嘣。”

担子翻了,南瓜全滚下坡去了。

沈恩衣那个恨,她直到感觉它们飞身而入停在山下的农田里,她才回过神来,不争气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心痛止也止不住,瓜肯定四分五裂的烂了,或者飞入稻田藏不现。

看着碎瓜,她又想起后妈埋儿,后妈一锄子下去,孩子的脑浆四分五裂……

半坡有沈恩衣很多的忧伤,半坡下面的老瓦厂也有!老瓦厂其实是没有厂的,也没有瓦。

据沈恩衣所知,她只发现在通往老瓦厂的路上,枫树林那的石子路,有一个石脚印。

大人们都说是神牛的脚踩上去留下的,不是神牛,哪个东西的脚会有那么大力气,一块大石头给踩凹下去。

它们说陈年往事:“在远古时代的哪一年哪一月的哪一天,狗屎寨发大水,天牛都吓得逃命了。天牛逃到雅娘寨,它刚踩到那时,遇见九龙,九龙退了水。天牛也就掉头走了。

不过,从此就在枫树林的石头那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

大人们没说瓦厂,至于为什么叫老瓦厂,沈恩衣在这里推算,瓦厂以前是有的,大集体那会儿,大练钢那会,人们会唱,人是铁,饭是钢,团结就是力量的歌去那制瓦。

只不过现在没了。

就像老瓦厂下面的河沟旁的水辗一样,也是以前存在,后来有了打米机,水辗也就被取而代之了。

村里没有新瓦厂,但有歇气厂,歇气厂,好诗意。累了去那歇歇,但那翻车死过人,那个可怜的青年又是沈恩衣亲眼所见他翻将下去,车毁人亡,她也就不想讲了。

据说,老瓦厂一带的土质是很好的制瓦原料,老瓦厂沈恩衣家既没山又没田无地。但因为父亲沈梁山的哥哥沈移山家有,她们就也跟着经常去。

栽秧,打米,简直是年年有那天,岁岁有那日。

大人们去栽秧她们就空手,去打米呢?她们就拿镰刀,再大一些就割谷和牵马。

一次收割,沈梁山驼粮的马与一个外乡担酒坛子的地道商人撞上了,那人躲闪不急,用担子护住了身体。酒坛碎了,沈恩衣家的马呢?活活地摔到了路下面。牵马的人是哥哥沈心衣,还好他的人和外乡人一样,没事。

“人没事就好!”沈梁山幸幸说,处理的结果是父亲要全数赔偿外乡人的坛子,沈恩衣去现场看时,只见那有几祖坟,酒坛子就在坟场边碎了一地。

讲来也奇怪,沈恩衣怕埋在光秃秃路边的坟,但像这样安安静静存在于枫林的她却不怕,相反的,她甚至觉得它们美妙极了,人故有一死,或轻于鴻毛,或重于泰山,但此刻埋进如此沃土幽静的山林的人,他们是真真正正的登了极乐。

真是光怪陆离的一天。

全家免费去给别人打一天的米,马伤了,父亲还赔了钱。

后来,因为人间冷暖世世变化!再没了年年有那天,岁岁有那日了,老瓦厂沈恩衣也就不必再去了,老瓦厂下面的河沟,她也不可去。

那里的水辗早许多年就已经不见了,但相传老伴妈的鬼魂还在,老伴妈是全身长白色毛发的疆尸,只去水辗那逗转且专吃小孩。

“如果遇见老伴妈了怎么办?”沈恩衣问。

大人们说:“如果运气不好遇见那东西,你千万别往坡上跑,上坡它跑得最快,头发仰起来看得见路,可下坡呢她就不行了,头发遮了眼睛。还有那东西爱美,被追的人应该往水田跑。”

大人们说:“老伴妈在田里追人,踩到泥,她追一脚就抬起来抹一次泥,直到弄干净后才踩第二脚,这样被追的人就有时间逃命了。”

沈恩衣日夜担心受怕地想:“但愿,但愿我永远都不要遇到老伴妈!”

每当逢年过节一家亲,如果要请全家族的人吃饭,没有电话的情况下,母亲就会叫她去老瓦厂的坡头那里叫狗屎寨的二哥,三哥,二嫂,三嫂,还有伯爷伯妈,许多家族的孩子和孙子来她家吃饭。

沈恩衣领命去那吼嗓子,太阳在她就去,月亮来她就跑,简直怕老伴妈要命,因而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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