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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湮宫 中章 第一百二十节

小说:水湮宫  作者:洪流小兽  回目录  举报

易宏闻此暗赞宁弟与她心意相通,颔首肯定,微笑相问:“宁儿说说看,这‘蛇’要如何引?”

“哥哥是欲借贤妃之位,定燕王矫旨之罪。燕王能矫婚嫁之旨,便也能矫其他旨意。如此,燕王府在这大周还有何公信力?万万百姓也好,朝堂青紫也罢,还有谁肯支持这样一个欺君误国之人吗?”易宁笑回,“东宫对此事必喜闻乐见,甚至会以为易族已转向支持他们。”

“这我倒是看的明白,只是……”钱蓉握杯低问,“和追踪周定王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已经抛出燕王矫旨、贤妃归周定之事,又哪里需要我们费力追踪找寻呢?”李自然揖手笑道,“东宫自然不会放过。”

“不,”易宏背手起身,徘徊踱步道,“以赵棣爱护亲弟之心,既然我们现在没有赵橚的行踪,以后想要追查恐怕难上加难。但……”

易宏还未说完便听到门外浩鹄急促的脚步声,心想,这样早,又是什么事。待为其开门,一向持重谨慎的浩鹄竟差点撞上她。

“怎么了这是?”易宏一把扶住匆匆而来止步不稳的浩鹄,调笑他的可爱冒失,“后面有鬼在追你啊?”

“对、对不住,”浩鹄拱手一礼,憨憨一笑,道,“是赵棣派兵前来,现已杀到城下了。”

“什么?”屋内众人闻此皆是一惊。

易宁三步并做两,还不待易宏张口发问便急切道:“带了多少人马?主帅是谁?这狗贼昨日成婚果然是个幌子,如此快就发兵城下!”

“不是攻城,”浩鹄连忙摆手否认,“只是一队披甲礼队,率队的就是赵棣与赵橚……”

“赵橚?!”这下连钱蓉也拂开珠帘,碎步凑了过来,“确认是他本人?”

“城头遥遥一见,这也看不……”浩鹄为难嘟囔。

能明目张胆跟在赵棣身边,从燕城大张旗鼓骑马率队来津城,想来不会有假。看来这是赵棣明摆着告诉她:当初他离京时,就已把亲弟偷龙转凤,带在身边了。

易宏轻轻一笑,背手转身淡淡道:“羽儿随我同去,你们留下,稍安勿躁。”

“是。”钱蓉颔首走到易宏身畔,浩鹄抱拳退下准备。

“我也去吧。”肖劭朗独身上前,支吾片刻筹措辞藻,低声温柔再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一个人?钱蓉不是人?浩鹄、阿狸、琪泽、赖铭纯等等随侍都不是人?你是怕阿姐被人抢走吧?易宁抿唇忍笑,闷声没有戳破这个男人的小心思。

“好。”易宏并没有多说什么,目光与凌霄、易宁交接,凛光微闪的狐眸像是叮咛又似警醒,到最后却都化为默默无语。她玄袍轻漾,转身离去。

原本白日里人潮往来的主街现下被道路两旁的黑衣影卫戍围得空空荡荡。唯闻易氏独有的两辆金骨绸车与护卫侍从骑马压过光滑石板路的咔哒声。

两车一前一后,驷马骈行。为首者乃紫金帷帘,车高丈许,顶角四方赤金黄龙赫赫生威。金光闪闪的金绣东珠车帘后是一双看不出情绪的明亮狐眸,它的主人面色青白,似有病色。凌烟银松玄袍更衬他雪肤皎白无暇,未有任何珠玉装饰,却自带分明威严庄肃。虽处明艳初夏晴日下,车旁护卫也都换上了轻绸薄纱装,可他肩头仍披着重工刺绣的湛蓝丝绦。

后车金纱翠帷,四角雕凤,车身金骨镂雕祥云,香案清烟袅袅绕她青青眉间。车周婢仆皆是年轻俊逸,长袖席风,款款微摆,恰似瑶台仙子忽降尘,却甚风流清丽。美而不妖,华而不艳。

“这就是易侯爷与郡主的车驾吗?”一路旁看客被钱蓉芙蓉石制车帘迎光粼粼闪动了眼,仿佛满满苍穹之清丽阳光还比不上她车轿光彩之万一,不禁摇首啧啧称叹,“仅是仆婢便青衣似瀑,裙摆随风摇曳,香案袅袅娜娜,如瑶天笙鹤,即可知这主人是多么超绝非凡!”

“那可不,你看这封街的队伍数里绵绵,皆为易氏护卫。就算北境赫赫威名的‘少年王’前来送礼,还不照样被拦在城外不得进。”一书生模样的青年徐徐捻须附和,“前些日子夜里接连的炮声你们都听见了吧?那就是侯爷的实力。”

“听说江南疫病连连,尽是易府施医赠药,咱们江北躲过疫劫旱灾,也是易侯爷的功劳。否则,咱们这也得跟江南灾区一样,是尸横遍野、易子而食的人间炼狱!”一赤衫圆润妇人挎拦低笑,“眼下津城又有了侯爷的坚船利炮,自是不用再看燕王的眼色。”

道路两旁围观群众纷纷附和,皆对易氏啧啧称叹。

易宏闻此淡淡一笑,抬眼一望,车驾已近外郭,赵棣的一众人马正在护城河畔徘徊等待。

赵棣一身暗红劲装,昂首骑于一纯白高马之上。明显嗔怒而显僵冷的面容,在看到易宏走出马车的瞬间竟显露出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和。

赵棣一马当先迎上前,单手握住缰绳,勒马走到易宏车前。看着站于横轼,面色萎靡,且又明显消瘦一圈的丽人,他不禁蹙眉叹了口气,下马走上前,伸手欲接她下车。

“有劳王爷久侯。”易宏自然是看到了赵棣的殷勤,但现下她显然更对不远处骑在高头黑马上的赵橚感兴趣,偏头忽略赵棣迎上的手,回望赵橚摆手笑道,“王爷好本事,周定王何时来的燕京,我竟一丝消息都不知道。”

赵橚握缰的手都攥出汗来,他不知如何回应“羽姐姐”的哥哥。本该在京城候命的他突然出现在北境,易府的人也许都认为他是个城府深、善演戏之人吧!若非赵棣软硬兼施,逼他前来丢人现世,他也不致如此窘迫难堪!赵橚忙低首掩下内心兀自的狂跳,目光丝毫不敢与易宏相接。

赵棣习惯了她的忽略与一贯的傲慢,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的意思,只略略答道:“长兄大婚,胞弟自是要到的。”

“是啊,黎后又不是王爷生母,”易宏云手唤来李自然,扶着李自然的手缓步下车,看向赵棣的狐眸中尽是轻蔑的讥笑,“她的三年殡孝之期,王爷们自是不用守的。”

赵棣面上仅有的微笑也在此言后尽数消失,他刷地抽回手,似在被冷待后恼怒拂袖,回应的话像是从鼻腔里面喷出来,气哼哼、冷冰冰的:“侯爷这是要管我燕城的家事?”

“王爷多虑了,我心自在江湖,不在朝堂。”易宏轻轻拍拍赵棣的肩膀,笑得客套,却更生嫌恶疏离之意,背手自顾自往赵橚那边走,“王爷昨夜大婚,新婚燕尔本该蜜里调油,难舍难分才是。怎的今日便十里礼装来此约见一个不想干的人?”

赵棣品她调笑中带有几分醋意,想她该是在意的缘故,浅浅一抹得意微笑,也跟上她,笑说:“侯爷乃是内亲,怎能说不想干?”

“哦?”既然是赵棣提起的话头,易宏可不准备就这样轻轻放过。她挑眉回望,颔首示意下车的钱蓉快步跟上。

钱蓉心领神会,翩翩细步行来,款款垂眉下拜,娇滴滴羞怯怯地行礼道:“王爷安好。”

赵棣扶她起身细瞧,那双狐眸伶俐锋锐如常。他又看了看侧畔背手昂首的易宏,只觉二人面目身形确实近似非常,只不过,易宏眉眼中的轻傲甚深,如天方仙鹤,孤傲凌世,绝尘无双。

“从前只知两位因孪生而容貌一致,如今许久不见侯爷、郡主,却觉……”赵棣打量易宏纤细的身躯,只觉她本就盈盈一握的腰身如今却更瘦弱欲折,眉峰不禁微微蹙起,伴叹息道,“怎的偏生几分病态,还不如姣美伊人红光满面?”

“妹妹有人疼,自然心情畅快,神宗舒朗。”易宏狐眸凛了一眼赵棣,转身继续走着,半是玩笑回应,“哪像我?有人天天给我添堵!让我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自然就五内郁结,病态消瘦。”

“呵呵呵,”赵棣不仅不恼易宏指桑骂槐言语冲撞,倒觉得易宏狐眼一瞪显出几分撒娇意味,真是俏皮、可爱得紧,他咳笑两声,大步追上,凑到她身边低笑,“你是因为我而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吗?”

面对赵棣十二分自负的顶级理解,易宏愕了半晌,哭笑不得,滟唇扯出一记轻啧,背手快行,不欲再言。

赵棣全当她默认一般,捂嘴窃笑,追上去盯着她,反复再问:“我仓促成婚,你生气啦?面也不让我见,城也不让我入,还当众与我难堪,气性如此之大,要我好生紧张。”

易宏原以为赵棣只有心术甚深,没想到自信心竟也如此卓越!易宏开始深深反省,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能让这个幼稚亲王产生如此误解。

“你怎么不说话?”赵棣看易宏面色渐冷,以为她是被戳破心事而掩饰,唇边笑意更深了,追问道,“平日里的伶牙俐齿都哪儿去了。”

“赵棣,”易宏步伐加快,欲快些摆脱这个北境无赖,满懑的气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被人揍过吗?你敢再多说一句,我就……”

“打是亲,骂是爱,”赵棣看她越气恼却越开怀,眼中笑意更明媚了,拱手挑弄道,“你若当众打我,便是宣众爱我,小王求之不得。”

我去!普信赵棣怕不是个抖M!易宏握紧拳头,强忍不住,只好在临赵橚几步远处,拱手朗声笑回:“王爷真是客气,说来内亲,彬然王爷和小妹也当真是天作之合!王爷执重礼特来提亲,想必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易宏此言一出,在场燕众无一不惊,赵橚更是怔在当场,痴傻得连表情都没有了。

赵棣此番被塞得如鲠在喉,凤目怒意重重,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拱礼的手持在半空,僵硬如石。

说啊,继续说啊,瞧把你给能的!这下无话可说了吧。易宏瞥眼轻笑,快步走到赵橚身边,迎手欲接他下马,亲切朗笑道:“妹夫,千里迢迢赶来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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