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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湮宫 中章 第一百一十二节

小说:水湮宫  作者:洪流小兽  回目录  举报

生的好看……

易宏这般夸赞他的容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往让他会心一笑的理由如今却让他生出几分忧虑。他不敢直视易宏美丽的狐眸,害怕那里会闪过异样的光彩。薄唇蠕动微抿,他咽了咽嗓,只用耳语般蚊声低问:“卿卿……很在意我的容貌吗?”

自古有多少人因貌而获宠,又因容衰而爱迟?他已经满头白发,会不会有一天……

肖劭朗不敢再往下想,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十指退缩成拳,直将掌心攥出汗来,就连呼吸也变得短促喑噎。

“在意,夫君的一切我都在意。”易宏再次握住肖劭朗撤回的手,侧身探头捕捉他暗自神伤的双眼,却被他转头躲闪。

她坐起身,偎靠肖劭朗的肩膀,额头轻蹭他的颈窝,温柔得像只撒娇的小猫,声调也放低了些,微笑问道:“今年是你我成婚的第六年了,来天津前你不还向我暗示该庆祝庆祝吗?我已备好了礼,夫君要不要去瞧瞧?”

回想易宏这些年为他准备的惊喜:烟火、珍宝、书画、美食、服饰等寻常物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发明,如热气球之类的……年年不同,肖劭朗心底倒也是盼的。其实就算易宏只是摘根野草给他,他都不会嫌弃,只是如今这般相送,却像是刻意讨好,缺了几分真心诚意。

“我不看。”肖劭朗撅着嘴,半是赌气的倔强口吻。

易宏只他这是在求台阶下,双臂挂在他的肩头,鼻音浅浅地娇哼道:“看看嘛,看看嘛,人家准备了好久呢。”

“天都黑了,我这夜盲症,看什么也白瞎。”肖劭朗嘴上虽是拒绝,但渊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嗯~~”易宏轻轻晃着手臂,狐眼无辜慢眨,看上去既可怜惹人疼,又娇怯怯媚意生。

如此绕指绵柔,任肖劭朗嘴上如何逞强,心也不免动摇荡漾。他叹了一口气,撇嘴笑道:“好嘛,去啦去啦!”

“嗯!”易宏捧起肖劭朗的脸,翘唇轻啄一口他温软的耳鬓,欢快地跳下榻,拉着他的手,拽着他走到书房。

肖劭朗一脸期待地跟在易宏身后,待到厅中,四下望去,却什么珍奇物件也没看见。

“你说的东西呢?”肖劭朗转了一个圈的看,也没瞧着什么新鲜的。

“哝。”易宏跑到琴桌后,推出一个约两尺长,一尺高的小皮箱。她拍了拍箱子,俯身略带羞涩地笑道,“这里面的东西只可以给夫君一人瞧。”

这么小?见惯游船、山庄、田产等“薄礼”的肖劭朗看到这样暗黑发旧的礼物不禁稍稍失望。但他不忍打击贴心为他备礼的爱妻,还是微笑上前坐下,抬袖正欲打开,却被易宏一掌按下。

“夫君先答应,不许笑我。”易宏面上升起一抹少见的绯红,狐眸粼粼微闪,似暗夜宝石。

听她这样一说,肖劭朗忽然有些好奇,这小小箱中究竟是什么稀罕物,能让纵揽天下、泰山崩于面前而无恙的易氏侯爵露出如此难得的小女子羞态。

“嗯。”肖劭朗点了点头,易宏咬唇一笑,倏地跑开去里屋翻找夜明珠。

肖劭朗没有多问,只带着更深的笑意缓缓打开这个看上去已有些年头且未上锁的箱子。

“嗯?”开箱的一瞬,肖劭朗便愣住了:箱中满满都是信笺,满到他抽抬盖子的刹那还掉出来几封。只是这些信封表面皆无任何字样,既无署名,亦无地址。

肖劭朗捡起散在地上的几封,大掌触摸时才发现这些信有厚有薄,凭其边角泛黄程度,他猜,这些信大抵是有些年头了。

专门写给他的?还是往年搜集的消息?抑或房契?通关文凭?肖劭朗委实猜不出,便预备挑一封手中最厚的先看。

“唉唉唉!”易宏此时快步跑来,先按住肖劭朗拆信的手,将怀中双拳大小的夜明珠架好,使其明柔如月光线照亮书房每一个角落。

不能看?肖劭朗一时未解易宏此番何意。

“我去准备晚点,你等我走了,再慢慢看。”易宏双手握住肖劭朗手中信,狐眼弯如月,嘻嘻一笑。

“我来做吧。”肖劭朗放下手中信,心叹:他的卿卿何时做过这些粗活。

“不不不不!”易宏重新将信塞回肖劭朗手里,起身边说边往屋外退,小脸卡在门边笑道,“给我个机会,好歹让我做一餐试试。你别跟来,你好好看,慢慢看,我做好了叫你。”说罢,易宏猝尔关门跑没了影。

肖劭朗摇了摇头,心赞娇妻可爱,看着手中的信宠溺一笑,快速打开,此封信足有满满五页。展开纸,他倚靠在琴桌旁,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懿卿吾夫,思念甚疾。今携宁儿登琉球主岛,此岛西属漳州府,毗邻澎湖屿,岛东低山深林,岛西平坦开阔……

肖劭朗仔细看着,此信将易宏与易宁东渡琉球之事写的甚是详尽,从岛屿地形气候写到人文风景,再至一方诸侯的势力割据……这些事,在他们以往略略数字的飞鹰传信中是绝对没有的。

肖劭朗唇边笑意更深了些,心尖某种紧张的情绪在慢慢缓解。

原来他的卿卿不论去到哪里都想着他。肖劭朗垂首一笑,起身寻来一个空盒,将看完的信好好收入其中。

他命流觞斟来一杯热茶,再从箱中拿起一封信,饶有兴味地读起来:

懿卿吾夫,念汝万千。今日独身拜会江南赌王柳先生,无人知其真名真貌,唯吾与其同桌畅饮一二。柳先生乃一妙人,每每会见,必约风花雪月之地,叫上十数美人相伴,待酒酣乐盛之时,强引强授吾魁捉之技。美其名曰:唯不贪胜之人,方可悟赌门真谛。

今日,先生饮醉后鼾声如雷,吾正欲离去,然领舞美人献酒相留。吾观之杯盏,一眼便识昏黄陈酿中一尾黑蝎,故笑而问曰:姑娘若要我命,何必以蛊惑之?仅一笑,我必颓然相应。美人苍然跪叩,声声称仅仰慕倾心,惟愿相伴相爱而已。对曰:以蛊锁心,止得傀儡耳,何来相爱之说?美人并不需要我,愿,来日你可遇心甘情愿为你服蛊之人。说罢,摔酒离去。

料想,此计或为柳生所设,他一生为赌,江湖赫赫威名,许亦想以我做赌罢。可惜可惜,吾已有懿卿,众生若水予我,只浮云细风罢了。

“嘁……”肖劭朗拂信轻笑,他还不知易宏独闯江湖时竟有这般奇遇。心叹,难怪她逢赌必赢,原来已有高人指点,早早窥得门径。

“唉……”肖劭朗浅叹一声,他原还猜这些都是易宏的深爱表白呢!终究是他多想了。

再将信装入盒中,肖劭朗心疑,难道这一箱信件,只是易宏从前所历往事?

他轻轻翻动信箱,果真在夹缝中发现一封极薄极小的,且这封信不同其他,灰黄泛黑不说,甚至还被烧焦了一角。

肖劭朗忙推开其他信,将此残笺小心抽出,却发现此笺背后竟还有红蜡封口,而其余信封都没有做保密措施。

难不成是什么要紧的密信吗?可是,又有谁能从易宏身边偷盗呢?肖劭朗眉心微动,取下发间易宏亲手所制的脂玉拓金簪,以簪尖轻轻挑开蜡封。

枯黄发黑的信封中仅一薄薄残纸,纸上只两行草字:若我可活,定不负你。落款日期是癸巳年八月初三。

易宏自小性子活泼外向,若爽朗男儿,字体自然也不似寻常女子般娟秀细腻。只是这信中字体不仅疏阔狂浪,还潦草凌乱,像是匆匆强留。其中“可活”二字不仅刺伤肖劭朗之眸,更令其心忧戚戚。

癸巳年?肖劭朗掐指一算,那年易宏才十四岁,与他飞鹰传信亦不足四年。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他为何从未知晓?

易宏一向报喜不报忧,八年前定是发生了十分紧急之险,否则她定不会如此留信诀别!

肖劭朗摩挲手中黄黑宣纸,仿佛尚能感受指间烈焰下的灰烬,丛密英眉越蹙越紧,玉白额心渐成“川”字。

浩、青字辈的孩子当时应该尚未侍奉易宏;阿狸嘴严,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看来此事只能问他了。

想定起身,肖劭朗在重明与重瞳的陪伴下,快步前往凌霄暂居的碧雪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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