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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端的我们 第一章 我

小说:两端的我们  作者:远宁  回目录  举报

你一见到他,就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你们的的确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站在绳子的这一端,他站在绳子的那一端,你们好远又好近。他沉默寡言,像大海一样深沉,让人望不见底;你欢脱热情,像火一样在燃烧。初中三年,每一天你都离他很远很远,而你似乎因为这而愈加肯定了你的想法。但你的确欢喜他,在他不知道的那三年里。直到有一天,你上了高中。

在他的印象里,那天是他初次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故事的开端很普通,就是有一天,一个晨光熹熹的早晨,你看见有一个很普通的男生,在树杈间分出的斑驳里,骑着自行车。高中第一天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是明媚的。校门口的小道上还没有什么人,于是这个很普通的,穿着校服的男生在你心里留下了和那天早晨一样的干净。

那时候,在你踏进校门的时候,你觉得你的人生会像今天早上的太阳一样。那时候,你觉得往后每一天都会有像今天一样的好天气。那时候,你看见了那个男生把自行车停在了车棚里,然后很默默地走了,你就知道,这个人会给你带来幸运。

青春就是这样,今天相信明天会有很和煦的风,很温暖的太阳。青春就是这样。于是你认定了,这个很安静的男生,一定会是一个很干净的人。

你一个人在学校里兜兜转转,决定熟悉一下新环境。校园很大,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了很多的冤枉路。然后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教室。木地板像是新铺好的,上面还映照了早上的阳光。教室里安了空调,这是你的初中的教室没有的。课桌也是新的,木色,显得很柔和。你往角落里一望,就看到了那个骑自行车的男生。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他好像在想事情,一个人默默的,望着窗外。

你成为了他的第一个同学,这让你感到很欣喜。尽管他没有看你。你知道他没有注意到你,但你的确成为了他的同学。你可以和他共度三年。你笑的很明媚,但什么也没说。你的安静好像是为了配合这默默的气氛。这和你平时的表现很不一样。然后你找了一个前排的位置坐下,离他很远,但你觉得离他很近。你随手从书包里掏出来一本书看,但是书的内容你却完全没有看进去。你好像只是找了一座屏障,阻隔你对他的淡淡的欢喜。

你总觉得从那一天起,你埋起来的欢喜随时可能破土而出,然后开花,结果。你相当期待这样一天的到来。

在只有两个人的教室里,你假装镇静地看了半个多小时的书,直到所有人都来齐。你有些淡淡的小失落,你总觉得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需要更加长一些才好,哪怕一句话也不说。

班主任的自我介绍让你拉回来了思绪。作为一个班主任,她的确看起来很严厉。你在心里窃窃想:她看起来真的很凶。你知道班上大多数人都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像以前一样,来到一所新学校,进入一个新班级,每个人都会挨个挨个自我介绍。尽管你已经很努力想要记下来大家的名字和长相,你发现你还是做不到。于是你放弃了,你想着日子还很长,可以慢慢记。那些性格傲慢的人大多有令人骄傲的成绩,那些説话小声点人大多是自卑的,你这样子在心里揣测。你从小看起来在朋友面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心思也细腻。

终于到了你,你自认为很大方地走了上去,说:“大家好,我叫赵思琪,来自海中,请大家多多指教。”说完还自认为很大方地微笑。其实你是一个很怕生的人,并且在他面前,你慌得不行。你没有留意,从讲台上摔了下去,爬起来的时候还补了一句“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然后很尴尬地笑了笑,用余光心虚地向他那里瞟。你发现他在抿唇微笑,于是你觉得,这一跤你摔得很值得。

他懒懒地靠在墙上,看起来很温暖。他一向是这样。给人亲近,又给人疏离。他心里对你的第一印象变成了:这是一个很蠢的女孩。然后他记住了你。

同学们一个一个走上去介绍,你只记住了几个人的名字:黎东桓,陈伊,李涵雨。这几个人坐在你的身边,你发现他们都是爱讲段子的人。你喜欢笑,喜欢讲笑话,所以你对你身边的人都很满意。

你终于等到了他的自我介绍。你初次听到他说,他叫宋谦宁。这个名字你曾经在草稿本上写了很多遍,又划去了很多遍,但你听到他用沙沙的声音说自己的名字,心里还是颤了一下。你又听见他说:“我来自海中,和思琪同学一个初中。”你很开心他记得你,就像你最开始知到宋谦宁这个名字一样开心。然而你还是很违心地问了一句,“同学,我上初中时可没见过你”。

他轻轻地笑,说,现在你见过了。

“是的,现在见过了。从前,其实也见过。在心里每天都见。”这些话你没有说。你想,这些话呀,总有一天你要亲自对他说。

你也对着他笑。那个笑容有着他不明白的意义。他觉得,这样一个爱笑的女孩,一定很干净。他那个时候起,就特别欣赏你了。

看到你们对着笑,教室后面开始有人起哄。一个人的起哄逐渐变成集体性质的。班主任用教棒敲了好几下桌子,看着她那张绷着的脸,起哄声渐渐一波一波消停了。他抱歉似的看了你一眼,你给了他一个“放心,我没事”的眼神。

大概从那个时候起,你更喜欢他了。你觉得他温柔,斯文,干净。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子的,会把他的优点一点一点积攒起来。而你青春期的暗恋,则是把这些优点,变成了你一个人的小秘密。

今天,你们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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