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少帮主不对在先，是他想糟蹋人家闺女来着，他死有余辜！”
一个结实的小伙子说道，他是魏铁匠的儿子魏宝林，虽然只有十七岁，但是手艺已经和他爹一样精湛了。
“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少掺和，一边蹲着去。”老魏斥责了自己不懂事的儿子，
然后又接着说：“宝林说得在理，少帮主不对在先，而且咱们也没动他。
他三个跟班也都看见了的，老白马再厉害也得讲道理是吧，他不能因为这事怪罪咱们。”
“讲道理？老白马啥时候讲过道理，上次一个商队明明给过买路钱了，老白马自个忘了反说人家没给，两下争起来。
老白马杀了人不说，还把货都吞了，你和他讲道理不是自讨苦吃么。”放羊的老陈说道。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就算是大刀客也得讲理啊，咱们可没杀他儿子啊，这笔账不能算在咱们头上。”老魏反驳道。
“老白马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甚是疼爱，全指望他传宗接代呢，这孙子还没生出来就死了，你想他能不把气撒在咱们头上？”老陈反驳道。
“都别争了，不管怎么说，少帮主是死在咱们堡子的，就算没有咱的事，也得承担起责任来。依我看，各家不妨预备一些孝敬，托人去说和说和，大不了把傻子交出去就是了，就说少帮主的死和他有关。”
“不行”
魏铁匠，张木匠等一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傻子是保护哑丫头而杀人的，我们不能把他交出去。”
“是啊，如果把他交出去，我们镇上的人要被外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的”
……
镇民们又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了。
“那就多准备点孝敬钱吧。”，赵老头说道。
众人这才纷纷赞同，各自回去准备孝敬了。
王掌柜从头到尾一言未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店里，哑姑立刻扑了过来咿咿呀呀的询问，王掌柜疲惫之极，坐下道：“傻子呢，把他叫过来。”
李观正在后院劈柴，斧头劈开干柴的清脆声音一下下传来，王掌柜不禁苦笑了一下：“傻人有傻福，他倒是沉得住气。”
李观心中还真是没带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信那些狗屁马贼能厉害到哪里去。
李观被哑姑带到王掌柜面前，只见这位往日里容光焕发的酒馆老板如同老了十岁一般憔悴不堪，整个人坐在那里似乎都萎缩了不少。
李观一如既往的沉默着，等待着老板发问。
良久，王掌柜才开口问道：“傻子，少帮主是不是你杀的？”
“是。”李观简短的答道。眉宇间不带丝毫表情，似乎杀的不是叱诧风云的大马贼的独生子，而是地上一只小蚂蚁。
“你为什么杀他？”王掌柜继续问。
“他欺负傻姑。”说这话的时候，李观眼里升腾起一股火焰，不过王掌柜没看见，此刻他已经泪如泉涌。
一个傻子尚且知道保护自家的女人不受欺负，可是当年正值年富力强的王掌柜面对欺凌自己妻子的歹人时，却选择了逃避，这是王掌柜一生的痛。
哑姑正是目睹了母亲被人凌辱杀害的场景才变成哑巴的。
没想到时隔十年，历史竟然重演，而这一次王掌柜依然选择了逃避，面对强敌他还没有一个傻子来的英勇，作为父亲，作为长者，他惭愧之极。
王掌柜没有问李观的刀法从何而来，因为时间紧迫，他们必须争分夺秒了，王掌柜走到门口四下张望了一番，将大门紧闭，对哑姑和李观道：“收拾行李，咱们半夜走。”
王掌柜知道，杀一个傻子肯定解不了老白马的丧子之痛，他肯定会杀掉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员，比如那三个保护不力的跟班。
比如哑姑，比如自己，事到如今还是一走了之的好。
衣服被卧干粮清水，还有起早贪黑经营十几年攒下的几十两银子都装进了衣袋中，马匹也备好了鞍子，王掌柜望着黑洞洞的院子，无声地流下了泪水。
大门的门轴上滴了几滴油，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王掌柜领头，带着李观和哑姑牵着马走出来，马脖子上的铃铛都摘了，四个蹄子上还裹了破布，走起路来一点声响都没有，就怕惊动左邻右舍。
夜色正浓，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刚走了几步，只见对面土墙下朦朦胧胧站起来一个影子，然后四下里也有了动静，无数影子站起来围过来，原来镇民们都没有睡觉，一直注视着王掌柜家的动静呢。
“老王，你不能害了大家啊。”为首的姓赵的老头说道。
“是啊，你走了，我们就要遭殃了啊，你这是逼着老白马屠镇啊。”有人附和道。
“王掌柜，看在多少年乡亲的份上，你就救救大家吧。”赵老头说着说着颤巍巍的跪下，一看他下跪，其他人也呼啦啦全跪下了。
走是走不成了，王掌柜只好退回家中，听从乡亲们的安排，由王掌柜出大头，镇上凑了五十两银子，委托年龄最长的赵老头前去说合。
老白马的据点十八里铺距离黑风堡大约一百里远，一来一回起码要三天时间，这三天在黑风堡众人心中比三年还要漫长。
每天都有人站在堡墙上眺望远方，等到第三天晌午头里，负责眺望的人终于发现赵老头回来了，顿时激动的大喊大叫。
全镇人象欢迎英雄一样把赵老头迎了进来，众人都看到赵老头脸上洋溢着笑，心中也就有了底了。
果然，赵老头说了，人家老白马确实是个讲道理的大刀客，丝毫没有为难他，还留他吃了一顿饭呢。
众人追问，那事情到底谈得怎么样？老白马咋答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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