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学城
俞乔婷预设中的几种拷问，统统都不是。真的没毒吗？这下能吃了吗？
然而，对方真的只是跟她们开了一个玩笑，所谓的试吃只不过是幌子，讨一个侍女的欢心真有这么重要？这人有病吧，轻重不分太随心所欲，调侃也是作死日常？
完全猜不到他所思所想，也失去了探索兴趣，强压怒火，“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某人很难活着离开，闹够了吗白痴？”
“灵儿你先下去吧，我跟特使大人有正事要谈，民以食为天不分高低贵贱。”目送侍女忐忑不安的告辞，秦东也变得一本正经，庄重而神圣，深吸一口气更嚣张地问道：“你是否做好了毁灭人族的准备？杂交技术一旦公之于众，等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灾难并不是死了几万人这样一件事，而是死了一个人的事发生了几万次，但是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没有了神农尝百草的仁心仁德，还会饿死多少人？”
“杂交是大自然的选择，优势互补，同种同科之间的生物体基因组合新物种或新品种，通过基因重组产生新的基因型，从而产生新的优良性状。可以使双亲的基因重新组合，形成各种不同的类型，为选择提供丰富的材料。基因重组可以将双亲控制不同性状的优良基因结合于一体，或将双亲中控制同一性状的不同微妙基因积累起来，产生在各该性状上超过亲本的类型。但是杂交过程中并不会产生新基因，且杂交后代会出现性状分离，育种过程缓慢复杂。”
“当神无能为力时，便是魔渡众生！转基因技术是运用科学手段从某种生物中提取所需要的基因，将其转入另一种生物中，使与另一种生物的基因进行重组，从而产生特定的具有优良遗传性状的物质。人为的改变植物天然、原始、择优择时进化的性状，破坏了植株原生态的整体结构，打破了不同物种不同杂交产生后代的禁忌。”
起初俞乔婷不以为然，越听越胆战心惊，一旦某些居心叵测的团体获取了转基因技术，打破了禁忌对整个生灵都是一场灾难。道法自然，没有什么是不用付出代价就可以获取的，超前的学识便需要无畏的勇气。
你能想象所有的种族被抓起来研究，互相吞噬代代优选，只是为了孕育更强大的血脉，那些疯子真的干得出来。一旦他们深信不疑，搞懂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恶魔之路将永无休止。自己能承担得起如此可怕的后果吗？一时间有些庆幸守旧派的存在，没有了制衡便无所顾忌。
俞乔婷终于忍不住叱问，失态地咆哮，刺出了最锋利的一剑，“你是魔鬼吗？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你就没有权衡过利弊？”
秦东讲了一遍《拯救大兵瑞恩》的故事，一群人为了救一个人，到底值不值？儒家启蒙就教育我们，当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发生冲突时，个人利益要服从集体利益。但是影片中集体利益却主动保护了个人利益，我们看到了人道主义关怀，看到了人性的光辉。他家已经有三个人为国献身了，这个时候帝国也好决策者也好，首先想到的是不论付出什么代价，要维持我们这个帝国最基本的公理和纯良，因为这是一个被人民信任最基本的合法性所在。
值不值能用数量来衡量吗？魔教铁血无情容不得妇人之仁，优柔寡断更是大忌，同样她也想问值得吗？
“该不该为了更有利的结果，放弃一个人的生命，人族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我们有着极致的精明和算计，恰恰是因为我们拥有底线。为了这些底线总有人付出超越自身的一切，捍卫着它，判断一个人有多强大，不是看他有多大块的肌肉，而是看他如何保护弱小。我想这个底线便是人性！”
惊世雷音，这些理念与俞乔婷格格不入，有点天方夜谭透着邪气，想要反驳却很勉强。
火候差不多了，秦东又讲了《隧道》与《釜山行》，人祸有时远比天灾更凶猛。“他们拯救的不止是瑞恩，而是希望，假如没有同理心也许只不过简单的数字，生命的价值是没法用数量来衡量的，他们救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一个生命，而是战争中一丝温暖的微光。”
放之四海而皆准，极有可能重演，人心里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搬动。
“够了，你以为凭借这些似是而非的故事，就能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吗？如此黑化儒家阁下当真厉害，杂交技术我会找到可靠的农家传人，这般婆婆妈妈踟蹰不前非君子所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人生在世谁又能算无遗漏？”不得不说这魔女很聪慧，一下子看出了秦东的目的，尽管听得很认真但不为所动。
纸上谈兵隔着一层，鱼饵已经撒下了，愿者上钩，无论成败与否猎手都置身事外，只需耐心地等待。
费尽唇舌，也没指望她像提线木偶一般，只不过提前埋下引子，陈述厉害防患于未然，好好上了一课也算功德圆满。
沉默了许久，两人各自盘算自己的归路，俞乔婷远非看上去那么沉静冷漠，她明白《釜山行》的故事尽管虚幻，但贵在真实。一切的恶，都是从人心里发出来，如果不变成丧尸，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人类，常务自私自利费尽心思想要活下去，为此不择手段终究自食恶果，黑暗森林看不到尽头。生存在一个崩坏的、末日来临前的恐怖环境当中，对弱小者的庇护，对同行者的援手，对陌生人的信任，乃至于对人族阴暗面的失望，这一幕幕反倒成了修正人性弱点的契机。坚信人还可以作为人，配作为一种活物，最后选择了牺牲何尝不是伟大？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昔年我与恩师目睹了太多悲剧，希望七族能和平共处，狂暴的欢愉必有狂暴的结局。”话到嘴边留一半，秦东终止了喋喋不休的洗脑，免得用力过猛适得其反，种子能否生根发芽就看天意了。“浪费食物是可耻的，不介意的话这些残羹冷炙就打包吧，晚饭总算有着落了。对了作为朋友给你一个建议，试试新的吃法更适合聚餐，先调制各种口味的汤汁，生好火准备一个鸳鸯锅，一半儿素一半儿荤腥，然后让宾客自行添加食材。如此既能拉近距离，又享受了烹制的过程，宾至如归其乐融融！”
俞乔婷没有回应静静地发呆，深邃而柔美，情绪中有某种难言的复杂，如水的心境荡开一圈圈涟漪。就在秦东迈开脚步踏出庭院的那一刻，银铃般的少女声音传来，“我叫俞乔婷，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带来更多惊喜，可别死于纨绔之手。”
隔空打出一行字，结束了会面，“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离开时秦东身心愉悦，神棍都有说教的天赋，自己的文道没法像其他人一样正常修炼，只有通过学识碾压和掠夺从而进阶。注定自己要站在儒家的对立面，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一边啃着鹿腿一边哼着小曲，陵夷街一如既往地陈旧破烂，差不多是整个兰亭区的贫民窟。
楚馆花魁那片区域也很热闹，比较文雅的是收集古籍文献的雅舍，而学子生活学习的地方称之为“大学城”，这四块构成了商郡的文道脊梁，地价也是寸土寸金。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有机会再逛逛郡守府的行政区域，当务之急还是好好理理星海，平静的日子大概没几天了。山雨欲来风满楼，正邪文斗还剩最后一场，轮不着自己操心了，在最终结果出炉之前不知还有多少博弈。摘桃子顺水推舟，亦或丧失大好局面惜败，谁也没有绝对把握，一切要看布局之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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