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突然出现,更加坚定了顾轻舟的内心。
“对,二胡,就那两根弦的那种!”
顾轻舟扭头一字一顿地对着经理说道。
经理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顾轻舟渐渐严肃的神色,立刻不敢说了。
连忙告罪一声,离开去找二胡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议论的声音越发的密集,大概就是顾轻舟败坏顾家门风,竟然使下九流的乐器之类的云云。
面对这些议论,顾轻舟面色沉静,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回想着曾经爷爷教给他的技法。
又过了几分钟,经理抱着一张二胡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来到顾轻舟的面前,气喘道:“顾……顾少,您看……看看这张二……二胡成不成。”
顾轻舟仔细打量了一番,又上手摸了摸。
老红木料子,色泽鲜艳,鳞纹均匀光滑的蟒皮,全木轴……
心里有数了。
这张二胡虽然不是绝品,但也算是上乘的佳品了。
顾轻舟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经理说道:“干的不错。这张二胡我要了,多少钱等你去顾公馆要。”
说完,他便托着二胡朝着舞台上走去。
经理殷勤地搬来了一张座椅,顾轻舟一屁股坐下。
在经理要问曲目名时,他一把将话筒夺了过来。
“二泉映月!”
二泉映月,瞎子阿炳于1950年创作的旷世杰作,整个旋律所表露的含义,无他一个悲字,以悲衬当时黑暗的黑暗的年代,混乱的局势,还有一丝丝对希望光明的追寻。
这时,顾轻舟初学二胡时的第一个,但也是最熟的曲目。
现在他要用这个曲目勾动这群人内心最深沉的悲痛,悲以示人!
“二泉映月?”
“这什么曲子名?你听过吗?”
“没有,不过估计是什么民间土鳖造的吧。”
“看来,胜负一定,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嘿嘿,顾家出了这么个后人,等明天估计顾则实要疯了吧!”
“慎言,慎言!”
……
除了明台、庄晓曼等少数几人无动于衷,集中精神地看着台上的顾轻舟,其他人包括他的两个狐朋狗友都在议论纷纷,言里话外都是不看好、鄙夷与嘲笑。
顾轻舟也不管,轻轻托起二胡,放置于大腿股处,一手捏弦,一手握弓,凝神静气。
“嗯?”
一直关注着顾轻舟的明台两人突然感觉台上的人变了。
在明台的视角,顾轻舟原本的懒散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嗯,他想了想,突然一个词蹦出了他的脑海。
神圣感!
没错,就是神圣感!
现在的顾轻舟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名坚定的朝圣者,坚定而又坚强。
他微微眯起眼睛,紧盯着顾轻舟,连环胸的双臂都放了下来。
他感觉接下来顾轻舟演奏的曲子可能出乎他的意料。
而在庄晓曼的眼中,顾轻舟却饱含着愤怒,哀伤。
他为了什么愤怒而悲伤?
这样的花花公子天天留恋于风月场所,夜夜笙歌,吃喝用度是常人所想象不到的夸张。
他的一生一起步就是他人可望而不可求的。
现在。他为了什么愤怒而悲伤?
她开始有些好奇并期待,这大上塰都在传闻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又或者惊吓。
“锵!”
顾轻舟轻震弓身,铿锵一声后,正式开始了演奏。
开头一段低沉缓慢的弦声,仿佛有一个人横卧在地上,悠闲度日,又无病呻吟。
“这什么呀,哎呀,吱吱哇哇的像乌鸦叫,难听死了。”
“这不就是拉破弦嘛。就这?我也会,改几天,我给你们也拉一个。”
“你可别了,让我等多活几天吧。再说了,你爸知道了,不得打死你啊!”
……
台下的议论更加密集,全是对于顾轻舟的不看好与肆意的嘲笑。
还有些原本有点期待的人,在听了开头后,扭过身与其他人聊天去了。
这下,在场除了明台等少数几个人,似乎再无一人对顾轻舟的演奏感兴趣了。
而明台也有些迷惑了。
你自信满满地演奏这首曲子……难道就仅仅只是这样?
明台叹口气,转身去找酒喝去了。
这时,整个舞池似乎就剩下庄晓曼一个人默默地关注着台上的顾轻舟。
虽然别人感觉顾轻舟的开头吱丫呜哇像乱弹琴,但她总感觉这首曲子不像那么简单。
在顾轻舟第一部分完结时,满场已然酒酣。
看着台下已然麻木且沉溺于享乐的人们,他眼中精光一闪。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第二部分缓缓辗转,音符开始变得有些迟滞,而旋律开始令人感到压抑却又轻柔,润物细无声般渗入在场所有人的耳畔。
渐渐的,台下的交谈声越发的稀少,而台上的曲调却有些激昂。
最终所有人都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或擎酒,或坐,或立……一动不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或者从谁开始,呜呜咽咽的哭声响了起来。
仿佛有传染性的感染了其他人,渐渐的,整个舞厅涕泗横流。
他们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就想哭,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蕴满了他们的心怀,仿佛要将他们的心撕裂。
一股股尘封脑海的记忆渐渐在他们的脑海中苏醒。
富商回忆起小时候家徒四壁的艰难境况,想起了老娘那布满沟壑的苍黄老脸,哀叹怀念。
舞女回忆起自己曾经的美好年华,单纯的女孩对未来的憧憬,但一切都被现实打败。她成了赔笑陪喝或者还有其他不堪的舞女。
她苦!她悲愤!她无奈!!她痛!!!
富家公子则想起了自己曾经失败的情景,或是被老爸狠打,噼里啪啦,声声入耳。或是赌而赔钱,让他们痛心。或是失去了所爱之人,浪荡至此……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
而《二泉映月》就在极力勾动那些负面情绪,以胡弦合心弦。
就在所有人悲痛莫名,痛哭流涕的时候,弦声又一转,反复变奏,更添无限的惆怅与哀叹。
一时间哭声更为密集,众人泣涕连连。
在他们即将感受到哀莫大于心死的境况的时候,最后的高潮来临。
他运用二胡的五个把位,并配合多种弓法的力度变化,滑音、揉弦……都做到了顾轻舟自己所能做到的极致,极端的炫技。
而他一直在曲中压抑的情感终于爆发了。
他痛苦、他对于现状的无奈、他不平于现在的世道,他悲愤于人们的麻木……
所有的一切情绪都最后融合到了胡弦的最后一声嘶喊。
而顾轻舟的情绪却又与原曲的情感相互契合却又隐隐超过。
原曲的最终是一切漠然的淡然与洒脱,但顾轻舟看不透,他在思考,要抗争!
最后的旋律百转千回,但清越激昂,给人以鼓舞,奋进以明天。
总之一句话形容:石破天惊!
“呼!呼!!呼!!!……”
整个舞池陷入了静默,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面色潮红,陷入震撼,独留下顾轻舟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他已经脱力了,但酣畅淋漓。
这一曲演奏,可以说的上是他自己有史以来最完美的一次。
他的拳拳爱国之情与恨世人不争的情绪都完美的交融在一起,他无憾!
气氛继续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清脆的掌声打破了寂静。
顾轻舟抬起沉重的眼皮……
是,庄晓曼!
最终,也只有你这个坏女人听懂了吗。
但,足够了。
顾轻舟强扯着脸皮,回以微笑,但却非哭非笑,怪异至极。
庄晓曼没有在意,在她的眼中,这个男人已然升华。
她不通乐律,但听懂了他内心的悲愤与爱国情怀。
她明白这个男人,不是纨绔,不是花花公子,而是一个满腔热血的男子汉。
两人独独对视着,掌声此时接二连三的响起。
嘲笑、讥讽、鄙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惊叹、震惊、惊诧……
一番接着一番的夸奖铺天盖地地向顾轻舟袭来。
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对于这群墙头草,他懒得搭理。
目光挪到了不远处吧台旁的明台身上,而其他人也顺着其目光看去。
视线聚焦,明台手心冒出星星冷汗。
但他不是输不起的人,他承认顾轻舟的曲子举世无双。
他比自己强!
所以……
“我输了。”
明台低下了自己高昂的头颅,认输。
而庄晓曼也趁机公布最后的结果,“顾公子,胜!”
掌声更为激烈起来。
这时,系统的声音迟迟而来。
“叮!任务完成,并附加额外效果:心灵洗礼,特此奖励:音乐大师,空白升级点卡一张!”
顾轻舟咧开嘴,笑了,笑得更加欢乐。
“顾君,士别三日,真是当刮目相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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