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带着大军日夜奔袭到赵国王都时，惊闻赵王、蔺相如竟然在听说廉颇身死后，一起自刎了。
赵王会如此，他不意外。
赵王能带着整个国家，走到如此穷途末路，也是注定。
可蔺相如，时七国出名的贤臣，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能让他心如死灰的，怕也只有廉颇的死讯。
杜云带人来到赵王宫时，意外地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成蟜此刻正跪在赵王阶下，深深一叩。
看见杜云来了，才抬起头来。
“你来了。”
当年他降赵时，就想过，有一天嬴政若是有机会，就会像现在一样。
派出他最器重的臣子，亲自来了结他的性命。
赵王昨日被他说了那些话，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害怕了，竟然转身自刎。
赵国王都上下乱成一锅浆糊。
赵王和蔺相如双双自刎的事情一传出来，连宫人们都跑完了。
只剩成蟜在这里，坐了一天一夜。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
杜云知道他应该会有话说。
成蟜其人，对于嬴政而言，丝毫不比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轻。
过之无不及。
成蟜对于嬴政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而就是这么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背叛了他。
他心里该有多痛。
成蟜知道自己注定一死，反而释然了。
“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我没有对不起嬴政。当日我等了他多久，多久才降。他若发兵来援，我宁死不降。可是我手下还有那么多兄弟，他们不能死。这事，就算我们两清。”
成蟜说完，拔出杜云的剑，抬手自刎。
一室之中躺着两具尸体，杜云也没有多说。
连日来的伐韩之战，在这里就算可以结束了。
该如何交接，他已经教过王离。
王离在王都中交接王权，就给他时间好好休息吧。
惊鲵看见杜云这么快就回来了，心知肯定是王宫之中发生了什么事。
再看杜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身上的血迹却像是被溅到。
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
惊鲵和雪女正在王都城外，营帐中聊着什么。
此刻看见杜云回来，自然是放下手上的事情，问王都中情况如何。
“情况很好，赵王和蔺相如双双自刎。还有成蟜，在我进去的时候，也自刎了。”
连着三个人自刎，杜云一点也没有开怀的样子。
反而很是阴郁。
杀戮避无可避。
他对廉颇的死都不会感到可惜，可是对着这几个人的死，只有唏嘘。
雪女听见杜云说的话，都有些不可置信。
赵国，就这么败了？
han国也是死在杜云手下，而赵国竟然是自尽？
雪女有些不敢相信，一双美目嗪泪，分外伤心。
此刻杜云没心思去看别人什么样，只是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又是一国。
快了，只有四国了。
王离此刻也跟着杜云在han国的动作来，虽然还有些生涩，却已经有了章法。
王翦并不打算插手，他算是看出来了。
此趟七国之行，对王离来说，收获最大的还不是行兵打仗的能力。
而是跟着国师，学会如何处理朝臣间的事。
就如此刻，国师已经全部放权，王离就能够在他们的默许下，更换官员，交接兵防。
若是此趟没有带他出来，他还是函阳中，贵公子中的一个。
怕是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一夜的休息后，杜云从军营中出来，准备去王都城中散散心。
王城之中，已经是新朝换旧臣。
虽然还是他昨日入王都之中的百姓，城中的气氛已经变成了哀戚。
所有路人脸上都是惊恐的，似乎有一朵乌云盘旋在他们头顶。
雪女从杜云身后赶上，两人并肩而行，良久不语。
直到行到赵国王都外一处山脚，两人这才默契的停下来。
“国师大人也有忧愁之事？”雪女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
他从防陵出来，一路上都是如此。
虽然没有什么过激之举。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很压抑。
杜云从山脚处看向王都，如此美好景色才让他松了一口气：“人吃五谷，各个都是凡人，怎么会没有烦心事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雪女之前不知道他是如此通透一人，但杜云短短一句话，豁达的感觉就让她知道。
杜云与她想象中的杜云不一样。
杜云知道自己会如此，还如此为之。
他似乎并不害怕自己反常的情绪，并能与之共存。
在遇到杜云之前，她以为男人之中，最让她欣赏的就是高渐离。
他才名出众，自身能力也能与之对等。
最重要的，是他能真正欣赏她的舞蹈。
那日初见杜云之时，她跳的就是“凌波飞燕”。
周围的人不理解那支舞蹈，只知道好看。
但只有杜云眼中，才是真正的欣赏之色。
他借醉只为说服她。
“大人，若有什么忧心的事情，可以说给我听。”说来也怪，明明赵国破国之前，她对杜云这个罪魁祸首，只有满心的怨恨。
此刻赵国当真破国，她却平静了。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赵国上下，已经烂成一片，没有再能拯救的办法。
她却仍愿为了赵国奋力一试。
如今已经试过，事情既定，投向秦国又有什么的。
赵国的未来，在秦国的保护下，说不定会比现在发展的还好。
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这位怎么了。
“原来已经解决的，只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杜云的侧脸，在雪女眼里显得遥远起来。
她总是看不懂，这位想的是什么。
在为什么担心。
她看不透。
“大人若是太累了，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杜云点点头，回到军营中时，端木蓉和焰灵玉两人正拿着糖人从外面回来。
后面跟着念端一行人，是为了保护她们。
顺便看看这赵国的王都如何。
王都的子民们，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坚强。
王上死了，国相也死了。
可只要还活着，他们就没有消极的意思。
端木蓉两个小姑娘去买糖人的时候，王都街上已有缟素之色，却没有百姓因此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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