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答应了你俩的事，我先带你俩去歇息。”有人在宗泽身边说话，接着又拉着他朝前走。
走了一会儿，那人放开宗泽。
“到了，在此屋歇息吧。”黑汉子解开宗泽的遮眼布，走到门口回头又说，“你俩没事别出去，便桶在门外放着。”
“明白，兄弟请。”菩萨脸送黑汉子离开，两人在门边拱手作别，然后他关上了木门，在木板床上坐下呆愣。
这屋里很简朴，只有两张小木床，一张木桌子，桌上放着一油灯，四周用竖立的木板装饰，低矮的屋顶也用木板托着。
宗泽打量着这些，忽看见一个开着的窗子，就走了过去，想瞧瞧外面的情况。
“书生，小心些，此地颇高，别摔下去。”菩萨脸赶忙提醒宗泽。
“我会留意。”
宗泽小心地走近窗口，发现窗门没了。他远望窗外，却见层层的灯火，如遥远的星光。
“兄台，那些灯火是什么？”
“这里的村民全住在山洞里，正值晚饭时候，每户人家都点着一灯盏。”
“住在山洞里？外面不是有个山岗么，那里肯定阳光普照，他们怎么不搬到山岗上居住？”宗泽不太明了。
“那里是长阳族的势力范围，兄弟盟更是长阳族的打手，他们不许这里的人搬往外面的山岗上。其实这里住的全是打鱼人，你要找的水夜叉其实也是打鱼人，只是像我一样，从不以真貌示人。”
水夜叉也蒙着脸？宗泽转身看着菩萨脸问道：“兄台，你为何终日戴着面具？”
“因为——因为我长得太丑，会吓着小孩，不像书生你相貌堂堂，男女老少看了都顺眼。”
“兄台见笑了，我这相貌只是大众脸，哪来的堂堂相貌。”宗泽谦虚而言，未了想起一事，“兄台，你说这里也是长阳族的领地，你是长阳族的？”
“不是……我也不知自己是哪个部族的。”菩萨脸抬头望了望宗泽，“书生，别站着，坐下来歇歇脚，我也有些话想问你。”
走了这么多路，宗泽也觉得累了，于是他坐在菩萨脸旁边的小木床上。
“兄台请赐教。”宗泽朝菩萨脸拱手一下。
“书生，听闻东辰洲动荡不安，你这个时候去游历不害怕？”
“此时不去，我怕以后没机会。”
“这话何解？”
“满十八岁可游历，成亲后就不可远行，这是咱们淼又族的习俗。”
“这么说，你游历回去就成亲？”
“嗯。”
宗泽看见木桌上摆着茶壶茶杯，顿时感觉口干舌燥，拿起来发现壶里有茶，还透着少许暖意。
“兄台，这茶还暖和。奇怪，难道有客人刚走？”
“不奇怪，渔村的族长就要嫁女儿，这几天往来客人甚多，留宿这里也有。”
办喜事？宗泽听了感觉不悦，渔村办喜事要欢庆三五天的，自己过长阳河岂不要等上一段日子。
“兄台，他们办喜事，我过河的事……又要拖延？”
“一天而已。这里都是穷苦之人，族长的家境稍好些，可是他女儿出嫁也是欢庆一天。书生，明天我和你趁机吃他一顿鱼鲜，咱俩的贺礼很重呢，我知道大多村民只是送一捆鱼干。”
菩萨脸说着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递给宗泽一杯。
宗泽这才放心下来，他从包袱取出干粮袋说：“兄台，你的干粮还余一些，还与你。”
“你留着吧，一场相遇，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哎，刚才咱俩聊到哪了？哦，你说你们部族有游历天下的习俗，能详说之？”
“难得兄台喜欢听，我就说一说，咱们族里这个习俗，也不是非要遵循。淼又族的男子年满十八岁就可成亲，成亲前征得父母同意，由族长签发路引，可单独或结队出外游历，时限不可超过两年。”宗泽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菩萨脸也在喝茶，听了又问：“游历要花不少钱，穷人家的孩子如何去游历？”
“亲戚朋友捐助一些，或途中去当短工，赚了钱辞工再起行。若家里真是太穷，也可选择不去。”
“不值得。”菩萨脸摇摇头，不认同地说，“游历浪费人生，不如在家乡做点实惠的事，如种地养鱼岂不更好。”
“兄台此言差矣。吾恩师说人生一世，若不周游天下，跟那只在井里的蛤蟆没什么不同。”
“什么意思？蛤蟆掉到井里常有之，这关游历什么事？”
“没什么。”宗泽笑了笑，决定不向对方解释，只是往菩萨脸的杯里添了点茶水，“兄台，这茶水不错哩。”
“还可以。这茶用山泉泡浸，他们晨曦就进山取水，只要不与山民纠缠就可，当然还要回避兄弟盟那群武士。”
“兄台，你好像很怕守河堤的武士，其实大家乡里乡亲的怕什么？”
“书生，你初来此地，不知兄弟盟的武士所作所为，长阳族的兄弟盟成立后，他们眼里只有盟主没有族长，周围的乡亲们更不放于眼里，这里的好资源全被兄弟盟占据了。”
“他们不听族长的……难道盟主不是族长或族长的至亲？咱们淼又族的兄弟盟就是由族长的儿子当盟主。”宗泽望着菩萨脸，惊异地问道。
菩萨脸似乎叹了口气：“本来是，起初由族长当盟主，族长病死后，兄弟盟的武士不让新族长接任，偏要搞比武选盟主。新族长在比武中受伤落败，当然也当不了盟主。”
“如此说来，这个盟主必定武艺超群。兄台，你可见过这个盟主？”宗泽问道。
菩萨脸点点头，说：“见过，确是武威之人，可是他制定的新规矩甚是不妥，他放言打鱼人不属长阳族，不让这里的人随意上岸居住，不让渔夫拿鱼获去外面出售，只可在大卖场交给外来的商人。”
“真是不妥！应将其赶下台。”宗泽也是愤愤不平，皆因他要过河，当然要站在渔村这边。
“别说梦话，这个盟主武艺高强，曾往西贺洲游历多年，学得许多治人方法，长阳族的三百多个武士都忠诚于他，再过几年他可能连族长之位也夺了。”
听了菩萨脸这样说，宗泽沉默下来，刚才自己只是说说气话，盟主、族长之位对他而言如天上星星，属于太遥远的话题。
“书生，我看没人给咱俩送宵夜啦，你洗洗睡吧。”菩萨脸看了看四周，“呵，他们忘记备水给咱俩，你不洗澡能睡着么？”
“可以。”宗泽在南遨洲游历一个多月，也试过几回没洗澡就睡觉。
“书生，将就些吧，那只便桶在门外的角落。你早点歇息。我出去走走。”
“你要外出？他们不是说叫咱俩别乱跑么，兄台你出去不怕他们埋怨？”
“呵呵。”菩萨脸笑了笑，望向那个小窗口，“书生，你是陌生人当然不可乱走，我是老熟人喽，出去走走没碍事。”
宗泽有点郁闷地看着菩萨脸走出门外。
“卟”的一声，木门被轻轻关上。
你去耍吧，我睡我的觉……宗泽将包袱放于石枕旁边，立即和衣躺下，疲劳很快爬上脑袋，他浑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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