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爱屋邨，712号房。
方诚满脸无奈地看着张小川。
“原来你是在这儿做灵异节目……”
张小川讨好地解释：“帮帮忙嘛，表弟，从小你就胆子大，不怕鬼。”
“这一次对我升职很重要的，上午那场播送事故，本来以为会挨批，结果收视率爆表，比发达台高出十个百分点。”
“所以我决定乘热打铁，深入追踪，推出一档现场灵异节目。”
接着，她又神秘兮兮地告诉现在的情况。
“刚才摄影师阿良去上厕所，说是见到小女孩的鬼魂，在走廊上晃晃悠悠地飘过去，最后从巷尾的窗口跳了下去。”
“那群胆小鬼全都被吓跑了，我只好自己豁出去啰，唉，回去后一定炒他们的鱿鱼！”
“我早该猜到，就你的家庭背景，真有鬼也应该被你吓跑才是吧……”
在表姐软磨硬泡下，方诚嘀咕几句，只好再次充当一回摄影师。
“曹博士，我们继续……”
张小川见他爽快答应了，立即开心地和一个戴眼镜的教授模样男子说了声，重新开始录制节目。
灯光照明准备妥当。
两人从隔壁借了两把凳子，坐在桌旁，和傻仁一同秉烛夜话，谈论小女孩的跳楼事件。
大热天的，屋里还开着风扇，傻仁却穿上一件厚厚的外套。
他对着话筒回忆昨夜情景，脸上布满恐惧的表情。
“昨晚啊，她来找过我好几次，说下面很冷，要穿一件外套才抵得住，当时阴风阵阵的，我也觉得很冷，所以今晚要提前做好准备。”
“那你觉得她今晚什么时候还会再来找你？”
“我不知道，你们每次都有那么多人来，人家是女孩子，会害羞，怕陌生人嘛。”
“曹博士，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张小川将话筒递给戴眼镜的教授。
“很简单，我看这位朋友是患了一种精神疾病，这种精神疾病的英文名称叫做SHORT，意思神经短路，中文称作秀逗。”
傻仁急忙否认：“不是，我没有短路，她说过今晚一定会来，我知道她想找我做替死鬼，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朋友，你不用慌。”
曹博士带着怜悯的目光，继续侃侃而谈：“其实，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鬼的，有的只是人的一种幻觉，又或者说是一种心理状态。”
“就跟那些说看见UFO、外星人的一样，都是一些无聊的人无中生有，想出风头而已，全都是不可信的，都是幻觉。”
张小川适时接话：“但是，很多时运低的人都说会遇上脏东西。”
“什么霉运啊，不就是某段时间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比如老婆跑了，二奶出墙，人财两失，人的精神不足，心情不好，就会胡思乱想，然后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所以，相信我，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鬼的!”
断断续续录制了一个多小时，节目才告结束。
张小川意犹未尽地伸展四肢，打着哈欠道：“这么晚都没上他的身，我看是不会来了。如果真能拍下鬼来就好，那我在记者这行可就打响名堂了。”
方诚取笑她：“表姐，你那么希望能见到鬼，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张小川有些纠结：“我又是希望拍下鬼魂附身的现象，又不希望真的撞见鬼。”
墙上的时钟此时刚敲响了零点的钟声。
曹博士起身道：“小张，等会就走了吗，坐了好久，我先去外面上下厕所。”
“好的，辛苦你了，曹博士。”
傻仁顿时害怕道：“你们别走啊，今晚一定会有鬼出现的。”
曹博士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神色，言之凿凿：“我看你还是尽快找个精神科医生看看好一点，如果找不到，我介绍一个给你。鬼怪什么只是坊间迷信传说，绝对不可信。”
“有的！上了你身就知道厉害了。”
“好啊，我倒是很想试试。”
两人斗了几句嘴，曹博士径直走出房门。
方诚和张小川开始收拾拍摄道具，准备撤离，瞥了一眼呆呆站在一旁的傻仁。
只听他嘴中一直在咕哝：“我不是短路，真的有鬼，你们要相信我……”
方诚心念微动，感兴趣地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阿仁，你说她上过你的身，那你记得她是怎么上你的身吗？”
“她——”
傻仁皱着眉头，努力回想：“有时候会静悄悄地站在你身后，拍你一下，当你一回头看见她，惊慌过度，意志松懈的时候，她就马上钻进你的身体里。”
“你知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短路。”
“我当然相信你的。”
方诚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头顶的日光灯忽然嗤嗤啪啪作响，不住地一明一暗。
紧接着，“啪”的一声。
电灯真的短路，熄灭了。
“怎么回事？”
黑暗陌生的环境里，张小川不免有些心慌慌。
“来了，来了……”
傻仁喃喃自语地念叨。
“什么来了，鬼吗？”
方诚蓦然感觉到屋外刮过一阵冷飕飕的旋风，像是有什么东西飘过去。
“一分钟缠绵，一分钟犹豫，快到唇边……”
午夜中，轻幽的女童歌声回荡响起。
这时，外边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在逃避，又好像在追逐，迅速接近房门。
“砰”的一声，门从外边被大力地撞开。
“啊————”
张小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登时吓得抱头蹲下尖叫。
旁边桌上的杯子被随手打翻，茶水淋湿了她一身，又慌手慌脚地擦拭起衣服领口。
“无缘无故鬼叫什么，是我啊！”
曹博士的声音响起：“阿仁，你干嘛在我上厕所时敲门吓唬人，我才不会怕呢！”
“我没有啊。”
阿仁呆呆地摇头。
“喂，曹博士，你刚才有没有听见唱歌声？”
张小川小声翼翼地询问。
“半夜三更，人家唱卡拉OK也很正常的，不用大惊小怕。”
屋内乌漆墨黑的一片，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方诚隐约看清进来的说话者是曹博士。
不对，他感到一丝不对劲。
曹博士诡异而又僵直地站在那里，面孔仿佛在不断地扭曲变化。
忽然间。
他居然像孩子似的哭诉起来：“我没有偷书包呀……书包不是我偷的……我是冤枉的，不是我偷的……”
公鸭嗓的声音，尖细怪异得如同太监。
傻仁顿时幸灾乐祸地拍手：“好啊，你短路，变成傻子了！”
“曹博士，你怎么也会开起玩笑来？”
张小川怯怯地问了一句。
屋内的温度在飞快地降低。
方诚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的眼睛能够清楚地看见曹博士身上隐隐渗透出惨淡的绿光。
于是悄悄地摸到摄影机支架前，将镜头对准他，逐渐推近焦距。
与此同时，监视器画面中显示出是一个身形模糊的小女孩，孤立在黑暗中，悲声哭泣。
PS:曹博士，《夜半三点钟》，《生人勿进之问米》，《怪谈协会》，《香江第一凶宅》等。
附图，张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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