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暑假中的轻松惬意,亦不似小学里的轻车熟路,远离家园,向阳开始了自己的初中生活。
并没有自己预期中激情四溢,也不再是同学,师长眼中的焦点,独立生活带来的孤寂和新舍友之间的陌生让人有些苦涩。大锅饭的食堂更让自小娇生惯养的向阳觉得绝望无比,千篇一律的榨菜丝和白菜炖粉丝如清水般寡淡无味,一丝油星子都看不到。唯独只有早间时候叫卖油条面条的小摊能让向阳有那么片刻摆脱食堂对自己幼小心灵的荼毒,以至于向阳很多年后还对自己母校那个永远戴着白色厨师高帽的胖胖的大厨怨念颇深,并且也一直对榨菜丝和粉丝这两种食物敬而远之。
周三早上依旧是向阳非常无感的英语早自习的时间。
除了从未接触过的陌生感带来的不适外,向阳也一度认为英语的口音读起来非常的滑稽羞耻,所以一直有些抗拒,学习的进展也并不算理想。课本上被向阳用笔触记满了“英译汉”的笔记,以至于第一堂英语课上,goodmorning被标注成“古德莫宁”,还让不经意间瞟到的美女同桌嗤笑了一番,羞煞了某位自矜不已的小男生。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李雷和韩梅梅的青春暧昧仍在继续,没有休止,却也仅此而已。也正如向阳对美女同桌单方面的不知名的情愫一般,让人着急。
礼拜四上午最后一堂是小时间向阳最喜爱的数学课,并一度沉溺其中。有把公鸡和白兔放在一个笼子里去数有多少只脚的无聊养殖户,也有边注水边放水的傻子水管工,更有没事就从家里牵出很多头牛赶去山坡上吃草而去担心草什么时候被吃完的土豪牧民,这一切都让向阳脑洞大开。另外一方面,数学它又是很具象的一门学科,真实而又直接,它只有“是”与“非”两种答案,亦如同人们心底最真实的情感一般,简单直白。就像“喜欢”与“不喜欢”永远背道而驰,绝不可能去取中间值。
数学老师兀自在讲台上讲个不休,间或拿起大瓷缸子美美的喝上一口。向阳感觉听的有些吃力了。初中数学需要更复杂的逻辑思维能力及想象能力,与小学里简单的背诵后的初始运用不一般,即便是以他五年级全镇奥数竞赛二等奖的成绩仍感觉游离在那些数与数之间无穷的变化外,不得其门。
转变思维,适应新的思考方式并灵活运用是数学提高的唯一法宝。可惜向阳一时没能明白,所以磕磕绊绊。
所以向阳准备吃过午饭放弃去宿舍休息的机会回教室再好好的温习下数学,反正下午只有无甚难点的地理、政治及一堂的体育课。星期四的午餐是每个礼拜中最为值得期待的一顿,咸鸭蛋代替了榨菜丝,土豆烧肉更是主厨的拿手菜肴,向阳吃得嘴上油光发亮,洗过餐盒,回了教室。甫一踏进教室门,向阳便意外的发现美女同桌也在座位上坐着,正一边用笔在一个精美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一边拿着零食悉悉索索的吃得小心翼翼,神情专注,看起来乖巧十足。原本小丫头家隔学校也就四、五分钟的脚程,往常中午都是都是回家吃饭和午休,只因今天父母都去吃酒席去了,又不好去打搅要好的朋友,早上便就带了些零食准备中午就在教室凑合下,顺便把最新的小虎队的歌词抄下。却是正好和向阳碰上了。
边上传来的声响惊动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张益香,小丫头倒是有些惊慌失措想把磁带附赠的歌单压在笔记本下,旋即意识到现在是午休时间,倒是不虞被老师看到。张益香抬起
头想看下是哪位不速之客打搅了自己,一张干净爽利的脸庞映入眼帘,脸霎时间有些羞红。向阳的相貌和“丑”绝不沾边。剑眉入鬓,一双乌溜溜眼睛灿若星辰,鼻子挺拔俊秀,剪着时下流行的板寸头,再加上干净利落的穿着,青春的一塌糊涂。这一张俊脸,放到任何一个时代的审美中,决计都不会低于八十五分。自然,小美女对自己这个有些冒失的同桌也不讨厌。虽说第一堂课上对方有些无礼,但是一个小帅哥的注目礼还是能让人得意无比的。即便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也不能免俗,毕竟女孩子在性成熟方面要比一般的小男生要早的多。又想到英语课上向阳的拙劣表现,少女只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倒是坦然起来,自顾自的继续自己抄歌词的事业。
向阳自然没见过美女同桌如此小女儿的姿态,呆呆的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又过了片刻,想起自己还有数学要温习,便手忙脚乱地从课桌中翻出书本,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张益香只觉得身旁的男同桌张得倒是蛮好看,只是有些傻傻的,撇了撇粉嫩的小嘴。
昨天晚上的男生宿舍热闹非凡,不到十点,打呼声,磨牙声和着某个角落传来的含糊不清的梦话,抑扬顿挫。许是被一帮半大小子的青春气息所吸引,大批蚊子不请自来从每一个缝隙穿进来想拥抱生命的鲜美,从黑夜到清晨,兀自不休。心猿意马的向阳捧着书装腔作势了半天,突然觉得困意上涌,不能自持,便迷迷瞪瞪趴下来开始呼呼大睡。
“这真是一个惫懒的小子。装模作样的看书,临了却是过来睡觉了”,张益香见向阳睡得呼呼正香,暗暗评价同桌。忽又想到这个好看的同桌会不会是故意来接近自己的,脸不由得有些燥热。理了理思绪,只觉得不太可能,便啐了自己一口。
对天发誓,今天中午算是向阳开学以来睡的最完整的一个囫囵觉。也不知道是因为教室里面嘎吱作响的老旧吊扇送来的凉风还是从鼻尖传来的好闻的处子幽香。总之,向阳仍旧遨游自己梦的海洋里面,畅快极了。间或梦到自己站在奶奶家屋前吹着口琴,围观的人群身旁满是掌声,有一张宜嗔宜喜的美丽笑颜神似某位同桌;间或又梦到和弟弟去池塘边上钓到了老大一条鱼,仔细看向鱼,发现大鱼变成了一条美人鱼,妆容精致,穿着竟和在弟弟家里看到的香港电影中某些女主角穿的婚纱一样;张益香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身边这个臭小子变成了一条鱼,虽说那是一条美人鱼。
“啊”
一声吃痛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啪”
感觉手上挨了一记,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向阳一脸懵逼的从沉睡中醒来。惺忪无神的双眼配上有着浅浅几道压迫出来的红印子的俊脸显得可爱至极。放到二十年后一定会被一些发花痴的女生边尖叫不已边垂涎十足拥入怀抱。揉了揉眼睛,向阳发现同桌沉着一张脸,全然没了平时的娇俏羞赧,看起来寒意十足。向阳自是不敢期盼这目光犀利得快要吃人的美女同桌能给自己一个纯纯的拥抱,只是在思考以何种姿势抱住头能最大限度的护住自己这张俊脸,如果这小美女要揍自己的话。
张益香很生气,十分生气,感觉小虎队的三个帅哥突然之间就不香了。本来歌词抄的好好的,准备中午完成晚上给隔壁班上的好朋友李文倩看看的,到时候李文倩羡慕的表情岂不是好玩极了,谁叫她上次用最新的齐秦的歌词来笑话自己的。想到这里,张益香得意的都快笑了出来。
不料,一股剧痛从发梢以光速传向血管丰富的头皮神经,张益香转过头去发现这个可恶的同桌已然越过课桌上属于对方的分界线闯入了自己的领地,并且手还在无意识当中压住了自己的头发,更加过分的是还碾了碾。于是,小丫头出离愤怒了,拿着笔给这个原先还觉得睡相有些可爱的臭小子恶狠狠的来了一下。
向阳看到美女同桌一手捂着头,一手拿着笔,愤怒至极的望着自己。明白了是自己压到对方的头发,忙喏喏的道歉:“对不起啊,张益香,我不是故意的”。
张益香只觉得委屈莫名,自己安安静静抄个歌词,谁也没惹着啊,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下,那叫一个疼啊。但又见向阳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呆萌的紧,其实心里气已下去了大半。只是少女多少有些抹不开面子,又用手虚指向桌面比划了下,装作凶巴巴的对向阳道:
“以后这条线,你不能越过”。说完不待向阳回答,便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向阳俊脸涨的通红,点了点头。
尴尬的气氛延续至下午放学,向阳不由得长出一口去
待晚自习前,向阳从食堂吃过晚饭回到教室,发现了课桌上多了一道浅浅的直线,恰好将一张双人的课桌等分,一边是向阳,一边是向阳的美女同桌。
于是向阳对学校破败的男生宿舍怨念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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