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有个有个依山傍水而生的小村庄,由于村庄道路不通与外界联系甚少,这个村庄还保留了很大程度的宗族性。
比如这个村里,除了村头住的那两个男人,其他男人都姓陈。
那两个男人一个姓秦,具体名字不详,看样子是有七十多了,大家都叫恭敬叫一声秦爷爷,另一个二十五六的样子,叫赵旧。
这位秦爷爷与当地人并未族亲关系,但却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全村上下老老少少有个病痛什么的,谁家孩子夜里老哭,家宅不宁惹了脏东西,红白喜事看日子,等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要劳烦他,据说以前是个叱咤风云的道士,但看起来道家的一丝一毫都没沾上边。而这个赵旧,则是秦爷爷十六七年前捡回来的孩子。
赵旧被捡回来的那一年,恰逢外面城市闹病,他的父母开着一辆小轿车载着他路过一山路,谁知山路崩塌掩埋车辆,其父母死在了车里,而赵旧却在哇哇大哭。
那段路甚少有人,恰逢秦爷爷外出寻物,听到赵旧的哭喊声,将其挖了出来。秦爷爷带走了赵旧顺带检查了一下他的父母,发现他俩身上都已携带病毒,病入膏肓,没有这场灾祸也活不了几天,而赵旧,竟任何病痛都没有,只是略微受了惊吓。
本打算将赵旧交去福利院的他对赵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后发现他竟然有着百毒不侵,百病不入的神奇体质,索性就将赵旧留在了身边。
赵旧从九岁多的年纪跟着他,并没有和旁人一样叫他爷爷,而是叫师父,师父说这样会让他辈分显得大一点。
这么些年,赵旧跟着师父,没有再上过学,每日都是学一些很老很老的知识,比如师父教自己认甲骨文,给自己讲书上野史上都没有的历史故事,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且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犹如声身临其境,当然不排除师父瞎编的可能。
技能方面学一些开锁开机关,从古至今的密函文字,学的是天花乱坠,学到赵旧也不能确定其真实性。
只有两个,师父没有教过自己,一个是师父学医看病的本是,一个是师父给人驱邪捉鬼的本领,赵旧从小就很奇怪,明明这两样是师父吃饭的本事,自己也是唯一的徒弟,这样的本领怎么就藏着捏着。
每每有此疑惑的时候,师父总跟自己说,你有这百毒不侵百病不入的身子,不必学这个。赵旧反驳那我可以学医救人,师父说每个人使命不同,你的使命不需要学这些。赵旧若想学些驱邪捉鬼的本事,师父就会说这世上并无邪鬼,皆因自己内心而起,也不比学这些骗人的玩意。赵旧又说,要赚钱,那总得有点本事吧,师父说平日里教你的足够你暴富。
好吧,软磨硬泡了十多年,赵旧并没有学到师父那些个本领,后来赵旧想定是师父怕教会徒弟饿死自己才这么小气的。
“师父你年纪也大了,趁早还是教我一些本事吧,哪天你要是驾鹤西去了,我还不至于饿死是吧。”这日傍晚,两人坐在一起吃晚饭,赵旧又开始念叨起来。
“破罐子经摔,年纪大经活,谁走谁前面还说不定呢。”师父狠狠地夹了两筷子菜放到赵旧碗里,只希望他能够多吃东西少说话。
“有这么咒自己徒弟的吗。”
“好小子,不是你先咒的我?”师父这么多年在说话方面就没有输过。
两师徒又开始吵闹起来,旗鼓相当的说话技术没有任何一方要认输的意思,明明两个人在吃饭,硬是吃出了一桌人的感觉。
“秦爷爷,秦爷爷。”
就在吵闹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男子的呼喊声,呼喊声很急又带有点胆怯,师父立马放了碗筷起身,赵旧也跟着走出去。
来人叫陈勇,是村里算得上有钱的人家,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看不起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师父,平时甚少来这里,可以说是对师父的技艺并不认同的人,有什么病痛的只管往镇上的医院跑。
“有什么事?”师父倒是并没有嫌弃他。
“就……就我家那媳妇,三天三夜没睡,一口水都没喝,没开口说话,眼睛瞪得老大一下都没眨过,带去镇上医院瞧,说是啥病也没有,可我看她那样子吓得慌,跟鬼上身了似的,我就寻思着来找找您,看是惹了什么脏东西。”陈勇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可说到后面却有些夸张起来。
他这媳妇可宝贝的很,说是三年前,陈勇在外面打工带回来的女人,听闻长得十分漂亮,但不怎么合群,天天待在家里,藏的挺紧的,村里的人都没瞧全过,赵旧想着,趁着今儿倒是可以悄悄他这媳妇是个什么样宝贝的人。
师父听完,便拔脚准备出发,回头又嘱咐了赵旧两句,“手脚麻利点,把我那箱子带上。”
赵旧背着箱子,跟着师父到了陈勇家里。嘿,要不说是村里有钱人家了,这家大门漆得鲜艳,里面的陈设是鲜艳,大件大件的家具庸俗但是显得很富贵,走到那睡觉的房里,还铺着地砖,夏天赤脚踩起来还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跟着陈勇进了里面屋子,那女人就在房里睡着,躺在床上,隔着一层蚊帐,只伸出了个手,赵旧心想着这得多拿乔,还用蚊帐拦着做着个外人不见得模样。
起初师父也没多要求什么,手伸过去把脉了,只是这次的脉把了许久,把着把着师父的眉头皱了起来,最后师父倒吸一口气“丝”了一声,把手收回来了。
“秦爷爷,这不是什么大病吧?”
“这脉象是没病的,但我得看看人再说。”师父说完,准备伸手去撩帘子,但却被陈勇给挡下了,赵旧看着陈勇双眼之间躲闪得厉害,嘴巴皮都在抖动,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个所以然。
赵旧也好奇这是个什么情况,上前趁着师父又说话的间隙把陈勇带一旁去了。
“咋的,看病不看人怎么看,眼睛光睁着不说话我是不是得看看人!”师父脾气一下子上来了,说实话跟师父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隔着帘子看病的。
“这……”
“你再这么扭扭捏捏以后你家的事别叫老子!”师父来了转身就要走,赵旧老老实实跟在身后,做一个听话的跟班。
陈勇果然是个虚的,还没走几步马上拉着师父的手挽留,说是给拉开帘子,师父也就顺势留了下来。
见陈勇拉开帘子,赵旧也凑到跟前了,毕竟搞得这么神秘,谁都是有好奇心的。
可是帘子一拉开,眼前的这一幕着实惊到了赵旧。
那女人躺在床上,浑身不知道是汗还是水浸透了床褥,眼睛布满血丝瞪得老大,一下子都不眨,嘴巴乌青紧闭,额头上有个撞击留下的大包,大包上有一层厚厚的血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血难以消散。所谓的容貌美丽在这一刻完全瞧不出来。
这样子说是中邪了一点都不为过。
“咋弄成这样呢!”师父的语气里面更加添了一份气愤,其实这话问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自己磕的。”陈勇这谎话说的自己都不相信。
“懵人好玩不?”
师父说话也不客气,把陈勇说的止不住地咳嗽。
“她不安分,就想着跑。”
师父有些气愤,手下意识地抬起来想揍这陈勇一顿,但在一半就停下来了,毕竟是外人,不能跟赵旧一样想揍就揍。
“你这下手重,但按理说也不得成这个样子,”师父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在房间里来回转了转,陈勇就跟在师父身后生怕听漏了什么,“双眼瞪大,嘴唇乌紫紧闭,她什么时间逃出去的?”
“半夜里,具体时间不知道,只记得找回来的时候门口的鸡叫了。”
“那就对了,”师父一个转身,点着头分析起来,“这山里夜深林高,最容易汇聚阴冷邪气,她一个女人并不熟悉此地,在慌乱之中走错了方位误撞了邪气,被你找到之后惊惶未定又受了打,惊痛之下魂魄不定,四方游走,简而言之就是人没跑魂跑了。”
“这有什么方法能将人人的魂魄找回来?”
“你这屋子也不行。”师父并没有回答陈勇的话,“她睡得这间房正好是屋子正中间,四方都被围住,犹如四堵大墙,魂魄进不来,还有你,身上浑气太重,日日在她身边,魂魄就算进来了也不敢靠近。”
“那我还不能近她身了。”陈勇满脸写着拒绝。
“这人好了就能近身了,你急啥子急,你把它搬到靠近墙角的房间里去,最主要的是通风,”师父边嘱咐着便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支笔,笔上只沾了茶水,病无颜色,而后在女人的脸上画了一同,赵旧瞧的很仔细,饭也不知道画的是啥。
“这样子就成了吗?”
“哪儿那么容易成。”对付又拿出了一张啥也没有的黄纸,在杯子里烧成灰后兑了水递给陈勇。
“喝了它。”
“我?”
“那不然呢,你身上有浑气,压住了她,其实不止是她,久而久之还会压制住自己。幸亏发现的早,喝了这个就成了,过会儿我给你多留点,你每日喝一副。”
师父说了一大堆,可陈勇拿着那杯水还很犹豫,并没有想喝下去的意思。
师父也没有催她,只去了那女人身边,然后转过身跟陈勇说:“我先给她念几句密咒,让她醒醒神,你瞧瞧。”
师父说完就附身到女人耳边,嘟囔了好几句,陈勇听的半信半疑,赵旧却竖起耳朵想全听清。
师父刚一念完咒语,那女人忽然吭声了,说了一句“疼”,而后神色开始恢复,嘴巴舒缓,几经扭动之下,眼睛慢慢闭上,睡了过去。
陈勇见此,原先的疑虑也都消了,连忙将杯子里的水喝个一干二净,立马又追问起来,说:“秦爷爷,这她还要多久能好啊?”
“这得慢慢调养,你幸亏是找的我,这病旁人是看不出的,再先进的仪器也是检查不出的,这再晚点你就变鳏夫了,她折腾了这三天三夜也累了,现在是睡了,你也别打扰了。”
“秦爷爷你就要走啊?”陈勇见师父收拾起东西准备走,好似语气上还有点不舍得。
“这病都看完了当然要走了,你也别送我了,路都认识。”
“不是,我就是觉得太简单了。”是啊,病了这么些天,又去了镇上检查,结果师父这一两下就好了。
“就像我这种医生,就是非常厉害的,玄学和医学结合,一下子就找到了病因,那找到了肯定抓好了药就走了。”
师父留下了非常装逼的两句话,领着赵旧离开陈勇家,当然,领走前还收了陈勇一张红牛。
陈勇是带着疑惑放过了师父,可赵旧不是这么简单地就能糊弄过去了,一路上就问个没玩,刚刚是施了什么法就让那女人说话了,又闭眼了,怎么就看出人魂魄,怎么就看出谁身上的浑气了。
“你别烦老子了,我都跟你说了,我糊弄人的,你这脑子怎么就这么轴呢!”
“脑子再轴也是你教的,还糊弄人,你就是糊弄我!”
“哎呀,那女人就是装的,被你烦死了。”
“装的?”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