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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练 准备好迎门

小说:断练  作者:尘事未封  回目录  举报

“把衣服都熏上,记住了,距远些熏,不能熏太浓”

合晴交付了新洗干净的衣裙,转离暖房,她忙了一日,险些昏头,往开阁门,却听见一阵撞击声回头去看,正在练舞的李婉练伏在地上,额上的汗成珠滴下来

“姑娘”她连扑了过去。

婵练咬紧了牙被扶到锦垫上,膝上已然红了一片

“后日便是观莲节,姑娘这可怎么办啊?”合晴急得哭出来

“去拿药油来,悄悄地去”

她刚才有一愰神便摔了,幸好脚踝无事,但见此腿通红,来日未免是要青一片的,而侍寝时是不许肌肤有损的,恐怕到时过不了后宫那一关。

不该分神去想那些事的。

婵练咬咬牙,趁着婢女去拿药油的空隙,扶着旁人起身,大致跳了一段,膝上却是疼得不得了。

“姑娘莫强求,要不要奴婢去禀了夫——”

“别去,小事而已,先将药擦上”她疼得深,手指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二姑娘——”站在门口正欲跨进来的靓晓怔住

合晴立马起身,勉强一个笑道:“靓晓姑娘怎么来了?”

靓晓乖乖道过礼。

“七姑娘差我做了些糕点来,姑娘日日练舞辛苦”

“替我谢过七妹妹,对了,七妹妹该归府了吧”

她满是自汗的面容上抿出几分柔和来

靓晓偷看见婵练腿上通红。

“是呢”

“好了,你去吧,麻烦你跑这一趟”合晴得了眼色,挽着靓晓就出去了。

“二姑娘勤练数日,合晴妹妹也辛苦呢,你可要注意歇息”

“主子不歇,我们哪里能歇息呢?”合晴摇摇头

“妹妹说的是”

靓晓转了话头,寒暄一两句便走了。

屋内合瞬拿帕子敷在婵练患处,恰时合晴收敛了进来。

婵练开口道:“不必慌什么,磕碰难免,你们知道便可,不必禀至他人了”

虽照理上来说也是常事,但传出去嬷嬷自然也要知道,进宫的日子又将被延,这是万万不行的。

她淡淡扫过一眼桌上的枸杞糕,抬手拿了一两块。

我趴在榻上,想起明日就是观莲节,李良棣几日不见人影,该不会观莲节都不回来吧?母亲亦不让我去别处,老实困在屋子里,全府上下忙得欢,只剩淳华阁处安宁。我摇着容华制好的扇子,嗅着丝丝香气。这几天药越发苦了,我有时亦无精神,但胃口却好,不似前几日吃什么都不舒服。

“姑娘趴着快一早上了”容华端了新的那盆兰草进来,放在榻旁的雕花架上,迎风一吹,香气都蹿进魂里,几个小丫头替我捶腰捏背。

“容华,你做的这扇子好香”

“做来与姑娘玩儿的”她笑笑。

我痴痴望着扇上那鹤顶破玉类的火鱼,丝扇一扇,香风蕴来,慢慢便睡着了。

下雪了,漫天无际,我困在那里,在冰天雪地里遥遥望见远处撑伞的青白身影渺茫,我向前追,人影又不见。

面前兀然现了一块冰石,我摸开上面的冰雪,看见杜若的脸。

“不”我朝后退去,却一脚踏空,落入湖之中。

其寒冰凉,沁脾去志,一只手拉住我,朝上的熹光看去,却是元晞。

他在,他在笑。

“姑娘”我睁开眼,杜若抬头抚着我的额头

“快醒醒,姑娘,姑——”

“嘶”我翻个身坐起来,听见靓纹的声音

呜,怎么是梦。

“怎么了?”我一睁眼看到的除了靓纹等一干人惊恐的神情,自然还有林大夫的老脸。

老家伙手上还拿着一根长针

“呵呵,姑娘无碍了,一觉倒把亏损补了大半回来”

林大夫捋捋自已的胡子,着手收拾着东西

“有劳大夫,你这丫头,总归是醒了”母亲点点我的头

“这是几时了?”我仍无法缓过来,梦里刺骨湖水太真实

“你睡了一日了,怎么叫都不醒,林大夫过来扎了针才醒的”

我浅发觉阁里的人穿着与常都略有不同,母亲亦是,额上带了绣锦攒羽丝坠翠抹额。

难道已是观莲节了吗?

“这是,这——”我哑观着周遭说不出话来,只持着帕子呆呆看着

“快些为小姐梳洗,再几时就要迎门了,洗完便去用膳,再去香堤院”

早在一旁的婢女便都围了上来,如寻常拉扯着我。

“姑娘睡得太深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姑娘”容华还嘟着小嘴,给我穿衣裙。

“真是一点都未听见,不过睡得还挺舒服”

就是做了噩梦,不过是梦

我偏眼看见被放在窗边的那条鱼,它栩栩如生。

“今天可热闹呢,待会一迎门,姑娘又不得闲,还有况大娘子也都快到了,说是刚入城,姑娘恐怕得收拾快些了”

靓纹忙着给我梳头,她们手脚利落,不一会大半都梳理好了

“姨父,姨母都入城了?那是得快些,况五哥哥也来了是吗?”

“只有五少爷来了。”

新来的梳头丫鬟梳头梳得紧了,照会梳了高髻,余下尾发,那满头珠饰已是常态,我收收荔枝儿红霞织荷罗衫裙子,出了门。

刚踏进上房时,二姐姐正在差人摆筷具,转头见我深深两笑

“七妹妹,快来”

桌上好几道摆得都是我爱吃的菜。

她只着一身浅蓝衣裙,清丽娉婷,与三姐姐颇为相像,不过还是她更雅艳些,我愣住须臾。结结巴巴才说出话来,“二姐姐,姐,姐姐实在犹如天仙下凡”

满心满脑都是“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她浅然一笑,拉着我坐下“七妹妹,该再照照镜子,明明镜中才是天仙”

“不不,二姐姐甚是绝色,今年斗舞,我定押姐姐!”

合晴将粥端至我面前,此时却是吃的心思也没有了

“七妹妹快动筷呢,不然待会没力气与他们争彩头了”

“我听说林家二姑娘,也要斗舞,除去廖家、孙家、柯家,今年的人真是多”合悦在一旁嘀咕着

我倒不担心,姐姐光是站在那儿,就已胜出数倍了,看来今年他们不仅要输了飞花令,莲花舞也没机会了。“

二姐姐笑着给我夹了块甜糕。

”待会先去见过姨父姨母,迎了门后你便自在了,要至吉时才有舞池,记得来瞧,莫玩过时辰便是“

我心里盘计着只需规矩看不久,就算跪见圣驾,也不用多久,剩下我自在着去划船,还能拉着杜若去,如此一想,我巴不得快些迎门。

本朝观莲节向来热闹,早上巷道里人来人往忙得乱,我本见怪不怪,但出门时朝苕美堂处望去,见也挂了灯,不过太远,实在只能看个大概,难掩的清净。

“四哥哥还未回府吗?”

“仍未”

迎门定在况家到府的后两个时辰,况家只有况五随命上京,其他子孙还是留在靖渊,这番一想未免不觉得悲凉,或许再回靖渊已是无期之事,母亲从靖渊嫁到益阳还好,后上京,多年未回过靖渊看一眼,至此,难免的别离。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今日我与二姐姐来得最早,母亲一开口便问了二姐姐让她坐到身侧

合晴跪走出来答话道:“一律都备下了,按昨日嬷嬷说的,一切按照律做好了”

母亲偏头看向二姐姐“你今日这身不错,怎么瞧着比那日穿着得体,见过况家再迎了门后便去亭子处准备着”

“是”

我坐在一旁数盘里的葡萄有几个,婢女进来通报,说况家已至门外了,话音刚落,大哥,五哥便至了,二姐姐起身让出座来,走到我身边,听闻大哥也数日不回府,在外多处理政事,我突然有了揣测,他不会一直都在元晞那里吧?

当然只作揣测

三姐姐连同姨娘们也都来了,三姨娘才见二姐姐像是有话要说,但又缄住口,也不焦急了,安静地坐在一旁。我仍觉得心烦,看到她们我总想起沈姨娘,先前的事还未查明,我便遭遇多劫,差些丢了性命,又招惹出许多事来.....

靓纹曾经回紫钏院瞧过,荡荡全空了,只当闲置着,更蹊跷的是沈姨娘尸首,什么都不见了,杜若也曾查过,但终归无所获,这些再涌进我脑里,全都细细忆起来,连数葡萄的心情都无了

不论那人是何用心,东西既已埋,近日又未生事,权作无事吧,我且能做的,实想不到了,有一点,这事绝不能为外人所知晓

“请来——”

厅口的声音扰乱我所思,抬眼一瞧,人便到了

引人来的不是他人,正是四处都找不见的李良棣。

况姨父似乎老了些,胡子蓄得更长,况姨妈胖了些,但不显凶相。

“夫人”衣着真紫锦锻比甲的妇人向母亲行礼,照例我同姐姐们朝姨父姨母行四拜之礼。

“快起来”母亲伸手去扶况姨妈,她们数年未见,今朝相对竟有些鼻酸。

“妹妹不必多礼”李良棣接了我一句,得意地将我扶起来

“妹妹多礼”

我又听得一句,转头去瞟,恰好瞟见况五对着二姐姐道语一景,时下看那眼神顿感不妙

二姐姐朝后退退,则起了身,三姐姐随即也起身,霎那秋波交语便无,各自落座了。绰澹厅里已排好座列,我险落了单,坐在末位上。

况五哥哥变了些,容貌更为丰朗,多像况姨父些

他也冲我笑笑

“一路辛苦,先喝进门茶,待会再去更衣”

婢女们开始上茶。

况姨妈坐在母亲一边的灯笼凳上,忙着点头

“阁老尚在病中,近来可好些了?”况源张望着,眉毛聚在一起,母亲扭身答他

“朝中多忙,他得空歇歇,这也是老毛病了,好清静些。”

“噢,噢”况源忙点头。

“这次来也没带什么,随了些你爱用的,可别嫌弃”

“姐姐取笑了,在京中怕你和姐夫刚来口味不惯,府里用的都是益阳老厨子,有什么不顺心的就说”

“她就是多事些”况源在一旁插话。

况姨妈剜他一眼

“虽说进京不是要职,好歹也算擢升,夫君身体欠佳,眼下安排也过于繁琐,恐力不从心,先安定下来再往后作打算”

况源听着只知点头,况姨妈脸色变青又变红,最后也只作应“听你作主便行”。她抬头望望我们,发了福的脸上又漾出笑来

我记得况姨妈素来爱带我们,但若要得了这处处关心,必然是要少了些自主的意愿,所以我们对此都抱着可望不可求的心态。

“让我看看,哪个是二丫头,哪个是七丫头?一朵朵像花儿似的,我这都快认不得”

母亲朝我们道“快起来给况姨妈分辩分辩,她可想你们呢”

无法,我跟在两个姐姐身后等着审视。

李良棣与况五哥哥议着不知什么,大哥和况姨夫在一旁也叙着话。

虽说化多年干戈为玉帛的事不算新鲜

但在李良棣身上,倒是可以好好揪一揪了

“这是三姑娘,这是——”

况姨妈望着二姐与我犯了难,母亲侧语道:“二姑娘,可还记得”

况姨妈不禁掩住张大的嘴巴

“真是,标致啊,与那——”

她望眼母亲脸色,忙止了话头,又握住我的手道

“这便是幺丫头了吧,也变了模样,与阁老偏像些。”

“三个丫头还未许亲吗?”

母亲摇摇头,抬手接过五嫂嫂递来的茶盏

“老五是娶了的,喏这是李家第一个进门儿媳”她拉过五嫂嫂与况姨妈见礼

况姨妈摇摇头,满发的珠翠也跟着抖

“羡慕之极,我若有三个女儿,日日叫我吃斋我也是愿意的,更何况三个女儿都这般如玉如珠,我到底是没这福气”

“况五哥儿才获立功,你便说没福气,姐姐贪心啊”

“倒也是,我是你也舍不得嫁。唉,宇汉、宇渭都已娶亲,宇淑也是说了几道都不愿”

况五哥哥迎来况姨妈一记眼刀,垂下鹿眼,脸颊泛红。

我隐约察觉到李良棣笑了

“还说呢,老四也是,选了几门都不答应,就是把天仙捉下来,他也不一定答应”

李良棣没能逃过母亲一记眼刀。两人都低头闭嘴,厅里一刻只能听见低咳声。

活该,哈哈哈

“真该操操心了,大好年华,不能就此荒废了,莫如我一般耗到多少年岁才嫁人”

况姨妈叹口气,松开我与二姐姐,我咬咬牙,瞟见二姐姐通红的手,发觉受疼的也不止我一个。

朴妈妈在转柱处看见管楠院的一等侍女,轻轻附耳于母亲。

不一会母亲便道:“院子收拾好了,你们抓紧着更衣呢,不会儿就得迎门,可不能慢了圣驾”

“如此,如此”况姨妈连起身,同着况姨父随婢女去了。

况五哥哥朝母亲、哥哥们行了礼便也去了

我觉着他未有从前文弱了,但也不敢信他去退了南临之兵。

人总在变,别人尚觉得自已面目全非

现下气氛松了些许,母亲拉着大哥、五哥说话。

我故意落了下来,拉拉李良棣的袖子,他不拿素日在手的扇子,偏向我一侧。

“这几日往何处去了?整府不见人影”

“我倒听闻你落水了?本打算归府瞧瞧,在三清祖师前为你请了几道符,看来如今也是生龙活虎的”

“四哥哥果这般少心肺,先前应了我的诺又不见,好歹也让杜若跟着你才是啊”

他不笑,抬头望望重院,一阵飞鸟过。

“你怎么就落水了呢?”

我垂下手来,“本是萧六茵非拉我至湖边,不料她脚下一滑,踩着就跌下去了,还拉着我左脚,我禁不住她拉,也滑下去,他不知从哪冲出来,一把拉着我,但最后又跌下去”

“不是说他已拉住你了吗,怎么还会落下去”

“他往前一冲,便都下去了”我无奈拿帕擦擦鼻尖

李良棣不作声,也不笑,背着手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而后呢?”

“后事你必定都听说了罢”

“他未说什么?”

“未有”我恍然想起元晞的威胁之语,左又想还是不宜抖出。

“且留心,宽神,他也算阅尽风月,断不会拘泥于你脑中莺莺燕燕的”

“是,哥哥神机妙算,眼阔思广,怎管我芝麻事儿”我白他一眼

“一想今日要开门楫盗,我心就不痛快”

“这话可说不得”

他皱眉摇头,一副担忧模样。

“你可搬去淳华阁了?”

“搬了”我望着他,他又一抬手伸出两指摸摸我额头

“诶,这,这——”我往后缩着,他收了手。

“我若要了杜若去,回来你更得埋怨,不如陪你玩乐,代为督察?”

“是,哥哥说得都在理。对了,怎么今日穿得如此利落?你长袍呢?道袍呢?”

仔细一瞧我才发现李良棣怪怪的,环看一圈才找出问题所在。

我奇怪他怎么穿了一身武服,虽说并无不妥,但有悖他一贯风格,他遭受什么打击竟成这样?

“平日多是风度翩翩,今日想英武一番,碍眼了?”

“不,四哥哥一贯玉树临风气度非凡,半城瓜果手绢鲜花非哥哥莫属,此番,我是怕你再名动京城,惹得三嫁风骚。”

我抓了旧事来讽他,他只哼我一声,摇摇头拿我没办法。

到底还是想他了,站在他身边我只觉自在,不像大哥,纵着元晞欺负我。

李略今日起得很早,药喝得太多连带着手也有点抖,鬓角白发带着眼角皱纹将他拖入耄耋之年,手里的木杖显得沉重,李涓扶抱着才将他立起来。

“什么时辰啦?”

“辰时二刻”李涓低着头将李略半重负在身上,外头木桥已准备好

李略推推他,几个搀扶,他迈着小步,一步步挪出门外,再爬上轿子

“起”

“动”

尖声没在长巷重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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