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来”我欠身去扶他
“姑娘，姑娘”
靓晓端着栗子糕，快步走了进来
“夫人来了。”她朝我使使眼色。
杜若自觉退得离我远了些。
“不是没让人去报吗？”
我重了语气，靓晓面露难色，捧着栗子糕动也不敢动。
“漏跑了一个”
真是什么都撞上
现在藏不是，走也不是。
我感到阵阵眩晕。
“华练”母亲快着步子，直直穿了过来
“娘”我委屈地一下扑进母亲怀里
“怎么样了？药可喝了？”
母亲看我面色苍白，一副无神无力的脾虚样，把我赶紧拉到椅子上坐着
“说了多少次了，外头东西不能乱吃！非不听！”
“女儿未曾想到，那铺子瞧着也挺干净的呀”
“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母亲真真切切白了我一眼
一旁的杜若本分地颌着首，显然的规距模样
“我听说，是杜若把你弄回来的？”
“啊，是我腹绞得急，还是杜若指了几个穴位，让欢云替我揉了才缓了许多”。
我笑着打圆场
母亲冲着杜若微微一笑，抬抬下巴
“这次多亏了你，去吴管事那领赏吧”
杜若躬身行了谢礼
“夫人莫见外，这是杜若应做的”
“你是个有良心的，四郎常说你得力，为府里做了不少事，书读得也好。你在四郎身边，他倒是长进了不少。”
“夫人折煞杜若了。”
见他这般温顺，不知怎的，竟有几分难过。
茶楼里他同儒生论道时意气风发，字字珠玑，条条据理，深以为今年的前三甲有他一名，像是书香门第家的公子。
杜若不该在这里的，他身上的反叛，注定与成框成矩的尊卑腐朽为敌。
“母亲心里惦惦华练吧，怎么满心都是四哥哥”我悄悄冲杜若挥挥手指让他跪安了赶紧回去。
他懂事地跪地退了出去。
我不能太明显，不然容易让母亲起疑心。
“我怎么不惦记你？惦记你有用吗？看看把肚子吃坏了，后天你怎么办！”
母亲戳了我一下
后日？什么事我遗漏了吗？
嗯？？？
“后日怎么了？”
“南庭游玩，太后都要去，帖子都送来了，”
玉面狐狸没拿我寻开心，是真的搞游园啊，这么大的场面。
“府里女眷都去吗？”
我回想元晞那嘴脸，总觉得他在诓我。
“有头有脸的自然都在，想什么呢你，平时对这些上些心，一定得去，不能像之前任性说不去就不去，知晓了吗？”
我性子虽不静，却不喜欢碎嘴。
妇人家的嘴，絮絮叨叨着哪家的姑娘还没嫁出去、谁家夫君又纳了几房、谁家又添了新丁了······要不就是私下传着流言谁有不得她们的欢心了。
再有就是眉来眼去的那些事，除非诗会或有什么鸿儒到场，才酿得起我的兴致。爹爹也是宠我，从不强迫我去凑那一堆。
我突然想起病了许久的爹爹，母亲私下一直告诫我不要去打扰爹爹静养，想来还是挺担心爹爹的
“那哥哥们也去吗？”
“自然是要去的”
“爹爹呢？”
我弱下话音，小心盯着母亲的面色。
母亲看见桌上的栗子糕，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管好自己吧你，瞧瞧都闹肚子了还要吃栗子糕！”
我无奈低头舔舔嘴唇。
“查到了？”
笔尖力度平稳，行出撇捺。
元晞没有抬头，气凝丹田，意在一气呵成。
“李府处理得悄无声息的。还有那人摸到线了，却未继续查下去，属下实有不解。”
久饶跪在一旁，皱着眉头回禀。
“不查？”
“那这七姑娘还是挺得沉住气啊。”小久饶点点头。
“沉气，束手无策自然是只有默不作声了。”元晞偏头视着刚写好的字，写得还不错。
“主子，咱就这样看着？”
“那你想怎么样？”
元晞放下笔，望着久饶。
有人先于他动手了。
“安排人去系州了否？”
元晞抿口薄茶，抬眼看着站在一旁的久话
“昨日便去了”
“还有—”久话看着元晞的脸色顿了顿。
“说”
“几位王爷请了人来，想请主子择日一聚，说是主子离京劳碌好些年了，手足许久不见，比肩之情怀叙”
这几位兄弟，大概在京城闲久了，平日被皇帝压着，朝堂事插不上嘴，李略现又称病看似不理政事，李党收敛不少。元昭登基之后把哥几个收拾得服帖，心里总有不平，看到元晞回来了，探探口风，看看元昭的意思，看好是继续捞油水还是夹着尾巴做人。
元晞对这些皇爷儿们的路子熟得很，不过这种宴席该去得去，好摆摆位置，让他们，明白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安分点享受祖宗给的荣华富贵。
“这两日有些忙，空了这些天，剩下让他们安排即可。”元晞看着墨迹干得差不多了，提起一张塞给久饶，意思让其裱起来。
“是”
“另外，府上口风不要太紧，该抖出些什么让管家把控着。”
久话点着头退了出去。
我一直不知道元晞肚子里卖着什么药，再过几日就是观莲节，干嘛非要操办一场游园，不花点钱心里不舒服是吗？
“这都是些什么人？”我掰着手里的鸟食，放进食罐里。
“嘟囔什么呢？”四哥哥径直走进我屋里来，后面的人追不过他，没能将他拦下来通报。
“哥？你先下去吧。”我冲着四哥哥身后的侍女摆摆手。
四哥哥枉顾礼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好这是在自己院中，外头少不了要被念叨。
李良棣一日神出鬼没的，可能是听了杜若说我吃坏了肚子，良心发现过来瞧瞧我。
“听说后日有游园？”李良棣倒不客气，自己动手灌出一杯茶。
“你消息灵通多了，怎么还来问我？”我没好气地酸着他。
“你说那贤王殿下是个什么货色，怎么一回来就少不了我们李家的事？”
我也不是刻意针对谁，只是他与大哥哥在屋内那样状况，令我是在无法对其产生好感。这货该有什么不良癖好才对。
四哥哥瞪着眼睛看着我的脸色。
“这是怎么了？不喜欢？”
“我就是感觉甚异。先前也没怎么听说这号人物啊，如今到鲜活起来了。”我搅着手里的手绢。
“这话在屋里说说就罢，外头可不能胡说，他哪里是容得我们置喙的。”
“你说大哥哥为何与他这么要好？”
我大哥哥如此君子做派的一个人，怎么就和他厮混在了一起。况且，自他出现以来，阁里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儿，沈姨娘的死、房里的账薄，怕不是个灾星？
“大哥那是志趣高远，与他思乐相同，殿下倒也不是坏人，你大不必如此抵触他。再说你今是炙火上身了，还有空想这些。”
李良棣讨打地把我拉回当今。
是啊，我都身陷囹圄了，还抱怨呢。
“我还听说，母亲最近都在筹备议亲了？”
我的好哥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议就议呗，反正我不点头绝不出这个家门。”
“父母之命，你胆子大了敢罔顾。”
罔顾就罔顾，难不成还强嫁？我噘着嘴，单纯觉得李良棣就是来给我找不痛快的。
左右还是怪这个写书的，写得慢不说，还唧唧歪歪非要闹出些浪花心里才舒服，我真想把他给拽进来让他好好看看这种烂摊子要怎么收拾！
切！
（作者也不想的。。。。）
“现下京城里哪有合适的人家，左右我都是笑柄了，不如就在家养老算了，要是实在碍眼，大不了我搬出去就是。”
我上了脾气，想阴阳怪气一把，对李良棣旁敲侧击，也好让他吹吹母亲的耳边风。
“谁敢看你碍眼，哥哥我绝不姑息呢。”
“你啊，该挑得挑，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况且，这对你也好。”
李良棣放下杯子，看着我一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样子，看着说了我也不会听。
“不说这个，想房里的人是不是要换一换？”四哥哥故意瞟了外头两眼。
机会来了
“愿不愿意，让杜若去淳华阁？”
杜若留在我身边不合规矩，能去淳华阁不仅可以常见到他，他亦能多读些书，日后科考，是有益处的，老是做那些不干净的事，对他不好。
“你说说”
我端正了身子
“他自由身，倒能帮我许多。”
我说这些，都是有思量的。不是说非他不可，我是有私心，不过府中我能信的人太少，暂时的丰翼，是必要的。
“还有呢？”
“把留问、留进收到华阁来，屋里的人，查清了留一个。我不想打草惊蛇，想看看做这些事的人，是什么路子的。”
李良棣敲着桌子，良久才开口。
“你啊，安生着不好吗？”
我想着往他杯里又到了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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