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供应商的车如约而至，45分钟后到达工厂。一眼望去，2000亩地的厂房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一个挨着一个，一眼望不见尽头。菡穿着铁头劳保鞋，安全帽，防护眼镜，全套PPE装备。一上午在现场马不停歇的一个个车间巡视，记录供应商的生产，研发，产能，查看三废排放。。。。。。不知不觉，汗水浸湿了菡的后背。
中午照例食堂盒饭。
下午回到会议室，开始和供应商一条条过商务条款。果然如John所说，对方对条款据理力争，来自销售，财务，法务，工程部门的代表紧密地团结在总经理身边，逐字逐句的对条款，展开了摆事实，讲道理，列数字，举例子，打感情牌等一系列企图将长协中的条款向乙方倾斜的态势。
虽然甲方就菡一个人，但她知道，眼前这个局面并不是最头痛的。正是因为在乎这份合作，供应商才会尽力去争辩，但往往最后并不会有多少改变。菡喝着茶，游刃有余的回答着供应商像开机关枪一样频次的问题。菡相信一年两千万美金的订单量就是她最大砝码。不怕供应商有多狡猾，就怕供应商不和你谈，不care订单。只要能和你谈的，无论过程有多曲折，多激烈，最终菡都有把握能谈下来。
四个小时的谈判，菡喝了2杯咖啡，3杯茶，旅途的疲惫阵阵袭来。边上的行政小妹妹很贴心的见缝插针给菡满上茶。
不知道晚上吃饭，这个妹子会不会来。照这个倒法，恐怕我是等不到上热菜了。菡虽然酒量不行，但是脸皮够厚，每次都仗着自己是个弱女子，任凭山东酒文化一轮又一轮，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她就总共喝三杯，而且这三杯还是分几次喝完的。
菡心里其实挺烦商务宴请的，但大部分时候她只能参加，和供应商的关系也是顺利开展业务的必要条件之一。不喜欢，也要去，要给对方面子。
晚上10点，在酒店门口和供应商“依依惜别”后。菡目送着他们的车驶入夜色，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一天还算顺利，合同也签了。。。。。。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惊得菡睁开眼睛。此时，一部红色跑车离开她只有0.01公分，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排气管里吐出的热气。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驾驶位下来。
“菡！你没事吧，没有碰到你吧，还好是你，真是吓死我了！”琳焦急万分，语无伦次。
“这次你是打算直接撞死我吗？什么叫还好是我？”菡定了定神，咽了口口水，庆幸自己又一次捡回了条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多条命够琳折腾。难道真的是前世欠的债，今生来还她？人生果然无常。
“不是不是，我道歉。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你站在酒店门口干嘛？你也知道我车技差，要不是他们全喝了酒不能开车。我是摸不到方向盘的。”顺着琳的指向，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走着S形路，果然让琳开车是迫不得已。车内微弱的灯光照在Ken熟睡的脸上。
菡和琳一人一边，将Ken扶回了房间。菡有时候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男人不懂得示弱呢？非要在酒桌上一拼高下，代价就是不省人事。Ken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俩个姑娘在套房的客厅里稍作休息。菡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这个几次三番伤害自己的人，就是恨不起来。若是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菡早就破口大骂，非打110报警不可了。
从琳口中，菡知道Ken的母亲在生下他没多久就弃他而去，嫁了别人。他和琳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母亲走后就再也没有见过Ken，父亲忙于生意，对他关心也甚少，倒是这个妹妹对Ken非常关心和依赖，也是他最亲的人了。Ken从国外求学回来后，拒绝了父亲的邀请，没有进家族企业，而是自己一手创办了KL——一家化学品公司，经常身穿一身白大褂，像大学时候一样一进实验室就几个小时。公司之前大部分业务都是外贸，他白天做实验，和下属开会看报告，晚上和客户过项目，已经是Ken数年的习惯了。
“因为现在两国贸易摩擦的影响，公司外贸业务下滑严重，这次参加这个展会也是想多积累一些人脉，开发国内市场。哥哥一直很努力，KL现在就是他的全部心血。”琳忧心忡忡的看着Ken。
“天道酬勤，努力过才不后悔。不早了，你也回房吧。我事情办得很顺利明天就回沪了，你们呢？”
“周末吧，还有几个客户要见，”菡估摸着接下去三天Ken每晚都会有应酬，再一次断片似乎在所难免，希望他身体能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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