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卫,取鱼龙潜伏之意,
是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人养的鱼,
也是大秦最大的网和眼睛。
诏狱,官员人人闻之色变,但是进去诏狱还能活着出来的,被官员们誉为英雄,
反抗鱼龙卫暴行的英雄,鱼龙卫残害无辜官员,正义最终到来,鱼龙卫低头的象征。
“不过是皇帝因为不好直接对臣子们下手弄出来的东西罢了,先代皇帝只怕也没想到鱼龙卫这么好用,便多给了鱼食,将这条鱼养肥了点。”
方木扫了眼面前的三个人,打了个哈欠,看向正认真啃着鸡腿的徒弟,无奈地叹了口气。屈起手指,一个爆栗敲在小徒弟的脑袋上。
看着抱着脑袋嗷嗷叫的徒弟,方木满意地揉了揉手指,说道“为师讲课呢,在那吃鸡腿像什么话,给为师认真听课!”
小听雨满脸不服气,“你又看不见!我没在吃鸡腿!”
方木揉着小徒弟的脑袋,舒服的手感让他满意地笑起来,“为师说了几次啦,为师眼瞎,但是心呢,这个世间看透透的。”
小听雨嘟着嘴,拍开自己脑袋上的爪子,看着眼前三人,心里默默盘算着怎么整蛊自己的师父。
牢房里的三人都没有注意到打闹的师徒二人,或者说,他们根本看不到,也听不到,一道无形的墙壁隔在中间,这间牢房只有三人,也只能有三个人。
牢房里没有诏狱常见的老鼠蟑螂还有潮湿的干草,整个牢房明亮,干净,如果不是墙上略带血渍的刑具,这是一个不错的房间。
这是天牢,鱼龙卫主人的天牢,不知道的不一定不能见到这里,知道的,一定有资格来到这里。
因为这里,是天子审问的地方,进诏狱的人,天子没有必要亲自审问。
“朕的侄子在哪,说出来,朕给你一个痛快,朕金口玉言,说到做到。。”
邢架上的沈图抬起头,看着眼前明黄色衣服的男子,脸上充满着嘲讽,“杀了自己侄子上位,你的话能信吗,我们沈家可是在你的要求下做的那些地下生意啊,狗皇帝!”
皇帝平静看着癫狂的沈图,转头对郑叹说道:“这么多年了手艺应该没有落下吧,半个时辰,朕要知道答案。”
“臣遵命!”
天牢里的咆哮,怒吼,变成了哀嚎,最后只剩下痛苦的低吟。
人都渴望活着,但有时候会希望死去,因为疼,很疼。
“在闽州!在闽州港口出海时染上天花!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
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沈图再也支撑不住了,嘶吼着喊道。
得到答案的皇帝,站起身,面无表情,
“虽然朕挺讨厌那个侄子的,但他终究是朕的侄子,尾牙祭结束,去把他带到皇陵吧。”
“臣遵命!”郑叹恭敬地跪下,直到黄色衣袍的主人离开。
奄奄一息的沈图抬头看着从怀里拿出小刀的郑叹,喘着气,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我说,郑指挥使,狗皇帝侄子的事可是他的禁忌啊,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在地府见到你呢。”
郑叹一刀插在沈图的心口上,看着沈图眼中慢慢失去光彩,在沈图耳边轻轻耳语,
“我知道陛下的秘密远比天下人知道得多,这是陛下对我的信任。”
……
每月初二,十六日为‘做牙’,十二月十六为一年最后一牙,称为尾牙,大秦举国同庆,各地县城皆举办尾牙祭,之后各家商户闭业,长工短工领了薪俸归家,与家团圆,共庆年节。
京城,紫禁城,家宴
每年尾牙祭郑叹都在,他是皇帝自小的玩伴,也是如今最受圣眷的几个人之一,但,皇宫的家宴,他和其他几人一样,如履薄冰。
皇帝双颊通红,眼中带着醉意,揽过郑叹的肩膀,喷着酒气,笑着对郑叹说道:“爱卿没有以前那样跟朕那么好了呀,酒量都没有以前好了呀。哈哈哈。”
郑叹拿起酒杯与皇帝碰杯,“陛下自上位以来,威严日渐深重,与陛下共席,臣颇有压力。”
皇帝叹了口气,“连你都这样,朕啊,孤家寡人啊。”
郑叹拿起酒壶给皇帝倒酒,“臣,永远陪在陛下身边。”
皇帝定定地看着郑叹,突然笑起来:“但愿如此。”站起来,晃着醉步走回座上。皇帝步伐摇摇欲坠,在郑叹知道,不倒翁摇晃的幅度再大,也永远不会倒下。
“郑大人,二皇子昨天意外获得了前朝大家的一幅字帖,想请郑大人来府中来观赏观赏,不知郑大人可有时间?”
郑叹的眼睛从皇帝的背影转向了向他敬酒的书生。
书生很年轻,儒雅的风度让人如浴春风,充满着少年人的朝气,眼中却没有年少的轻狂。
二皇子最得力的幕僚,大秦最年轻的状元郎,世家眼中值得拉拢的香馍馍,无数京城贵族少女的梦中情人。
有点帅,看着烦。
郑叹木然地接下酒,在各位皇子明示暗示的拉拢中,礼节不敢有一丝不同,皇帝纵容皇子们争斗,郑叹却不敢在任何队伍中扎下根,因为他是皇帝的眼,也只能是。
酒很美,如同九重天上的玉液琼浆,但郑叹喝在口中,只有寡淡。
宫宴结束,郑叹令随从回府,自己独自走向黄闲的家。
雪花飘落,郑叹走在街道,大秦强盛,百姓富足,家家灯火通明,郑叹看向一户家人的窗户,桌上摆满了肉食,那是普通人家对自己一年的犒劳。
一股大料,桂皮混杂着猪肉的香气飘到了郑叹的鼻子,郑叹看向桌子,那是一锅猪肉,显然在锅中炖了数个时辰,拿筷子轻易就能扎出一个洞,肉质酥烂,入口即化。与刚刚精致的宫廷菜相比,充满了烟火的气息。
是郑叹好久未在宫廷尾牙祭感受过的,人间烟火的气息。
餐桌是大圆桌,看那样子,这个家的人们将其仔细洗过,老人手拈酒盏,和蔼低笑,浅斟酌饮。显然常做重活壮汉豪迈地喝着酒,听着少年讲着书院夫子的夸奖,哈哈大笑,拍着少年的肩膀说着你小子不错,给你老子争气的话语。少女纤细的手指撕扯鸡肉,喂着进屋躲雪的流浪猫,挠挠下巴,猫咪满意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妇女和奶奶聊着今天邻居家的趣事。大黄狗偷偷上桌,叼起肉骨头,躲在角落里,心满意足地啃骨头,时不时抬头看着少女怀中的流浪猫,不满地哼一声。
满屋的欢声笑语。
什么时候和陛下之间再也没有出现这样的场面了呢?郑叹想着。
是陛下决定抢夺那张椅子的时候,还是陛下登基开始呢?
不知道,忘了,只知道,那时都还小,他还是当今陛下的玩伴,那时的家宴他们总在打闹,当今的太后,那时的定国公夫人,总喜欢宠爱地摸着他们两个的头发。那时也有一只猫,永远那么慵懒,喜欢被挠着下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世间有太多东西让一条小溪变成了海洋,却在也没有了清澈。你说呢,郑大人。”
郑叹从回忆中惊醒,抬起头,一个双眼紧闭的道士撑着一把大青伞,旁边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你是何人?”
道士笑了笑,“一个到处跑的道士罢了,郑大人好像心情不太好啊,宫宴不好吃吗。”
郑叹皱着眉,知道他去参加宫宴并不奇怪,他年年都去,不是秘密,只是,这道士的话和语气......听着阴阳怪气的。
“莫名其妙”
郑叹转身拂袖离去。只留下道士与小女孩待在原地。
道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你看,为师都说肯定是那宫宴肯定不好吃,不然那人怎么会不高兴,你还不信,走,为师带你看烟花去。”
道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手牵起小徒弟,缓步走在这繁华的尾牙祭上。
青伞微转,晃动了积雪,轻轻飘落在地,晕染了街灯温暖的光芒。
尾声
尾牙祭在满城的欢畅气氛中,迎来了结束。
烟火绽放在这座雄城的上空,打上绚丽的花火。
郑叹与老黄在桃花树下喝酒,看着在花园打闹的孩子,郑叹仿佛看到了严冬中温暖的篝火。仿佛看到了过去。
虽然,
他再也回不去。
但是有些东西变了,但有些东西还在,也有了新的人,不是吗?
无视儿子幽怨的眼神,郑叹揉搓着小萝卜的头,哈哈大笑起来。
松山,在这里的山顶,可以看到俯瞰大秦最雄伟的城池,
也是看烟火最好的地方。
小听雨看向烟火消失的天空,不舍地转过头,走进一扇门,门里是轰鸣的雷电,暴戾的风暴。却不能进道士的身旁。
道士摸摸徒弟的头,“喜欢烟火啊,那我下次带你去看更棒的。”
“现在,我们去下一个世界吧。”
海水一浪推一浪,前浪消失在沙滩上,海,还是那个海,就像故事一样,一直在重复着。
只是换了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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