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那是什么”
“哇……”
毕竟是孩子，出发第二天，便被海上的光怪陆离夺走了眼泪与悲伤。海豚，飞鱼，鲸鱼喷水，海豚鸣叫，这些新奇的事物，无不让这些孩子感到新奇。当然，还有那些穿着清凉的白人女郎，早熟的孩子的目光不止在关注着自然界的新奇。
“梁甫，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
甲板的另一边，漂亮的田芷源说到。从昨天那代表朝廷的官员演讲时踏遍注意到了这个不哭不闹，沉默着第一个上船的男生，少女的天性啊，她对这个菱角分明，眼睛好像会说话的男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爹爹是负责管理你们留学事宜的田铮公使，你说我是谁。”
“原来是田公使的千金，你好。”
“哼”
田芷源对梁甫冷淡的礼貌有些恼火。
梁甫看着这位小雨脸蛋，大大的眼睛，鼻子坚挺，五官精致透出些古灵精怪的少女，想起了自己的姐姐，随即回答到。
“我在看飞鱼啊，鱼也能长着翅膀飞起来，你说它们会飞到船上来吗？”
“会，它们会直接飞到你的嘴巴里，肚子里，看你瘦，给你补一补。”
是啊，梁甫身材消瘦，皮肤蜡黄，一副从小营养不良的样子，哪里看得出一年一起，他还是个衣食无忧的贵公子。
“是啊，我是太瘦了，真是有点饿了，飞鱼快飞到我嘴里来吧。”
田芷源咯咯直笑，十五岁少女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动听。
“你饿啦，你等着。”
欢快清脆的步伐当当的便跑去了一等舱的房间。梁甫却纳闷，她怎么没有缠足。这在大清国女子里面可罕见。
田芷源跑回了房间，梁甫继续望着大海出神，他的爹娘，他的姐姐，一年多时间，他们的模样，悲剧发生时的景象，非但没有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梁甫生于富商之家，从小锦衣玉食，是江南有名的豪门，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李俊处置舅父胡雪岩时也觊觎上他梁家家财，安上同党罪名，爹娘惨死，自己与姐姐被忠仆老黄带走逃命。老黄被追兵杀死，姐姐与引开追兵后不知所踪。自己被一户破落地主捡去做了童工，朝廷要他家儿子出国留洋，便把自己拉出来做了替身。
“当当当当当”清脆的脚步声打断了梁甫的回忆，田芷源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盒子，脸上挂着笑。这笑，仿佛在梁甫黑森林般的心里，洒下了一束阳光。
“你猜这是什么”田芷源脸色潮红带着笑，举着那个盒子。梁甫少年初成，看向盒子时也瞥见了初具规模的一对高耸。
“你抓来的飞鱼吗？”梁甫说到。
“你放屁，算了，想你也猜不到，来，打开看看。”
梁甫打开盒子，各式各样的精致点心。
“吃吧，你那么瘦，补一补。”田芷源说到。
“谢谢你，这盒飞鱼看着就好吃。”
梁甫嘴上没个正行，心里却很感动。也不担心她害自己，因为现在的他，根本值不得别人花成本害。
田芷源呵呵直笑。
问到:“你昨天上船的时候一点也不难过，也不害怕，也没人送你，你家里人呢？”
“他们都死了。”
“对不起”田芷源说到。
两个半大孩子在夕阳里沉默。梁甫吃着点心看着夕阳，田芷源的话他好像不太在意，是啊，当悲伤成为了常态，就再没有什么好悲伤。梁甫吃着点心看着夕阳，田芷源看着夕阳，偶尔瞧一瞧梁甫。她好像，更好奇了。同龄人里，女孩想的总比男孩多，更何况田芷源比梁甫大了三岁。
“我第一次在海上看夕阳，好漂亮。”
“是啊，好漂亮。”
轮船在夕阳里走着，静默如谜。
“小姐，夫人叫你回去了。”田夫人的佣人来叫田芷源回去。
“嗯，我走了哦梁甫。”
“嗯”
“明天见。”
“明天见。”
轮船在夕阳里走，在黑夜里走，在朝阳里走，驶往已知又未知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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