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关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过来。
安保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那个短发的制服女孩。
陆关连忙走向里间，去叫陈舫。
陈舫正在里间的椅子上盘腿打坐，这时也听见动静，睁开眼睛。
陆关看着她盘坐时的脱尘仪容，脑子里又恍惚起来，他努力地搜寻……
陈舫没有看一旁发痴的陆关，径自走出里间。陆关跟了出来。
那个女孩显得惊慌失措，看起来又疲累不堪。站在那儿，双手紧握攥拳，紧张得像是快要崩溃。
陈舫走到她跟前，注视着她。
忽然女孩身子一歪，晃晃悠悠就要倒地。
陈舫上去一步，俯身要去搀她。
正当陈舫弯腰之际，女孩握紧的右拳突然探到陈舫身后，用力往下击中陈舫后腰。
电光火石间，陡然生变，屋里人都不及反应。
陆关惊呆，却又被扼住喉咙似的发不出声来。
陈舫如触电般推开女孩，同时往后退出几步。左手抚在后腰处。
再一细看，女孩右手指缝间，露着一截银白色针头！
陆关顿时失色，正要过去护住陈舫，只觉眼前绿光一闪。
再看绿光闪处，那短发女孩，全身皮肤迅速泛起一层绿色暗纹。那暗纹色泽不断弥散、加深，很快把女孩变成一个荧光幽闪的绿皮人。
“天选归道！”绿皮人向陆关高声喊道。
陆关像是突然被这声音唤醒了沉睡千年的记忆，一时激动得无以言表，转头向陈舫叫道：“我想起来了！我……”
话音未了，陆关表情突然僵住：站在一边的陈舫，面罩下的皮肤也泛起绿色暗纹，不断弥散……
“不要！——”陆关绝望地吼叫。
……
靠着椅背的陆关浑身一颤，猛地坐直了腰。
他惊魂未定地往四下看：屋里只有自己。
刚才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怎么也不像是梦境。
绿皮人喊的那句“天选归道”，陆关也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他当时脑海里被唤醒的遥远记忆，退潮般倏然离他而去，他极力追赶，却越追越茫然。
门外有脚步声过来。
安保官走了进来。
陆关一怔，犹疑地站起身。
“人带回来了，请转报专员。”
陆关走到里间门口。
陈舫正在里间的椅子上盘腿打坐，这时也听见动静，睁开眼睛。
陆关留意到，安保官身后，没有跟着那个短发女孩。他稍稍松缓了一些，和陈舫一起跟着安保官走出休息室。
他们被领到监控室旁的一个房间。那个短发的制服女孩站在那儿。
她显得惊慌失措，看起来又疲累不堪。双手紧握攥拳，紧张得像是快要崩溃。
陈舫在门前停了一会，才慢慢走向女孩。
女孩显然已看出，戴着面罩的陈舫是比安保官还要高阶的母邦官员，神情更加不安。
忽然女孩身子一歪，晃晃悠悠就要倒地！
陆关被刚才眼前的场景魇住，神经早已绷紧，见此情形不禁脱口向陈舫喊道：“小心针头！”
屋里众人都吓了一跳。
安保官几步上前，拉住摇摇欲坠的女孩，把她全身上下审视一遍，“把手掌都摊开！”
女孩瑟瑟缩缩地伸出两手，摊开掌心——什么也没有！
安保官又细细搜检了一遍，才让女孩坐到椅子上。
陆关好不容易才把一口气喘匀，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向陈舫解释，抬头只见陈舫双目如锥，把他生生盯在原地动弹不得。
“绿皮人？”陈舫似问非问。
陆关愕然，向陈舫点头。
陈舫再问：“她说的那句话……你听清了吗？”
“……好像是’天选归道’？”哲科联的人竟能看透这些隐秘，陆关不禁骇然。
陈舫转身，吩咐安保官找人仔细检查一下女孩身体，是否有针头留下的针眼痕迹。
然后陈舫把陆关带到隔壁的监控室。
“你到底还有多少隐情没有告诉我。”
陆关惶惑，“什么隐情？”
“比如刚才那个女孩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就是刚才，你在里间打坐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陆关猛然想起梦境的最后情景，吓得脸色大变。
“那不是梦。是我打坐时元神的自成空间。”陈舫似乎觉得陆关在敷衍，“我也看见了她用针头袭击我。但我却根本就没有看见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陆关张口结舌。本以为是哲科联的人能读人心念，没成想反倒是他自己闯了人家地界？
陆关脑子被搅得一团乱麻，半天理不出个头绪。
陈舫见他不像作伪，又问：“以前发生过这类情况吗。”
陆关摇头。
陈舫不依不饶，“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类似的这种有别于其他常人感知能力的现象？”
陆关有点忐忑，内心翻覆衡量，犹豫不决。
“哲科联虽然对你们来说不易亲近，但守护母邦是我们的天命。不管你是邦民还是游民，终归是母邦一员。如果母邦倾覆，绝无完卵，哪有你全身而退的余地？”
陆关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确实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但话说回来，哲科联陆关没打过交道不了解，但海底的游民哪个不清楚：但凡和军联部、网关部尤其是特情处这些管制部门沾上边，有一个算一个，没听说哪个游民能讨到好的。
游民有游民的处世之道。公区从来不待见那些试图两边讨巧的人。所以陆关表叔的横死毫不意外，他一早就注定不得善终。也因此，即便是在欢娱联盟陆上基地的员工，也很忌讳和内卫军、机要处等部门有牵连。
而邦民也有邦民的底线。虽然入洞的游民也不是没有，但不管是入赘还是入嫁，也不管你陪上多少邦币，都别妄想能突破血缘的红线。领地的产值结算和继承，只认血缘。
可是……眼前这个戴面罩的女人，好像还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和自己有牵连的。第一次看到她的脸而失魂落魄时，陆关清楚，绝不仅仅是因为那惊世骇俗的美貌。
而刚才不知怎么就闯入了她的元神空间，又是一个新的佐证。
“要说这种……不太方便告诉别人的私人感觉，也还是有的。”陆关终于决定，是福是祸都随它去了，“比如，我知道你的外表年龄是原生的，没有借助外来物质去干预自然机体的常态。”
陈舫点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但不清楚你是通过什么来判断的。”
“如果服用药剂或其他的东西，我能看出……整个身体里面……不是很纯净的那种浑然一体的成色……有杂质。”
陈舫面罩上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还有……别的吗？”
陆关自顾自地打开了话匣：“还有就是，整形和基因定制的，我也能认出来。再精微的整形，都会在机体里面留下痕迹，有的像细纹，有的像蛀洞，有的……总之是气韵阻滞不畅的情形；基因定制的就更明显了，机体里有夹层，有的还会在原生机体成色的底子上染出杂色，那些基因动得太厉害的，看起来就像拼色盘一样，逗死人了就……”
陆关呵呵呵地乐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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