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之后。
s市某处地下酒吧里。
冯阳嘴里叼着一根烟，坐在酒吧旁，一边眯着眼睛摇晃手里的红酒杯，一边沉默着。
“你就打算这样在酒吧里拿着一杯不合时宜的红酒然后发呆到天亮？”
在他身旁，坐着的正是那位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
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和拥挤的人群成了他们在这里见面最好的掩饰。
“是不是觉得我约的地方很有创意。”
终于。
冯阳停止了摇晃酒杯。
嘴里的烟被他狠狠的吸了一口，一直燃烧到了末端，这才被他随意的碾灭。
他眯着眼睛笑着看向中年人。
“人最多的地方最安全，有没有深的你的真传。”
只是，黑框眼镜下，中年人的目光却始终平静。
他看着冯阳，冷冷道：“不用这样给我做心理铺垫，你知道我那么做的理由，也知道我必须那么做的理由。”
然而，冯阳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随意道：“我听说了你们今晚的行动。”
“然后呢？”中年人眼眉低垂道。
“然后，然后我很不高兴。”冯阳随意的将面前的红酒一点点的倒在了吧台上，看着好似鲜血一般的红酒随意的流淌着，就仿佛染了血一般。
刺目。
危险。
“你知不知道当初组织为了在四年前的那场叛乱中将你插入联邦的心脏花费了多大的代价？”
“你以为你身上担负的是什么责任？”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
“你是我的徒弟，你的东西都是我教的，可是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还是没有学会冷酷！”
“我很失望。”
中年人始终平静的看着冯阳。
直到冯阳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说了，你们找错了目标，一号另有其人，但绝不是他，还有......他是我的朋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一丝杀意，甚至还有一抹疯狂。
但是，所有的这些情绪。
最终都在他转过头后，便消失无踪了。
不等那中年人开口，冯阳就看着他道：“如果不相信我的判断，我可以退出。”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能力，我可以退出。”
“如果你觉得我无法完成这个任务，我......同样可以退出。”
“但是，你们会让我退出吗？”
冯阳微微一笑：“不会。”
“所以，你们最好相信我的判断。”
“相信我的能力。”
“相信我可以完成任务。”
“还有，我最后再说一遍，王木是我的朋友。”
中年人哼笑一声，嘲讽的道：“你还有朋友？”
冯阳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最后平静道：“这是我的底线。”
最后，那中年人终于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相信你的判断，但是你只有一月时间去确认你认为的1号的身份。”
“三个月后，就是联邦大选了。”
“说是选举，可是在那些真正的明白这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人眼里，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们操纵的既定命运而已。”
“你别忘了，我们所为之奋斗的目标，你们身上肩负的，是联邦乃至整个人类的未来。”
冯阳哼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酒吧。
联邦的未来？
人类的未来？
想起自己刚加入革命军时，满脑子都是对于社会现实的愤懑和不满。
满脑子都是想要打破联邦这个看似自由其实阶级等级极为森严的牢笼。
革命军，就是为了做到这一点而诞生的。
但是在谋划了大大小小数百次刺杀，袭击，甚至是恐慌之后，革命军看起来还是在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但实际上呢？
这艘大船已经开始偏离了最初的航线。
而冯阳，就是被绑在这艘船上下不去的可怜蚂蚱而已。
也许这么走下去，革命军真的可以实现他们所谓的自由。
但是，冯阳却累了。
在联邦，他是联邦之鹰，是联邦的心脏机构里叱咤风云的特工。
在革命军，他是首领最尖锐的目光，是革命军插入联邦的一把刀子！
但是，每每夹在两者的缝隙中时，冯阳都感到无比的煎熬。
也许联邦真的腐朽了。
可是他在特事局里却能看到许许多多的正在为了联邦而努力奋斗的火种。
但同时，他也能看到在联邦那庞然的身躯之中，那名为癌症的堕落已经根植而无法治愈。
那种纠结和矛盾的心理，让冯阳倍感煎熬。
直到今天他得知革命军竟然要刺杀王木，虽然失败了，可是这依旧让他愤怒。
所谓的正义，就是靠杀死一个都不确定是否为目标的无辜生命来实现的吗？
那么这所谓的革命，还配写上正义二字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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