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秦衍屈膝靠坐在床上,仅盖着腿的被子,滑落了一半。
房里查,总和袁文的鼻鼾声起起伏伏,走廊的白光,从虚掩的房门缝里漏了进来。
秦衍盯着那道刺眼的光,眸子中的忧郁,和窗外的夜色一般浓重。
今晚的他,神色哀戚,空洞的眼睛好像被剜去了神魂。
十个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不安地抠挖着手心。
“我们不能再见了。”一道又轻又细的声音飘进耳畔。
这是秦衍的声音。
可又完全没有他平日的沉稳与磁性,虚浮得仿佛梦中呓语。
“我早就该离开了。”
声音低不可闻,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不,不是这样的,永远不要离开我……”这道声音又恢复秦衍平时的状态。
仿佛有两个人在交谈。
仿佛有两个人,在秦衍的身体里轮番出现。
黑暗中,邬教主醒着,他睁开眼睛,听见了秦衍的对话。
吱呀一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侧身走了进来,背光下看不清模样,但从轮廓就能看出是晓鸥。
她看着秦衍的病床,招了招手。
“我先去办点事。”秦衍用仅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
说完,他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轻快地跳下病床,神色恢复如常。
“速战速决呀,我不能走开太久。”晓鸥领着秦衍,快速地走向消防楼梯。
他们两人,两步当作一步地往上爬,一直跑到七楼。
晓鸥气喘吁吁,秦衍却气息平稳,他的体能一向不错。
到了七楼,晓鸥引路,来到一间紧闭的门前,她掏出一把钥匙,却怎么都插不进去。
晓鸥有些慌了,她手一滑,钥匙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秦衍俯身捡起了钥匙,“没有拿错?”
晓鸥哭丧着脸,“可能拿错了。”
七楼和其它楼层一样亮如白昼,他们所站的,是康晴医院的人事办公室门口。
晓鸥刚上夜班的时候,从后勤员工更衣室,偷偷拿了安保队长的钥匙。
每条钥匙上都有标签,可是七楼的办公室晓鸥也不太熟,就拿错了。
秦衍左右看看,再远一些的办公室可能有人值班,他们不能逗留太久。
人事办公室位于康晴主楼的一个直角位,有一扇窗户旁边就是走廊外墙。
推拉式的窗玻璃没有关严实,还留了一条缝。
秦衍二话不说,打开最近的一个走廊窗口,躬身钻了出去。
晓鸥吓坏了,她捂着嘴巴,赶紧跟过去看。
只见秦衍已经攀在主楼的外墙,赤脚踩在仅有一个脚掌宽的外墙凸起部位,慢慢地挪向人事部那扇窗户。
移动到直角位时,往下一看就是距离自己七层高的地面,少说也有二十米。
秦衍吐了口气,用力一跨,跨到了人事办公室的外墙,他双手紧紧攀着窗台的一角,继续移动。
很快,他就摸到了窗玻璃的铝合金边缘,用力一推。
然后双手往窗台上撑起,双脚紧跟,翻入室内。
晓鸥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直到秦衍从里面打开了办公室门,她还没平复下来。
“吓死我了。”
秦衍倒是面不改色,“快找吧。”
两人来这,是为了找刘卓的人事档案的。
想光明正大的看,晓鸥没有这个权限。
加上根本不知道医院里有没有同谋,他们只好出此下策。
“找到了。”
晓鸥轻声说。刘卓的档案真的不难找,都关在档案柜里,标签也贴得显眼。
两人就着手机闪光灯的光源,读上面的信息。
刘卓的人事档案只有几页。
一页入职信息表,一页初中学历证复印件,一页身份证复印件,还有健康证,上一份工作的离职证明。
刘卓不是本地人,38岁未婚,在康晴干了两年。
家里有五个兄弟姐妹,父母高龄,且都在农村。
他刚进来时只是个普通杂工,半年前升为保洁部门的小组长,下面管着三四个人。
“他上一份工作是五年前了,在小区做保洁。”晓鸥轻声说。
“那中间五年干什么去了,没资料呢。”
秦衍始终默不作声,这些信息真的没法说明什么。
晓鸥有些沮丧,但却也是预料之中。
两人赶紧把资料放回原处,从办公室退了出来。
“悄悄把钥匙还回去。”秦衍提醒晓鸥。
“嗯。”
晓鸥当然知道要还回去。
秦衍平时话少,但也是个爱操心的主。
……
这几日,晓鸥在担心袁文的身体,他的血糖总是很高。
甚至把他的午餐晚餐米饭量控制起来了,也不管用。
直到一次换洗被套,袁文的秘密才被发现。
一个护士在他的被罩子里,发现了两副扑克牌。
对此,袁文闭口不言。
他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完全不想理会护士的责问。
藏扑克牌本来也不是很大的事,但谨慎起见,李颖叫人去盘点小库房里的扑克牌。
根据出入库记录,每次拿出去多少东西都会收回多少。
扑克牌这种游戏牌,他们都会数一遍才放回去,保证一张牌都少不了。
可是现在库房里,竟然真的比账上少了两副牌。
“你怎么偷的?”李颖严厉地问。
可袁文还没做出任何反应。
他对床的年轻人,刚子了解情况后,火冒三丈,一个箭步冲到袁文跟前。
揪着他的衣服,挥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秃脑门上。
大家都怕了。
刚子有间歇狂躁症,只见他一边拍打袁文,一边咒骂,“就知道你这个混蛋出千!”
袁文用手护着脸,全无反击能力,眼角都已经破裂出血。
急忙赶来的男护士,费了老大劲才把刚子拉开。
刚子看上去暴怒至极,面红耳赤,青筋突起,骂骂咧咧,如同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晓鸥想起他们平时一边打牌,一边互相嘲笑取乐的情形,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刚子什么时候才能冷静下来,也不知道光是袁文玩牌出千,就能把他惹得病发。
袁文像只受惊的老鼠,抱头瑟缩在角落。
等确认刚子被拉走了,才慢慢站起来,扯了扯衣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查总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背着手站在边上,他笑眯眯地说,“袁文你也是不厚道,骗了人家两个多星期的下午茶了。”
晓鸥愣了愣,赶紧把情况问清楚。
这下她找到袁文的血糖,怎么总是控制不住的原因了。
这家伙天天都吃了刚子那份茶点,而血糖又多是晚饭前测的。
晓鸥很气,“你这家伙不拿身体当回事啊。”
袁文丝毫没认错的样子,晃晃悠悠又躺回床上。
他抬手碰了碰眼角的伤口,嘴里“咝”地叫了一声。
晓鸥又气又无奈,只好去拿酒精给他处理一下。
袁文眯着眼,嘴里开始嘟嘟囔囔地,“饿,真是饿,这里饱饭都不给人吃,太残忍了……”
言下之意,他出千被人打了,还得怪医院没让他吃饱。
“你为了口吃的,真是大费周章啊。”晓鸥揶揄道。
“唉,那书看完没?”袁文转开话题。
“没,没时间。”
“我快出新书啦,改天就跟我那个编辑联系一下,肯定能火。咱们交情不错,我第一个给你签名……”
“别乱动!上药呢。”晓鸥气不打一处来。
“我觉得你能当我的女主角原型……”
袁文消停了两秒,又忍不住扯起来,“我还没写过你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的素人款呢,不过胜在感觉够清新,不落俗套……”
晓鸥听完,憋了一口气,感觉刚才刚子打得还不够狠。
她手上的棉签,故意用力按了按,袁文痛得差点没弹起来。
“喂喂喂!轻点!”
“活该。”晓鸥送了个白眼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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