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瘪三的呼喊声惊动了王大宝家的仆人,众人一齐从院子里冲出来,呼喝着吓跑了两条野狗。他俩都被抬回了大宝家里。此时,王大宝昏迷不醒,小瘪三捂着腰直叫疼。
王大宝他爹——大财主王培根向小瘪三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吩咐仆人赶快去请李郎中。李郎中检查大宝,并没发现什么问题,身体各处都很正常,但是这昏迷不醒却无法救治,李郎中试着扎了几根银针,也好不见起色。他摇摇头说:“老夫也没法子了!”接下来给小瘪三看了看,开了几贴膏药就走了。
由于救了王大宝,小瘪三就一直在王家养伤,李郎中开的药膏真的很灵,贴了第二天就不疼了,第三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小瘪三又变成了个活蹦乱跳的小猴子。可是连续三天了,王大宝却一直昏迷不醒,只能喂点稀汤饭维持生命。
王培根着急地在家里不停地跺脚,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王夫人看见小瘪三已经在院子里蹦哒,叹了口气,对王培根说:“老爷,你看着这孩子,这么皮实,人家也没在佛面前拴……”
王培根听到“佛”字,立即精神了起来。对外面的仆人喊道:“三虎,快去请祝婆婆!”
祝婆婆就是十里铺镇上的神姑。王大宝就是拴在祝婆婆那里的。这次三天三夜昏迷不醒,李郎中也治不好,看来是要请神姑来帮忙了。
过了半个时辰,三虎就牵着马车请来了镇上的祝婆婆。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神袍,殷红的颜色中间一丝丝深黑红色的线条,就像从布里面渗出来的血迹凝固在上面一样。脖子上戴着一串玛瑙念珠,一直垂到了膝盖处。她拄着树根雕成的拐杖,拐杖只比人稍微矮一头,树根扭曲着纠缠在拐杖的头部,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黑洞。黝黑无比的黑洞,令人不敢多看一眼,就好像快要被抓吸去一样。她微微驼背,脚步蹒跚地进来了。王培根老爷请神姑上座,用了茶,就急切地向神姑描述了王大宝的情况。
祝婆婆不慌不忙地取出她的水烟袋,点上火,咕噜噜抽起烟来。抽完一口,嘴咋吧咋吧。慢慢地开口说道:“你是说,大宝是从院墙上跌下来的?”
“是的,祝婆婆!”王老爷谦逊地回答道。
“摔在地上了?”
“没有,砸在一个娃娃身上了。”
“那娃娃在哪?”
“还在我家。”
“叫那娃娃出来。”
王老爷让家仆去找小瘪三带过来。
因为要见客,小瘪三这种脏兮兮的模样肯定不合适。王夫人就专门吩咐仆人给小瘪三洗了脸,刮了头,编了辫子。家里王大宝的旧衣服,小瘪三穿上正好合适。
仆人带着小瘪三从里屋走了出来。由于穿的是王大宝的衣服,王老爷一看误以为是大宝醒过来了。
“儿子啊!你可算醒了!吓死你爹我了!”他一把拉过小瘪三抱在怀里,激动地眼泪差点出来了。
小瘪三被这么猛地一拉一抱,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是在被抱的一瞬间觉得好温暖。从来没有人这么关爱地抱过他。“难道这就是传说种的父爱?我爹在哪里呢?”小瘪三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小瘪三紧紧地贴在王老爷身上,他想静静地享受这份拥抱,这份父爱,一点也舍不得让它消失。
“老爷,这不是咱家少爷,是救少爷的那个孩子!”旁边的仆人提醒王老爷。
王培根这才慢慢回过神来。扶着小瘪三的肩膀,仔细端详。
“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家大宝。这收拾干净了,穿上大宝的衣服,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真像大宝啊!个头,脸型,就是黑了点。”王老爷一遍看,一遍评论着小瘪三。
“这就是那个救大宝的孩子?”祝婆婆问道。
“是的,祝婆婆。刚才我实在是失态了!”王老爷回答。
祝婆婆伸出她那古藤一样的右手,摸着小瘪三的额头,闭上眼睛,嘴里嘟囔了几句,然后睁开眼,对王老爷说:“这孩子,能救大宝!”
祝婆婆清了清嗓子,盘起腿,又点了一袋烟吧嗒吧嗒抽起来了。喷出的烟雾即刻消失,气味却弥散到了整个大堂。
抽完水烟,祝婆婆收拾好烟袋说:“走,去看看大宝!带上这孩子一起。”
祝婆婆干枯的右手拖着她那根树根拐杖,转身进了后堂,向里屋走去。
众人来到大宝的卧房。祝婆婆拄着拐杖向地上顿了三下,嘴里念叨着慢慢走向躺在炕上的大宝。
老爷、夫人还有小瘪三等人都站在祝婆婆身后。祝婆婆伸手在王大宝的脸蛋上来回摸索着,她的手指上戴着兽骨戒指。戒指尖轻轻蹭过大宝的脸蛋,大宝惨白的并无一丝血色的脸蛋上就出现一道红印,须臾又消失不见,恢复了惨白的皮肤。
祝婆婆拿出了一道黄色的神符。神符上朱红色的符文透露出一种莫名的诡异。祝婆婆拿起神符,从王大宝的额头开始擦了起来,一直擦到了脚尖,仿佛大宝身上的每一寸都要经过着神符的擦拭一样。
祝婆婆擦完大宝,回过头,要了一只碗。拿出火折子,把神符烧着,灰烬完全收落在碗里。
接下来,祝婆婆紧闭双眼,举高这只装有神符灰烬的碗。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在头顶摇晃着碗。过了半个时辰,她轻轻地把碗放桌子上。碗底,灰烬形成了一幅白底黑纹的图案,像是一副沙画作品。
祝婆婆指着图案,慢慢旋转着那只碗,对众人说道:“你们看,大宝的三魂七魄已经被狗叼走了两魂四魄,就剩下这一魂三魄。大宝的魂魄现在躺在悬崖边上,非常危险!”
顺着祝婆婆指的方向,小瘪三也仿佛看到了两条狗的形状,狗头上悬着的是六颗星星,两颗大的,四颗小的,旁边一块黑色,像是悬崖,悬崖上真的横卧着一个小人形状的东西。这是小瘪三第一次见识到这么神奇的事情。他想:“没有人告诉祝婆婆狗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准被推算出来了。这是不是神仙下凡?”
王夫人听到这么说,一口气没喘上来,嘤一声,晕了过去,被仆人们抬到了卧室休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在众仆人掐人中、凉水擦地乱折腾了一会儿,王夫人缓缓醒来了,一醒来就放声大哭:“我的宝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王老爷又回来接着问道:“祝婆婆,那我家大宝这要怎么解救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祝婆婆回答道。
“在下愚钝,请祝婆婆明示。”王老爷追问。
“看见碗里这两条狗了吗?找到它们。拔一撮狗毛拿回来!”祝婆婆讲出了条件。
“狗毛?”王老爷疑惑不解。
“此事因那两条狗而起,必须取大宝跌下墙头前喂的那两条狗的狗毛,才能解救。”祝婆婆解释其中缘由。
小瘪三心想:“这个祝婆婆真是厉害,居然知道大宝是因为喂狗导致跌下墙。王大宝也算是为了我才跌下墙,我虽然救了他没让他受伤,但是救人就救到底,我还是去找那两只狗吧!”想到这里,小瘪三抬起头,坚定地说:“我去找那两条野狗!拔它们的狗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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