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时，只见最后一排左边地板撕破一大块，从缺口探出一对利爪，两对，三对。
我心跳加快。不久前听过的，鳞片摩擦的窸窣声就在那里。
爬行生物的尾部跟着伸出来。我不敢怠慢，拨动手环，在红色与黑色的两束光交织中披上战斗服。除了驾驶座上的组长，船内众人皆抄起枪械，紧张地对准破口。
咸腥的海风从破口灌入，船里骤然变冷。
三角形的蛇头。果然是他们。
上半身长着对长肢，后背上一团白色肉瘤。先露面的那一只体型最大，比跟从的两只，呃，我记得情报栏上叫恶仆，高出一头。他们扭动弹性的下半身爬上天花板。
可恶，这叫我们没法开枪。
“快！上麻醉弹！”
组长令下，数百发子弹几秒内组成弹幕，扑向这些怪物。
可是已经太迟了。只是眨眼间，两只恶仆化作残影落地，扫倒了三个战士。
“啊啊啊啊啊啊！”
恶仆的爪子轻松刺穿了战士的胸膛。我吃了一惊。我们现在可是受到“塔忒”、“天师”号、战斗服三重防护灵气加成防御力啊。这禽兽凶猛异常。
有人拿起了军刀挥砍，但刀刃坐不住光滑的鳞片。正当战士讶异之时，他的面前喷出一团血雾。恶仆直接咬断了他的脖子。
不到一分钟内，十九人组，已有三人丧命。
“你别乱动，保护好自己！”
组长叫艾芙-琳代理驾驶，从座位上下来，摆好了战斗架势。
体型较大的那一只跳了下来。我记得他叫扎尼耶茨。名字由好听的音节组成，可实际的样子却这般丑恶，给我一种违和感。
组长举着手枪，挪步到我前方。
啃食了几下可怜的战士，一个恶仆突然举起爪子，朝我这边扑过来。等级只有一，手无寸铁。这一秒，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的旅途就要终结于此了吗？
“够了，给我适可而止一点。今天的捕食到此为止。”
普通的男音。扎尼耶茨讲话了。这是第一次遇见会说话的对手。这是不是意味着，和他们有商量的余地？
“遵命，主人。”恶仆退了回去，对扎尼耶茨恭敬的低头行礼。
“记得之前的交涉吗？”扎尼耶茨把目光对向组长。那一对铜铃大的蛇目，谁看了都会浑身一寒。
“我们不是无法达成统一意见吗？还提什么协议。”
“唉，明明有这么大一块肉。我们的目的一样是达贡支柱。你们反抗军真是糊涂。”
“你的要求太苛刻了，抱歉，我们达不到。”
组长给我使个眼色。我从腰间摸出一枚闪光弹卡在他腰带上。
“看在我们互相都有牺牲的份上，稍微换个条件。一百六十万如何？”
“主人，那个拿盾牌的小子在搞小动作，叫我......”
扎尼耶茨摇摇头，举起爪子挡住恶仆。
“还是太贵，一元得了。”
组长拔开引信，掷出闪光弹。清脆的铃声在空中划出一道轨迹。
我们闭眼俯身。刺眼的白光中，我听到战士们的哀嚎声。
“你怎么给了我这个？我要的是电流弹！”
“蛇不是害怕光亮吗？”
“哎呀！这帮家伙不是蛇，习性和蛇也是两码事。这下完了。”
什么？
我铸成大错了。
不，不......
正当我懊悔不已，扎尼耶茨那边好像受到了什么人的攻击。
“喝，哈！”
啊，这个人是......
头部是鸟类的造型，是雕吧？背后一对金属羽翼收起。全身着褐色和银色交织的金属紧致盔甲，腰带中央镶嵌绿色宝石。他和扎尼耶茨的两个恶仆缠斗在一起，臂上的长刃似乎相当锋利，能轻易割去恶仆的鳞片。
见恶仆处于下风，扎尼耶茨也加入搏斗。
虽然无法确认这一套盔甲的来由，但眼前的姿态告诉我，他和我们一样是一位战士。
原来，沃尔特有着如此一面。
“那边的青年，我知道你的问题了。”沃尔特莫名其妙的话，让在场众人不明觉厉。
“就是你，汉翎！”
我？
“快想想你战斗的理由是什么。假如没有，现在就确定一个也好。否则单凭我，今天谁也别想活了。”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毕竟要赶上如此惊人的速度，肯定消耗了不少体力。
理由，理由是......
“受死吧！”
扎尼耶茨的利爪在沃尔特的盔甲上留下多处抓痕。有血液从抓痕渗出。有几位战士想上前助战，但又惧怕恶仆扑咬，踌躇不决。
有了，理由是——
一股热流自体内涌出，我的战斗服开始冒出红光。
“我不愿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流血牺牲，我要保护重要的同伴，哪怕等级只有一！”
复仇是最终目的，但现在我战斗的理由，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啊，心中豁然开朗，云消雨霁，澄澈无比。
浑身炽热，战斗服上的铠甲温度升高。分流仪的指示灯开始闪烁，我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铠甲的外形发生变化。我看到双臂的铠甲变成了暗红色。铠甲的覆盖度变大，厚度增加。比起灰色时期，多了种立体感。胸甲变得对称，胸前多出金色花纹，像图腾。铠甲的间隙由金色线条连接。这和龙泉静寂刚召唤出时的状况如出一辙。
眼前弹出了提示。
“检测到等级限制已解放，能力恢复完毕！是否分配点数？”
等级显示是三十五，居然比来的时候还要高。大概之前击杀日军也吸收了经验值吧。
我发现之前辛苦解锁的法术和武器技都复原了。并且法术还自动解锁了“热忱之血”技能。塔忒多了“荆棘”特殊属性。
“热忱之血”的效果是，付出百分之十的体力，让攻防属性在一定时间内上升。并且可以指定其他对象共享效果。“荆棘”是在受到伤害时，给予攻击者我的攻击力部分数值的伤害。
我直接把“热忱之血”强化到等级六，攻防数值提升百分之三十五，持续十八分钟。“荆棘”强化到等级五，攻击者受到我的攻击力百分之十九的伤害。
跟随八路军那段时间，我常在夜间偷偷练习剑术，现在就拿扎尼耶茨试试吧。
“龙泉静寂！”
响应我的呼唤，手中多了份重量。终于来了啊。
出手前发动“热忱之血”，伤害力瞬间提高。我对恶仆一阵劈砍。
“嘶嘎啊啊啊啊啊!”
一个恶仆的右爪被我砍下。原本柔软的身体瞬间僵直，鳞片立起。它们看起来非常害怕疼痛。
我欲趁此砍下首级，谁知扎尼耶茨用爪钳住沃尔特，大尾一扫，打中我右臂。这一扫非同小可，手臂知觉已失，剑险些脱手。过了很久，剧痛才袭来。我不得不从腰带取出止痛药。我的攻击力不够高，“荆棘”没有对扎尼耶茨留下多少损伤。
砰砰砰砰砰砰砰！几个战士一通扫射，断爪的恶仆立刻就倒地呜呼。
“他们很惧怕痛感，所以才以高速移动防止受伤吗？原来如此。”
沃尔特虚晃一刀，退后跳入一旁的玻璃，就......不见踪影了？他去了何处？
“你能跟上我吗？”
咦？沃尔特挑衅的话语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是怎么掌控船上的扩音器的？不对，声音的位置没有扩音器。这到底是什么技术？
“哼，原来反抗军全是这种货色吗？只会卖嘴只会逃......咕啊！”
话音未落，扎尼耶茨背后的肉瘤狠狠挨了一脚。沃尔特从他身后的显示屏中窜出来，相斗几个回合，随即又钻入另一个显示屏。
扎尼耶茨击穿屏幕，当然，除了掉下一地碎片外没有任何作用。
相隔不过几秒，这一次恶仆遭了殃。臂刃从后方穿透他胸膛，墨绿色的血液从口中喷出。恶仆颓然倒地。
臂刃在恶仆倒下的同时收回。这下只剩扎尼耶茨一人。
扎尼耶茨四下看了看，抱起离他最近的恶仆的尸体就要撤。
“岂能放你走！”
沃尔特从头顶通风井现身，双翼展开。他的盔甲两足跟处伸出和臂刃相似的短刃，正对准扎尼耶茨肩部急速下坠。短刃刺中扎尼耶茨，他痛叫一声，怀中尸体跟着掉落。
“给他致命一击！”沃尔特违反物理法则悬停半空。扎尼耶茨因为疼痛，再加上沃尔特压制动弹不得。
“来了！”我提剑刺穿扎尼耶茨。
结束这场恶斗，统计一下，三人丧生，三人重伤。收拾完同伴的尸体，我把断肢扔进吸收领域，对着扎尼耶茨发动“拟态”：
“检测到新的生物组织！正在转化......转化完成！已复制对象机能！”
猛毒牙点数+1攻击毒素伤害+3%
铅蛇族的肌肉exp+100速度+5最大耐力+9%
铅蛇族的爪攻击力+11%速度+2
有新的特殊加成出现了。还算满意。居然还得到了经验值。
我正在确认能力值，听到组长和工程师连线对话。“天师”号受损的外壳修复起来容易，但最关键的粒子反撞引擎却受到破坏，恐怕无法跳跃到其他交叠宇宙。
其他飞行器同样或多或少遭到袭击，但没有“天师”号破坏这么深。在造成更大损伤之前扎尼耶茨已经被我干掉了，直接促使他的部下方寸大乱，被战士们收拾干净。
我们在傍晚着陆，比预定时间稍晚。
沃尔特的伤很轻。医疗组赶来时，他把披挂的铠甲收回腰带。那条腰带好像由无数微小的镜片拼合而成。我越发好奇他使用的技术。
尼路伦的居民很少，只有九十多户人家组成的小镇。沃尔特称小镇为“斯特格雷厄姆”。其实小镇名字的发音很复杂，沃尔特叫的是简称。
我们的着陆点集中在东岸，没有去打搅西岸斯特格雷厄姆小镇的居民。若有人问起来，就回答说是商队。这个小岛消息闭塞，没人知道北半球的海域爆发了战争。
晚饭之前，我们发射了探测机潜入水中，监视达贡支柱的动态。
探测机发来的影像，叫众人合不拢嘴。
达贡支柱的坐标离小岛东岸仅仅二十多公里。起初，探测机旁有鱼群掠过，这没什么稀奇的。随着下潜深度增加，达到六百米深，我们看到，许多规整的方形建筑，在和海床相接的根部被海草覆盖着。探测机刮取建筑表层的一小块，化验结果显示这些建筑的年龄竟有一百八十万年之久。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人类文明的年限了。
奇怪的是，历经这么长的岁月，海水的侵蚀却并没有在那石砖上刻下太多痕迹。调整镜头朝上，我们终于看到这些建筑的全貌。那是一个个高大的拱门，有五到八米高。稍微靠近一些，拱门上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浮雕。有抽象的图腾，也有描绘生物的情景图。可是一细看，我顿时慌了神。
这些生物大都和记忆中的沾不上边。翅膀长在耳朵边的鹰嘴狮子、被困在铁环里四肢是章鱼足的人、栖息树杈上长着五个蛇头兔子身躯的怪胎......没有一个浮雕是描绘人的正常生活情境......不，建筑完工的时候还没有人类。回想从前杂志上一位学者的感言，人类本身可能并非地球唯一的文明......我越发觉得害怕，不知道这份感情来源于何处。
沃尔特瞄了一眼，轻描淡写的说：“这里是入口。”
他来过此地？！
“如果你们要把时间浪费在不起眼的地方，那就算了。”
众人如梦初醒。沃尔特指路，沿途窥见的景象，我脑子里只能找出一个词语：城市。
有楼房，有住宅，有广场，还有圆形的祭祀广场......我们还目击到一座巨大雕像：章鱼的头部，鹰的翅膀，野兽爪子，沉默蹲坐在石坛上，仿佛在沉思，凝视天上的星辰......
究竟是谁，在那个时代创造了这些东西？这已经超过我的理解范畴了。
我还该不该看下去？达贡支柱到底在哪里？
探测机绕过巨像，经过一段阶梯后进入某个神殿。沃尔特叫关了探照灯。顺便一提，原本我们准备让探测机发回数据为整个水下城市建模，但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省去此步骤。本以为灯光灭掉之后会陷入一团漆黑，谁知屏幕上的光景，却和灭灯之前无异，只是多了层荧绿色的滤镜。
“大殿顶部有光源，节省电力。切记，不要惊扰那家伙。”
“那家伙是谁？”
我终于忍不住发问。沃尔特明显对那里颇为了解，再不解释我快发疯了。
“一个可怕的东西，总之，到这里慢一点。”
“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人类的杰作。”
“拉莱耶。”
“什么？”
“我说，这个地方叫拉莱耶。刚刚和蛇怪战斗时，我见你很在意我的样子。现在就说也无妨。”
营地很安静，除了操作台的提示音，和海风的呼啸，没有人做声。只有沃尔特略带叹息的讲述，和海潮一起一伏。
探测机受到不明力量阻遏，就这么停在神殿内部。
入睡之前，我问沃尔特为什么任由探测机滞留在那里。也不知怎么，我们一开聊就停不下来。我们互道身世，这才窥见这个男人的历程。
结合之前的解说，我以沃尔特的视角，将这段经历记在笔记上。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