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来自从上次跟刘瑜喝完酒回来后就感觉自己的腿有点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二十来岁落下的毛病。也没在意就还是按时上下班，但这心里还是有块疙瘩解不开。
他想着王秀娥也是个心狠的女人，竟然这儿长时间都没有再联系过他。他心中愤恨，但又不想给她打电话。觉得很是尴尬。马芳跟刘瑜就要结婚了，听说刚上大学的柳禾也要回来。他想着老柳的那件事情要不要跟她们母女说呢？心下又想着这个档口说出来不适合，倒是他想着有个中间人能够去劝劝王秀娥，兴许她的思想会动摇。
晚上天气又开始变红，这明显就是要下雨的征兆，张有来躺在宿舍的床上不知道要干点什么，翻来覆去的还是感觉腿不舒服。迷迷糊糊的就开始做梦，梦里他梦见了柳专志。风淅淅索索的在窗外刮着，他看见柳专志还是穿着那一身迷彩服站在门外淋雨，他就很纳闷。他怎么好好的不进来呢？自己就坐在床上朝着柳专志喊：“柳哥。干嘛呢？这么大的雨不进来坐。感冒了。”
柳专志就转身走了进来，坐在对面的床上，身上的雨水就滴滴答答的往水泥地上掉。张有来就给他递过去一条毛巾，老柳也没接，就对他说：“擦了也没用，还是冷的不行。房子也塌了，没钱拾掇拾掇。”
“房子怎么能塌了呢？就下这么点雨。都怪这姓秦的不发工资，要不我这里还有些存款。你先拿去把房子修修。”张有来就顺手给柳专志递烟，柳专志摆了摆手。身上的水还是不停的往水泥地上掉着。
“你换件衣裳。这样子真感冒啊。”张有来就把床上自己洗过的一套迷彩服给了柳专志。
“不换了。都已经习惯了。我来就是跟你说说心里话。马上就走啊。”柳专志说。
“你说你这么大的雨就睡在这里不就行了。还往家里跑撒里。”张有来吸着烟，嘴里呼出的烟就像一股子寒气。
“这里不是我睡的地方。家里漏雨，我的去盖房子。你的钱你拿着娶个媳妇。我那房子我自己想办法。”说完柳专志起身就走。
张有来就跟在后面说：“老柳，你就住下撒。反正也是我一个人住。你就在这里住一晚上。天明我跟你一道去收拾你那房子。”
柳专志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打伞，湿塔塔的双脚踩在雨水里。张有来赶紧跑进屋里拿了一把伞跑出来。雨夜里柳专志早就已经不知去向。张有来就吸着烟，站在彩钢房的门口想着老柳的房子怎么会塌了呢？不是他跟嫂子租的房子吗？那房子不是近几年才盖起来的吗？他想了想转身走进房间。看见地上有一坨未干的水渍。他猛然间想起来老柳早就已经不在了。他说的房子踏了不就是······。
张有来一下子坐了起来，房子里黑漆马虎的。窗外的雨下的很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象。张有来起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开了房间的灯，拿起桌子上放的半瓶可乐一口气喝完。把空瓶子扔进了桌子下的垃圾桶里。这时候他看到地面上真的有一块未干的水渍。而对面那个工友的床单上也有一个湿塔塔的轮廓。他的脊背一下子毛起来。柳专志真的来过，他哆嗦着又点上一支烟望着窗外的大雨。心里五味陈杂。
幺鸡坐在顶楼喝着一瓶老皇台，他望着已经灰蒙蒙暗淡下来的城市。想起了小时候母亲总是带他去公园玩，身边从来都没有父亲的身影。手里的烟已经抽到了烟屁股上，他却完全没有察觉。
昨天他去了母亲的墓地。看墓地的老头子听说不久前去世了。葬在了老家的大山里。新来的老头子不好说话，总是脸上挂着油瓶，人问起话来像个聋子。假装什么也听不见。
他猛地扔掉手里的烟头，但还是在食指和中指上烫了两个泡，火辣辣的疼。一瓶老皇台已经喝完了。他扔掉了瓶子。柳禾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敲你家的门没人开呢？”柳禾在电话里说。
“我在楼顶呢。马上就下来了。”幺鸡说完颤颤巍巍的从天台的窗口里往下爬，结果一脚踩空就摔在了楼道里。这时候的柳禾刚好爬上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幺鸡。慌乱的上前问：“你摔下来了？怎么酒味这么浓？你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你怎么来了？”幺鸡问。
“你爸让我来看看你。还叮嘱我要你明天一定参加他的婚礼。”柳禾说着把幺鸡扶到了楼梯上坐了下来。
“不想去啊。跟我没什么关系。”幺鸡说完就要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屁股疼的厉害。
柳禾就把幺鸡带到了房子里。幺鸡家的房子在三楼。
“你爸怎么不来家里住？”柳禾问。
“我跟他一见面就吵架。所以干脆他就不来。我也不想见他。”
“你说你们父子两有什么不能沟通的，非要闹成这样。”
“不是我跟他闹成这样，而是他压根就没关心过我和我母亲的感受。就连我母亲临走的时候，他也没来看上最后一眼。”幺鸡躺在床上说。
“所以你就一直无法原谅他是吗？”
“对。我没办法原谅他。”
“那你要明白你父亲的职业很特殊啊、”
“他的心里一直就没有我的母亲。”
“那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别人吗？”
“我不知道。也许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工作。”
“那也不是为了献身事业吗？”
“难道献身事业就要对家庭不管不顾吗？”
“每个人都有他自身的选择。”
“我困了。你回去吧。”
“那你早点休息。我走了。再别喝酒了。明天别忘了按时参加你爸的婚礼。”
“知道了。你回去吧。”幺鸡说完关上了卧室的门。
柳禾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街上几乎上已经没有人了。她打了出租车回到了家中。马芳早已经睡下。她轻轻的走进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桌子上放着一盒打开的烟，她抽了一根，望着窗外暗淡的天空。大脑里一片混乱。
马芳和刘瑜的婚礼在智诚酒店举行。来得人不是很多。坐满了五桌。婚礼显得很是平静。马芳第二次穿上婚纱，看起来显得比较年轻。柳禾望着穿着婚纱的母亲。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父亲柳专志。坐在边上的张有来拽了拽她的胳膊。
“你妈今天是不是很漂亮。”张有来说。
“是。”柳禾点点头在人群里寻找着幺鸡的身影，但始终没有找到。她估摸着幺鸡是不会来了。
“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张有来看着台上马芳对柳禾说。
“什么事？”柳禾好奇的望向张有来。这时候桌子上的菜一个个的端了上来。端菜的服务员转动着圆桌。
“我前两天梦见你爸了。”张有来说。
“梦见我爸，他在干什么？”
“他去了我们工地的宿舍，那天晚上雨下的特别大。他说他的房子塌了。冷的受不了。让我帮他盖盖房子。”张有来点上一支烟继续说。桌子上的其他客人已经开始拿起筷子往嘴里塞进牛肉和猪耳朵。
“盖房子？是不是我爸的坟墓漏雨了。”柳禾说。
“我也觉得就是这个意思。但是那天晚上我醒来后，梦里他坐过的床单和地面都是雨水。”张有来想了想很是郁闷的说。
“我们明天去看看他吧。”
“关键是我现在不清楚要给他盖房子需不需要请个道士之类的来算算日子。”
“不就是把漏雨的洞填起来吗？至于搞得那么复杂吗？”柳禾说着看了看发呆的张有来。
“这就关乎到动土了。怎么能这样草草了事呢？”张有来说。
“那你要不问问道士或者神婆。我们明天就去。”柳禾说。
“先吃饭。今天你要忙的事还多呢，我就是给你顺便提一嘴。这个事情你妈现在不方便。就有你上心了。”张有来说完夹起一块牛肉大口吃了起来。
婚礼圆满的举行完毕。
马芳和刘瑜也搬进了新买的房子里。房子是三室一厅的。比贾梅那时候买的一百个平足足大出了二十个。柳禾也有了自己崭新的卧室。她一只梦寐以求的房间也实现了。靠窗是落地式阳台。两米的大床旁边是一个电脑桌。靠墙的那一面是一个落地式的书架。床头柜的边上是一个推拉式的衣柜。所有的整理用了两天的时间。忙完这一切她站在落地窗前心情一片愉悦。
就在柳禾沉浸在这个欣喜的氛围当中的时候，幺鸡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再回去。
“我还得一个星期。学校来得时候请了半个月的假。”柳禾在电话里说。
“那你先忙。我这边也有点事要处理。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幺鸡在电话里说。
“没问题。随时联系。”柳禾挂掉电话。躺在了柔软的席梦思床上。
她猛的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封父亲写给她的信想起了张有来前几天说的那件事情。她坐起来给张有来拨通了电话。没想，张有来去说他在医院里。这让柳禾一头雾水。细问才知道张有来前两天去看一个朋友的时候，在半路上发生了车祸。不过好在不严重。只是小腿骨折。而那个朋友就是王秀娥。这个事情柳禾压根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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