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
极夜终于迎来了一个时辰的阳光。
陈达康搬出大圆桌,做了一桌美味佳肴。
陈星河,陈埋妆,宁铁,风斩血,以及阿媛、知知围桌而坐。
“老陈头,你这菜做的不行啊,都没放老抽生抽嘛?也太清淡了吧。”陈星河手中筷子欲夹又止。
“啥是老抽生抽?”陈达康一脸茫然。
陈星河摇摇头道:“阿媛啊,我回头给你一点方子,你帮我找找配料,我要弄点酱油。”
阿媛点点头。
一旁风斩血、宁铁狼吞虎咽。
知知忙着给陈星河夹菜。
而那个刚刚回来的红袍女子,此时正狂饮着大坛美酒。
“我说小妆啊,你可悠着点喝,这可都是我压箱底的美酒啊,你这么喝我心疼。”陈大康望着即将烂醉的陈埋妆,一脸无奈。
而那头刚刚威风过的白虎,此刻正盘踞在假山旁,呼呼大睡。
陈埋妆并不理会陈达康,她只是嘴角一直噙着笑意,一直豪饮。觉得有点头晕,便将头靠在陈星河肩上。
“陈星河,终于又回到我们小时候的那种日子了。”陈埋妆一头瀑布般的青丝就散落在陈星河的腿上。
她眉眼里尽是一种放松慵懒的神态,仿佛走过了一段长长的路,最终卸下重担,游子归家。
“我说老姐,要不是我身子虚,我肯定和你提一杯。没想到我们陈院还有你这样的高手啊!那头大猫咪是你养的?”陈星河任凭陈埋妆靠在他的肩上。
“嗯呐,滚滚是我在子不语洲游历的时候救下的一只幼虎,这五年来,都是它陪我走过来的。”陈埋妆喃喃笑道。
陈星河有点畏缩的打量着身边的老虎,继续问道:“你们这边的修为境界,都是怎么划分的啊?老姐现在的修为在咱们观海剑院能排的上号吗?”
风斩血接过话茬道:“武道一途,分为九品到一品,修到一品就算是小宗师了。一品小宗师又分四境——破军,指柔,灵犀,地仙。”
“破军境,就是把躯干筋骨以及五官六觉锤炼到极致,够快,够劲,够狠,寻常刀剑根本无法伤身分毫,一人能对上百士兵不落下风。”
“指柔境,正所谓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到了这个阶段,便可以将一身修为简化精修到游刃有余的地步,若是个剑客,甚至可以虚空飞剑,百步之外动动手指,就可取人首级。”
“到了灵犀境,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玄妙境界,能体验到天地共鸣,手中无一物,却可将空中的一片叶子、落花、水滴、浮尘,作为利器,无招胜有招。”
“至于地仙境,就是那种可以飞上天当神仙的那种。”
知知给陈星河喂了一口菜肴,接话道:“咱们这片大陆啊,经历过中世纪、春秋、战国,再到如今的四洲时期。”
“春秋时期,天下乱象,妖兽横向,匹夫四起。为了吃饱肚子、抵御邪魔,很多人开始练剑打猎,造就了无数风流剑客。咱们陈院的祖师爷陈夫子就是在那个时候,闻名江湖的。”
“到了战国时代,国家开始逐渐形成,各国群雄割据,进入了农耕时代。为了修养生息,平定战乱,大陆上颁布了废剑令,很多原本用来铸剑练刀的铁矿都被国家收购,给农民发放锄子镰刀,农耕时代相对太平。”
“那时候,剑道大衰,术师兴起。”
“术师擅长练器,修魂,不像以前剑客那般打磨己身。他们主张习练魂印咒语,与自然万物形成玄妙的呼应。”
“总之,武夫剑客练的是一口气,而术师练的则是术与魂。到了现在的四洲时期,剑客和术师两脉也算是呈现除了分庭抗礼、百花齐放的姿态。”
陈星河点点头问道:“那武夫和术师,到底谁更厉害?”
陈达康回答道:“这两脉的境界划分其实是一样的。术士一般不锤炼身体,但是一旦突破一品小宗师门槛,可以直接跨越破军境,直达指柔境。但是也因为身体孱弱,一旦被武夫近身,便失去了用术的能力。只能说,各有长短吧。”
陈星河继续问道:“说来说去,这观海剑院到底谁最厉害啊?什么个排位啊?”
知知咽下一口米饭,擦擦嘴淡淡道:“现在剑院的弟子大部分都是二品剑客的境界,像你见过的沈光,应该刚摸到破军境的门槛。而陆深师兄,已然到了指柔境初境。坤院的院长,也就是观海剑院的剑魁,莫仙寒院长,已经是灵犀境的高手了。”
“乾院呢,院长叫裴龙士,也是指柔境,听说此人最擅长以指柔境杀灵犀。他是前隋遗老,前隋当年成立乾院,就是为了钳制坤院和控制整个观海剑院。”
“乾院的大部分弟子,大多是修炼杀人术的刺客,或者以共练多人剑阵见长,用来做行军打仗之用。乾院的弟子平日里相当低调,神出鬼没,不知道现在有哪些知名弟子。”
“前隋?为啥是前隋?”陈星河嚼着花生米。
宁铁回答道:“几十年前,整个北境有好几个国家,后来悉数被奇国所灭,最后仅剩的大隋,放弃了抵抗,大隋的末代皇帝选择了投降。大隋的皇室和铁骑,依旧被奇国保留,被世人称作前隋。”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奇国还是挺厉害的啊。它就不怕前隋造反吗?养虎为患啊。对了,咱们剑院有术师吗?“陈星河咂舌道。
阿媛回答道:“奇国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国家保留了前隋的皇室。但真正控制实权的是众议院的十三个议员,每个都是不好惹的狠角色。”
“自从前隋降国之后,与观海剑院毗邻的灯山上,来了一批奇国派来的术师。他们修炼灯魂,常年隐居灯山之上,被称作魂灯宫。魂灯宫,就是奇国用来牵制前隋观海剑院的。”
“卧槽,这么复杂,看来不仅咱们院里有争斗,院外也有。真是好大一场博弈,就一个小蓬莱岛上,也是寸土必争啊。”陈星河身为一个吃瓜群众,听的津津有味,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像是在听说书。
肩上的陈埋妆被惊醒,从陈星河肩上滑落,索性枕在陈星河的腿上。
“对了,疯子,你现在什么境界啊?”陈星河望向风斩血。
“破军境,打那个沈光绰绰有余。”风斩血不咸不淡回答道。
“老陈头呢?”
“少主啊,我就二品境界,没啥练剑的根骨,只能做做菜管管事儿。这辈子别想当小宗师了。”陈达康老脸一红。
宁铁看起来终于吃饱的模样,憨笑道:“陈院长虽然剑术不行,但是记性不错,埋妆姐和疯子的剑招都是他教的。”
“嘿嘿嘿,算你会说话。吃你的吃你的。”陈达康挤出个灿烂笑脸。
陈星河低头打量了一眼腿上的陈埋妆,将她垂在地上的长发撩到耳后,问道:“老姐,你现在啥境界啊?”
陈埋妆仿佛被吵醒了美梦,慵懒答道:“应该,灵犀境了吧。”
“牛逼啊!姐!以后就靠你罩着了!”陈星河仿佛终于找到一座真正的靠山。
“切,你不是从小被我罩到大的嘛?”陈埋妆努了努嘴唇。
宁铁接话道:“埋妆姐天生神力,骨骼精奇,出生就是破军境。小时候啊,打的乾院坤院那帮小子抱头鼠窜,连剑魁莫院长都拿她没辙!咱们观海剑院谁见着她不是闻风丧胆?”
“哎?凭啥她出生就这么厉害,我却是个残疾啊?老天爷不公平啊!”陈星河一脸不爽。
腿上的陈埋妆微微一怔,身体颤抖了一下。
“哎呀,少主,我小时候就听术师说,你从小缺少一魂一魄,就是因为陈家近千年来,出了太多剑仙,气运太盛。所以天上的其他神仙看不下去,估计也在和陈家的列祖列宗们斗法,后来斗法的结果就是,把好的气运给了埋妆姐,但是把祸气引到了你身上.......”
宁铁丝毫没察觉到气氛不对。
大家都沉默不语。
陈达康狠狠瞪了宁铁一眼,呵斥道:“别胡说八道,哪有什么神仙,你见过神仙?榆木脑袋,一点都不会说话,罚你去铸剑三百,快滚。”
宁铁面色铁青,这才意识到气氛不对,赶紧跑开去打铁去了。
陈星河打破沉默,陪笑道:“对对对,哪有什么神仙,听着就鬼扯。这事儿怎么也怪不到老姐头上。”
此时陈埋妆突然坐起,醉醺醺的脸上居然有两道泪痕,语气中竟有委屈之意。
陈埋妆定定道:“陈星河,你觉得公平吗?这么多年你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心疼。”
“咋啦?别多想。这都是鬼扯你也信?你咋哭了呢?喝多了?要不去睡一觉吧。“陈星河替陈埋妆擦干泪渍。
陈埋妆气恼道:“太不公平了!凭什么那么不公平!你从小那么想要练剑,那么想成为剑院的剑魁,而我那么懒那么没用,却夜以继日的,控制不了自己的修为飞涨!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和你换!”
“这么多年,我甚至不敢明目张胆的保护你,怕伤到你的自尊心。别院的弟子欺负你,我便欺负回去。老天爷欺负你,我便要逆天而为,和老天爷斗上一斗。”陈埋妆一脸醉意的望着天上的日光。
陈星河摸了摸自己的脸,竟发现自己也噙着眼泪。
赶紧用袖子抹了抹脸,心中纳闷自己哪来的矫情心绪。
此时,陈埋妆突然伸出纤手,只见她手上环绕飞行着赤、黄、绿、蓝四色各异的萤火虫。
“五年了,我替你走遍四洲,集齐了风、花、雪、月四魂。明日我们上灯山,替你招魂。到时候,你就能站起来,还能练剑了!”陈埋妆说完这句话,持魂的手便垂了下去,继续昏睡在陈星河膝上。
众人一阵吃惊,惊诧到面面相觑。
“啥?站起来?我能站起来?”陈星河顿时一阵狂喜,恨不得立马站起来。
“等会儿,姐,先别睡啊?你刚说啥,我没听清!喂!”陈星河摇晃着陈埋妆的肩膀。
“喂!陈埋妆!”
“醒醒啊!”
“喂!”
陈埋妆终是沉沉睡去。
这个红袍女子噙着灿烂的笑靥,就这么沉沉的睡着。
这是她五年来。
第一次睡得那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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