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凝起了身，唱卖还在继续，却有些意兴阑珊。
“走吧？”和凝侧头询问着万怀英，夜色渐晚，虽说大周无宵禁，到底家里也设了门禁。
万怀英点了点头，一行人侧身而出。
和凝和李舒檀与万怀英在门口分开，明日在书院再会。
马车上，和凝摩挲着拿在手里的骨笛，血色的颜色有些发沉，到底是时间已久，骨笛有些划痕，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纹样，趁着骨笛更显妖冶，和凝思量片刻。
“你可知，长安哪里有乐行？”和凝侧身问着南琴。
“奴婢倒是知道，东边有几家乐行，姑娘怎么了？”南琴思索片刻，回了话。
“明个去寻个乐师，看看能不能修补一下，”和凝吩咐道，揉了揉眉心，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然后再去找个画师把，看这些纹样看能不能盖住。”
“盖住？”坐在旁边的李舒檀有些不解。只因着这纹样甚是独特好看，怎的还让盖住。
“总觉得这纹样有些异样，还是盖了吧。”和凝顺着骨笛的纹理摩挲着，凸凸凹凹，却更是心里不安。
“是，奴婢明日就去。”南琴低低的应了，南琴就是如此，不该问的从不会问，主子吩咐的就是尽力去做。
李舒檀瞅了一眼在和凝手里的骨笛，没问太多。
当周玉从宝砚堂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红色的马车的背影，车轮压在青石板路上，声音咕噜咕噜的。
“跑的挺快。”周玉打开了扇子，拿在手上摇了摇，轻笑一声端的是一片风流。
“到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识相的姑娘。”身后的灰衣小厮幽幽的说，带了几分鄙夷。
“洪权，这就不懂了吧，聪明的女人总是如此，欲拒还迎，令人欲罢不能。”周玉眼睛眯了眯，恨不得将离去的马车看出一个洞来，收起扇子敲在洪权的脑袋上，“去查查，京城何时来的如此美人。”一转头，脸色沉了沉，似笑非笑，不似以前风流公子的做派，到有些阴翳。
“是。”洪权吃痛受了一扇子，应了。
在街角的阴影处，不知何时站了俩人，负手而立，远远的凝视着玉王殿下转身离去。
“去查查那笛子。”杭玄开口，低沉的声音若有所思。
“啊？”身后的明月更有些诧异，这，这不会是真看上人家姑娘了吧，还查笛子？
杭玄冷冷的看了明月一眼。
只一眼，明月的鸡皮疙瘩都起了来，“是，属下这就去。”
杭玄摸了摸下巴，这纹样倒是很眼熟，但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她拿了这笛子，到不知是福是祸。
第二日，在书院见到万怀英的时候，只看见万怀英满脸疲惫，止不住的黑眼圈。
“你怎么这个模样？”和凝戳了戳旁边的万怀英，“无精打采的。”
“别提了，昨日回去被我爹抓了个正着，被我爹一顿骂，罚抄书，罚早练，昨日我抄到半夜才睡，一大早又被揪起来早练。”万怀英苦不堪言，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和凝骚了骚脸，没想到是万大人也是如此严厉。
“不过，你可曾听说了？马上就到中秋了，今年的校验提前到金菊宴了。”万怀英伸了个懒腰，无精打采的说道。
“校验？”和凝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才开学，校验什么？
“说是校验，不过是让这些千金小姐公子们聚在一起，表演比试博圣上一笑罢了。”万怀英又打了哈欠，闭眼趴在桌子上意兴阑珊。
“那金菊宴？”和凝皱了皱眉头。
“每年都会在中秋去赏菊，以往都是在御花园，今年先是在城郊围场秋围，校验就提了前，听说还要去城郊的寺庙，也不知皇上怎的了，今年巴巴的想要去那寺庙去赏菊。”万怀英睁了眼，听见和凝问秋菊宴的事情。
“寺庙？”和凝有些疑惑，“哪个寺庙？”
“也是，倒是忘了你从寺庙回来，我也不知，好像是离围场不远。”万怀英看了看和凝，“你看那邓欢欢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定是想着要出个大风头。”说着瞅了瞅不远处的身着粉衫的女子，邓欢欢也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隐隐约约也只听见什么校验金菊宴之类的。
“哎，她再憋着什么大招，也比不上那柳子琼啊。”万怀英撇了撇嘴。
“柳子琼？可是那柳大学士的千金。”和凝早有所耳闻，学院上上下下总是念叨着什么第一美人，才女柳氏子琼，说是才情卓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年校验总是拔得头筹。
“是啊，我看不得她那娇柔做作的样子。”万怀英翻了翻白眼，到底是兵部家的女儿，自是潇洒不拘小节，总是看不得那柳子琼柔柔弱弱毫无生气小家子气的样子。
“怀英，你不好好准备准备？在那金菊宴上大展风采？觅得良人君子？”和凝笑得不怀好意。
“觅什么良人君子，我琴棋书画也不擅长，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武学校验，可哪有女儿家去参加这个，罢了罢了。”万怀英听和凝调笑，脸有些微红。
“哈哈哈哈，不慌，等着以后你成为女将军，那上你家提亲的人定是踏破了门栏。”和凝笑了笑，口误遮拦。
“好啊你，这就开始调笑我，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万怀英更是气急。
两人嘻嘻哈哈笑闹一团。
邓欢欢自是注意到二人，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那尼姑金菊宴能拿出什么好的才艺来。”
没过几日，将军府就得了通知，跟随圣上去狩猎，一是校验，二也是携带家眷去金菊宴赏秋。
这日，夫人身边的侍女竟将和凝寻了去，只说有事要嘱托。
“软软来，”还未到夫人的沁雅院，夫人就出来应和凝携着和凝的手，又到室内坐下。
“我听檀儿说了，那日在宝砚堂，你碰到玉王殿下了？”一双眼眸水润柔和带着几分担忧几分试探。
“嗯，碰上了。”和凝顿了顿，到不知为何夫人有此一问。
“软软，山高水长，皇家未必是好的归宿，你才回来，京城大好的男儿多得是，你也不必……。”夫人的语气有些急了，身在皇室，本就如履薄冰，更何况那玉王殿下荒淫无度更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话未说完，和凝就打断她。
“夫人，不必担心，我定不会的。”和凝抬了抬眸子对上了夫人焦急的神色，覆手拍了拍夫人得手。
夫人在和凝的安慰之下，到奇异的镇定下来，低了低头细细的思考这其中的曲折。
“软软，只一件，金菊宴莫要出风头，记住了么。”再次抬头，夫人带了几分决断紧盯着和凝，只怕她不答应下来。
“记住了。”和凝深深的望了夫人一眼，点了点头。
回到菏凝轩，就见南琴从外捧了个匣子回来。
“姑娘，前几日送过去的笛子今日给取回来了，姑娘看看可还喜欢。”说着南琴递了匣子过去。
和凝接过匣子，打开来，破损的地方已经修补好，整体还保留着暗红色的色调，只是纹路被盖了起来，细细看来还有些原来的样子，远处而看只道是鎏金花样十分平常，不似以前分外妖娆张扬。
和凝点了点头，接过手来，吹了起来。
曲调婉转悠扬，笛子骨制带着一些沉闷的嗡鸣。
南琴和书双对视了一眼，有些惊异，没想到自家小姐还会吹笛子，到见过自家小姐弹琵琶，和凝随身带来的琵琶隔几日也会弹上一曲，书双南琴不懂乐理，只觉得真是极好的音调，不知觉会陷入进去，迷迷糊糊不知所以，和凝每每看到俩人发愣失神的样子，都会笑笑，也转而收了琵琶，很少再弹奏。
不过是最基础的入门曲，到让和凝吹的淋漓尽致。
一曲毕，修补了裂纹，声音也更脆了。
决明定会喜欢，刚好趁着秋围，送过去给决明，和凝淡淡的笑了笑，将笛子收到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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