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我换一个问法，二耶你对造反这种事是怎么看的？”
在李九歌问出这句话后，殿内的一群宫女宦官们纷纷将脑袋低下去，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妈耶！
这位秦王殿下是真的什么都敢开口问的吗！？
李二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李二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他忽然很好奇李九歌对这种事情是怎么想的。
于是他问道：“你呢？你小子如何看这件事？”
李九歌竖起两根手指：
“在我看来造反有很多的必要因素，但关键的就两个，第一条——饥饿，第二条——没命。但简单来说，第一条也可以归结到第二条去，饿死了不也没命了？换句话说，只要还有活命的机会，就不会有太多的人想要造反。那些竖起反旗的人，心中的野心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被释放出来的，那需要一个环境。”
“就好像点火，一堆干柴可以很轻松的烧起来，但二耶，若是有人在刚下过雨后的湿润草地上生活呢？”
李二自己就是造反起家的，李九歌这么一说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
于是他笑了。
“说实话，长霞，你二耶我看到杨广的第一眼起，就想造反了。”
笑过之后，李二的脸色又迅速阴沉下去。
“你说的不错，如果杨广能够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二耶我造反就是取死之道。”
李九歌拍了拍手掌，靠在软垫上的身子扭了扭，让自己换一个舒服的姿势。
“就是这个道理，二耶，只要天下被治理得足够好，百姓们生活不用很辛苦甚至还能有希望有奔头，那么野心家就永远找不到可以让他们心中的野心燃烧起来的干柴——即便对方是世家门阀。再说了，对付门阀还有别的方法。”
听到李九歌这么说，李世民眼睛立刻亮了。
他立刻对周围人说到：“所有人退出去，关上大门。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待到殿内只有李世民和李九歌二人后，李世民立刻问道：“长霞，有什么办法？”
李九歌却没有直接说明，而是再次抛出一个问题：“门阀靠什么延续这么多年？甚至比王朝的时间还长？”
这个问题，直接让李世民沉默。
李唐皇族虽然姓李，但其实并非五姓七望中的陇西李氏，而是关陇贵族军事集团出身，跟着李家父子打天下的不少勋贵朝臣也是这个集团的人。
传承的时间虽然不如五姓七望长，但也已经算得上是门阀了——只不过现在成了皇族。
既然成了皇族，那看问题的角度自然和还是门阀时完全不同。
所以说，古往今来真正完全一穷二白起家最后奋斗成为皇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朱元璋，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局一破碗。
至于其他所有的开国皇帝，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是真正意义上的平民。
哪怕是泗水亭长刘邦，造反前不也是正儿八经在编制内的大秦公务员吗？
李世民思考一阵，随后说到：“门阀，重视后辈教育，广置田产，盛世则遣子弟入朝为官，乱世则两头下注，故而长盛不衰。”
“对，就是这样。但无论如何，门阀都不可能独自撑起一切，它终归需要依附什么东西——”
“皇权？不，并不是依附。”李世民摇了摇头，“门阀，只是在利用皇权，利用朝廷，让自家子弟源源不断获得官职，从而利用权柄反哺自身。”
“早就有人看出这个问题了，解决的办法，或者说治标的方法也有人提出来了不是吗？”
李世民眯了眯眼睛。
“科举……”
很多人都认为科举制度在隋朝才诞生，但事实上，早在汉代的时候便有了秀才（茂才）、明经、明法、贤良方正、孝廉多个科目，汉朝的对策、试经可是需要经过考试的。
所以隋朝时的科举并不是史无前例的独创，而是借鉴了历朝历代的各种人才选拔政策，而科举真正完善成型则是在唐代。
但还不是现在这个贞观元年。
李世民如今只是为人才皆出自门阀世家而感到忧虑，但一时间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因为他很清楚，真正导致这种情况出现的并非是朝廷选拔人才的政策，而是另一个——寒门，读不起书！
“所以，长霞你就莫要卖关子了。”
李九歌叹了口气，知道今天不再说点什么出来李世民不会放人的。
“有一个办法，可以大幅度降低制作书籍的成本，若是将书籍控制在普通人稍微咬咬牙也能买得起的程度，那寒门的势力便会大大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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